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旖旎的氛围因她的抽气声凝住,近在咫尺的一双褐眸瞬间愣神后聚满忧色,慌乱地去瞧她受伤的手臂。
“碰到手臂了?”手上微微用力,便将她扶正坐好,萧子卿忙去检查她的伤处。
云月华紧张过头,手肘不小心便磕在身后的车壁上,并不是很痛,抽气声不过是无意识的行为,见他如此着急,她赶忙按住他慌乱的手,摇头安抚,“无事,没碰到伤处,就是手肘有些麻了。”
焦急的神色缓下,萧子卿不眨眼盯着她看了片刻,见她真的无大碍,舒了口气后轻轻将她拥入怀中,长指轻抚她身后的青丝长发,似是轻叹,“不想让你再痛,可每回你都因我而痛,是我无能没保护好你。”
死别重逢后,他犹如惊弓之鸟,凡关乎她之事,无论大小皆让他提心吊胆,云月华忽然觉着与他相认或许做错了,只要有她在,萧子卿做事必然瞻前顾后,敌明我暗的局面已让他们处于被动,根基未稳的他,感情便成了软肋。
思绪万千倚在他的怀中,她久久无言。
“与父亲谈得如何?”她懒得再想下去,询问他今日去侯府的收获。
她的冷淡不回应虽然他疑惑不安,却也没再追问,将侯府内的谈话一五一十告知她,“岳父大人确有隐瞒,或是因为默寒在场不便多言,只说让我保护好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云月华并无多少失望,毕竟定国侯府的往事沉寂多年,而父亲又刻意隐瞒实情,维持外表的宁静,其中最主要的目的是保护一双儿女的周全,妻子无故失踪却对外界言明妻子已逝,多年未在续娶,这其中不难看出蹊跷。
“在想岳母之事?”他能看穿她的心思,每回她一沉默不语,便是思考难事,但眼下事关侯府,她想的只可能是身份成迷的母亲。
迷雾重重,找不到头绪,云月华与他拉开些距离,郁闷揉着眉心,“她既没死,我想她作甚,留下一堆烂摊子,若不是她,何来今日的烦恼,我当初也不会……。”
见他神色一紧,她转了话头,“沈俊成之事你是如何想的?”
“他不过是一枚弃子,不足为虑,时至今日他已生不如死,让他活着才是最好的折磨。”俊眉微挑,他抬手来到耳后,准备将面具取下。
云月华伸手按住他的手,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就在前面。”
说话间,马车便缓缓停下,孤凡在外禀报,“王爷,逸王来了。”
两人对视,颇为意外意外。
“我去瞧瞧。”萧子卿轻声说完,松开她的手,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云月华在车中沉思,逸王何许人也,她已打听过一些,四年前的三王之乱便是由皇室的三位王爷发动的,分别是皇二子齐王萧子齐、皇三子瑞王萧子瑞,皇四子逸王萧子逸,而这位逸王临阵倒戈与当时还是太子的萧子夜里应外合剿灭叛军,萧子夜登基后加封萧子逸为亲王,逸王是三王之乱中的功臣。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位风度翩翩的王爷花名在外,四年来几乎是不理朝政只做一个闲散王爷,逸王府内夜夜笙歌。
逸王怎会在此时来堵长平王府的马车?云月华自小窗处,轻挑帘子看去,前方背对着马车的萧子卿与对面的青袍男子说着什么,听不大清楚。
不过眼力极佳的她还是瞧清了传闻中风流王爷的长相,果然是不负盛名,俊逸非凡,举手投足间彰显贵气,不同于萧子卿的冷然,俊颜上总挂着笑意,与当今陛下倒有几分相似。
前方萧子逸似乎发现她在窥视,目光越过萧子卿看来,笑意更深,颔首示意,云月华大方回以一笑后放下帘子。
“老六,运气不错,为兄我羡慕得紧呢。”,萧子逸将目光收回,一手抬起摸着下巴,笑得别有深意。
萧子卿闻言,皱眉道,“四哥后院百花齐放才是真福气。”
“哟,为兄不过是说了一句而已,不悦了?”萧子逸意外挑眉轻笑,“传言你心如玄铁,不曾想铁树也会开花,倒也不错,为兄瞧着你这位小王妃挺有意思的,要好好珍惜,过去的便忘了吧,能重来也是一种福气。”
遗憾的叹息并不明显,萧子卿却是明白他的,早在四年前他便知晓这位玩世不恭的兄长到底是为何成了如今这样。
“四个此话该说给自己听才是,过去的已成过去,你又何苦抱着不放,能重来也是一种福气,不是吗?”萧子卿用他的话来反问。
萧子逸面上的笑意僵了僵,随即低笑开来,扶额道,“你小子现学现卖,如此说来咱们兄弟两个倒成了难兄难弟了,不过你比我有福气。”
“理当如此。”萧子卿神色淡淡,一句话便将风流倜傥的逸王给噎得半死。
什么叫低调的炫耀,眼前就是,逸王很是心堵,四年前,眼前这个最年幼的弟弟不知怎么的就窥破了他隐藏多年的心事。
记得第一次谈起这事是决战前一晚,冷漠疏离的幼弟出现在他的书房内,开门见山道,“你若不及时回头,她也必死无疑。”
‘她’是谁,在那之前,他以为只有自己知晓,然而,情这东西越是隐藏压抑就越是容易露出马脚,他只是意外竟会被这个性子孤僻的幼弟给瞧出来。
往事让人沉闷,萧子逸岔开话头,开始说正事。
“此时召你我二人进宫想必不会是什么小事,你心里可要有底,或许你的新婚燕尔到今夜便没有了。”
萧子卿没理会他的口不择言,默然转身回到马车旁,轻挑车帘,对车内的云月华低声嘱咐,“回府后记得让人换药,我进宫一趟,很快便会回来。”
“嗯。”云月华含笑点头。
他说的‘很快便回来’却是到了深夜才回到府中,凌霄阁内为他留了门,他悄然进屋见她睡得沉,安心一笑后转身出去,轻关上门后去了隔壁屋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