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凤幽点头，犀利的目光盯着沐正，透着审视。
“传闻，沐家二爷行事正派，鲜少与人交恶，不想竟然有人对沐少爷下毒，沐少爷中毒多年，沐二爷就没有察觉不对吗？”
沐正高大的身形颤了下，面色沉了沉，眸中划过沉痛，“五年前，小儿染上风寒，高热不退，太医说，会对智力有影响，这么多年，小儿确实不够聪慧，我一直没有多想。”
“若非被凤家主发现，我还不知道，小儿竟是中了毒。”
沐正说着，握紧了拳头，心底窜起凉意，暄儿中毒的事，父亲知道吗？那个辞官的李太医……
洛凤幽面沉如水，她的人查到的，也是暄儿高烧，导致智力低下……暄儿只是个孩子，为何要对他下此毒手？而且今天的情形，明显是想要暄儿死在马蹄底下，这是要暄儿的命！
“沐二爷，沐少爷体内还有一种毒药，中毒以后，半刻钟发作，可以令人癫狂，今日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沐少爷自己跑到了我的马蹄底下。”
“沐少爷年纪小，出门在外，也没个仆从，倒是后来，沐五小姐和丫鬟赶了来。”
“沐少爷情况不妙，我就做主带回府了。”
“沐少爷毕竟中毒多年，解毒也不是一时片刻的事，沐家似乎不太平，若是沐二爷信得过，就留了沐少爷在我府上，我亲自替他解毒。”
沐正感激的点头，冲着洛凤幽拱手，“多谢凤家主，小儿有劳了，以后在京城，凤家如有需要，可以到沐家找我，力所能及的事，我沐正绝不推辞！”
洛凤幽笑了笑，“好说！”
徐雅蓉坐在床沿，不停地抹眼泪，“我可怜的孩子，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办，真是作孽……”
徐雅蓉红肿的眼眸看向沐正，哽咽的声音祈求，“夫君，我们自己立府吧，我真的好怕，怕暄儿出事。”
沐正走上前，坐到徐雅蓉身旁，将徐雅蓉轻轻揽进怀中，心中压抑得难受。
“夫人，父母尚在，你我若是搬离主宅，是为不孝，也引人猜忌，而且轻尘跟我们一起住……”
徐雅蓉想到假的沐轻尘，心中如鲠在喉，低声啜泣，拳头一下一下落到沐正的胸膛上，“先是女儿，现在是儿子，这是挖我的心呀，呜呜……”
洛凤幽瞧着徐雅蓉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强忍着难受，淡淡道，“沐二爷，二夫人，你们陪着沐少爷吧，本家主还有事，先去忙了。”
不等他们应答，洛凤幽直接离开了。
……
傍晚时分，沐逸暄醒来，躺在床上，瞧着床沿的爹娘，眼底泪花打转，瘪着嘴喊疼，神态憨傻，状若三岁稚子。
徐雅蓉又哭了一场。
洛凤幽心中难受，沐逸暄虽然年纪小，但是对她很好，不仅不介意自己有个傻姐姐，有好吃的都第一时间给她，很懂得照顾她。
尽管相处的时光短暂，可在她心里，沐逸暄就是她要永远守护的弟弟。
沐正和徐雅蓉陪了沐逸暄许久，后告辞离开，洛凤幽暗中尾随，跟着去了沐家。
沐正回府之后，去了书房，找沐老爷子。
洛凤幽隐在暗处，侧耳听着书房内的动静。
沐正见着沐老爷子，直接开口质问，“父亲，暄儿中毒之事，您可知道？”
沐老爷子面露沉痛，“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你大哥已经让人去查了，会给你个交代的。”
“呵！”沐正冷嗤，眸中是浓浓的讥讽，“交代？父亲和大哥的确应该给我个交代，只不过，让大哥调查，能查得出结果吗？可别到时候，是贼喊捉贼！”
沐老爷子沉了脸，目露不悦，“你这是怀疑你大哥？”
“我不是怀疑，而是肯定！”沐正冷冷道。
“你！”沐老爷子脸色难看，强压着怒火，“你大哥不是这样的人！”
沐正冷笑，脑中想起过往种种，心中揪痛，“大哥不是这样的人？那我的女儿呢？她在哪里？”
“正儿！”沐老爷子眼神凌厉，面上威严，“过去的都过去了，休要再提，让人听见，会祸及整个沐家！”
“祸及整个沐家？呵呵！”沐正满脸嘲讽，眼神冰冷，“当年，我从江南回来，我的女儿就没了，她还怀了身孕，我根本不敢想，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你们好狠的心，好狠的心！”
“父亲还记得南院的那个莲花池吗？午夜梦回，可会有一丝丝内疚？”
“你们心安理得，我这个当爹的却做不到，我恨，我悔，我至今都不敢打捞她的尸体，没有见到她，我还能骗自己，我的小轻尘还活着。”
沐正声音哽咽，忍不住落泪，一拳重重的击打在桌案上，猩红的眸子带着质问的看着沐老爷子。
“我的好父亲，好大哥，好大嫂，好侄女，你们到底有没有心？你们有什么资格处置我的女儿？”
“为了暄儿，我忍了六年，没有想到，我的隐忍换来的是你们的变本加厉！”
“父亲，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暄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让整个沐家为我的儿女陪葬，欺君之罪，大家一起死，谁也别想逃过！”
沐正用衣袖擦去眼泪，沉着脸，转身准备离开。
“正儿，你别忘了，你母亲和弟弟还在江陵。”沐老爷子沉声道。
沐正脚步顿住，拳头紧握，闭眼，掩住眸中的沉痛，再睁眼时，眼底恢复平静。
“父亲不顾念父子之情，可我的儿女却是我的命。”
“若连命都失去了，活着的人与我何干？倒不如一起下地狱！”
沐正打开书房门，径直离去。
“逆子！”沐老爷子怒斥。
洛凤幽复杂的目光望着沐正远去的背影，心中难受，暗中跟上。
沐正回了二房的院落，站在院中，目光看着南院的方向，久久凝视，周身散发着悲凉的气息。
“来人，去把五小姐找来！”沐正沉声道。
“是！”
长随管伍离去。
不多时，管伍领着沐轻羽前来。
沐轻羽低垂着头，心里战战兢兢，福身行礼。
“轻羽见过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