王大刚在洗浴中心没有找到赵丽红的两个姐妹,便回到了住处。
他在床上躺着,总感觉到自己会死于非命,站在楼顶上被人推下来,喝水时被人放了毒药,开车翻了车,游泳呛了水……他猜想是自己近日劳累造成的。
尽管自己的老父老母噙着泪相劝,尽管朋友们告诫,叫他尽快脱离警界,但他在一阵凄凉的心酸之后摇摇头
“不——我不会放弃刑警这行当!我永远是罪犯的天敌。我恨自己清贫,这世界没有比清贫更令人缩头缩脑低三下四,没有比财富更令人趾高气扬不可一世。我气愤没有骨气的清贫,我羡慕血汗挣出的财富,摄取不义之财者是我的敌人,抓住他们是我的职责。”
所以他不在乎人们对他的看法。有人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小倔头”。
在刑警队谁要这么称呼他,立马会被他一个大背挎,摔得结结实实。他是全国78公斤级散打第三名,不过有一个人例外,她叫张小梅。
那天他们去了梨山去旅游。张小梅戳着他的脑门说:“小倔头,你要是死了一准没人送花圈。”
“那你呢?”他搂住她的浑圆的肩膀,“早就和你离了八百回!”
“咱们应该先结婚。”他啄了一下她的脸蛋。
“讨厌,做梦去吧!”她也亲了他一下,“就是没人送花圈。”
“我给自己先做一个预备着,挽带上写上:我是一个好的小倔头——王大刚敬赠,好吧!”
我说着一用力把阿玲抱起来,她四肢乱舞象个刚刚脱壳的花蝴蝶娇弱无力媚态百出。
“就是没人迷。”张小梅抱住王大刚的头。
“我不会死的!张小梅。”他说。
他把张小梅抱得更紧。站在梨山鬼见愁上,他对层层翠绿山峦不尽万里蓝天说:
“是的我不会死的。在我脚下的城市里有那么多美丽多姿的高楼大厦,纵横交错的整齐街道,那么多我没吃过的食物,没有用过的东西,没有看过的电影……我还没有真正地享受生活,我不会死的!”
可为什么又总感觉到会死于非命呢!当他和张小梅坐车回城里时,越是接近这个城市这种感觉就越象霓虹灯般忽明忽灭……
“王大刚——王大刚!”
一只手重重地摇着他的肩膀,摇的他头昏。他睁开眼睛一瞧是赵丽红。
刚才是睡着了,竟然梦到了张小梅,他的高中同学,现在是一个航空公司的空姐。王大刚还回味着刚才的甜蜜的场面。
“王大刚!”这次赵丽红摇的更带劲!
“喊什么喊,我醒着呢!”王大刚揉揉发酸的肩膀乜斜了她一眼,发现她诚惶诚恐的小样没好气地说:“没找着!”
“知道了。”赵丽红不高兴地走了出去。
王大刚没有理她,而是把目光投向窗外,这时天已擦黑了。旅游区特有的喧闹,在柔黄的灯光照射下,象情人的喁喁私语。
他点着一颗烟,刚抽了一口,黄警官就匆忙的走了进来:“妈的,出事啦,又有案子了。”
他们走出了房间,跳上了警车。
车停止了,20分钟前接到报警,说这里死了人。
他们走下车时,院门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一群剔着崩克头,穿着花短裤手拿台球杆的业余维护秩序的爱好者用台球杆为他们分出一条路。
“让让,叫警察进去。”
听声音黄警官就知道是他们汤尔局长的公子大屁股,这就是警察的后代。他还是冲大屁股摆摆手,领着王大刚和小郭很潇洒地走进院门。
黄警官喜欢这个美妙的瞬间,迈过门坎,他头也不回地说。
“去,你们把门外的人轰走。”
“谁去?”一个警察的声音充满困惑。
黄警官指着那个警察训斥道:“对,是你!你妈的听见没有。”
“走,我和你一起走。”小郭开了腔。
王大刚看小郭拉了拉那个警察的衣襟便没再说什么。小郭是最爱在百姓面前煞有介事呼三喝四的这大概与他爹当过某副部长的司机有关,他一向是发挥他的特长的。果不所料小郭拎着警棍拉着那个警察威风十足地回身把崩克头们赶得哭爹喊妈。
王大刚走进西房。
法医和摄影在屋正一通忙活,又是拿皮尺量东西,又是用闪光灯对着尸体一个劲地闪,黄警官捅了摄影一下。
“你悠着点,电池也是钱买的。”
他笑了挤了下眼说:“就照了就五、六张,其余是瞎晃。”
王大刚乐了,那个法医用镊子夹着一份尸检报告递过来。
死者,女,27岁,是被人用毛巾被闷住窒息而死亡,胃中有大量的安眠药,根据尸斑验定已死亡7天。
法医说着把尸检报告单放在桌上随即用镊子掀开盖在死者身上的被单说:“请你们过目。”
一阵腥臭的腐尸味气势汹汹扑将过来,要不是王大刚一贯立场坚定,一准被呛个大跟头,王大刚苦笑一下,真想抽法医一个大嘴巴。
其实他只是叹了口气,将目光转移到这已完毕的生命上。
这是一具奇臭无比的尸体。王大刚这样说,完全是和其他尸体相对而言。虽说人死后会胖一点但这位女子生前估摸起码有80公斤,虽说人死后会抽一点,但这位生前夸张地说顶多一米六零高。她面目狰狞,王大刚相信就是活着也属于特贫阶层。
看这屋内的摆设一般,法医说全部财产只有300元的存款与一台电视机,这样的女人谁会杀她呢?
王大刚不爱轻易下结论。
小郭递过一个口罩,鬼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王大刚接过口罩塞进裤兜里,他没有这种假模假式的臭习惯,虽然他也算出身名门。
在屋里的沙发上有一片满是血污的犀牛牌剃须刀片,刀片底下画着老虎和松树的大毛巾星星点点布满了已经干燥的黑血。血迹从沙发滴到门口就没有了。王大刚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副白色手套,仔细地戴在手上,然后拿起刀片放进纸袋里,递给法医说:
“村长来了吗?”
“来啦。”
一位枯瘦如柴眼若银铃面色蜡黄的老大爷从黑暗中窜了出来。老大爷黄警官认识,却又装的生分。
“您说说这家的情况。”
“这两口子结婚才半年,都是二婚,女子的男人是编织厂的工人,比女子大十五岁,日子过得还行。那男人挺疼女子的。”
“那男子呢?”
“个把星期不见影,开始以为他们两口子回乡下串门子去了,谁知……”
老大爷说着揉起眼皮,动情哪。
“谢谢您啦。”黄警官扭头见法医和摄影正出屋就问:“完事啦?”
“完了。”
“完了好!你们把尸体送警局太平间,其余的人回家睡觉。”
黄警官安排好和王大刚坐车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