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的话说完,李恒默不作声的点点头,他的手已经麻木了,他怕他一开口哭出声来,秦老夫人伸手拿过孙子手里的信,缓缓的走向黑漆漆的棺椁,轻轻抚摸着棺木,好像摸着儿子的头发一样,“贺阳,你听见了吗?娘就是知道我的儿子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秦老夫人反复的摸着棺木,喃喃的念叨着:“公道自在人心!公道··自在··人心!”
李恒有些胆怯的看着屋子里处处都是的暗影,再看看屋外的李管家手里那唯一的光,抬头看看祖母还在怔怔的出神,轻轻的拉一下祖母的衣角,“祖母,您要节哀,父亲最是孝顺,定不愿祖母这么悲伤!”
秦老夫人看看孙儿忽明忽暗的小脸,掏出绢帕轻轻的擦拭了脸上的泪,拉着孙子的手转身出了东厢,李管家挑着灯在前头带路,梁嬷嬷和碧莲正默默的等在了后院的门外,秦老夫人看着三个自己最忠心的仆人,微微颔首,“辛苦你们几个了!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要跟着我千里奔波!”
李管家和梁嬷嬷赶紧低头躬身,李管家语带哽咽的说道:“老夫人才是真的心苦,奴才能跟着您是荣幸!”
梁嬷嬷一抹眼泪,“奴婢这一辈子就不曾想过离开您,去哪儿都跟定了!”
碧莲看看两个老人家,再看看老夫人,“奴婢只要跟着老夫人就不苦!”
李恒突然指着碧莲说道:“碧莲姐姐一点都不老啊!”
秦老夫人看着孙子憨憨的表情,脸上露出笑容,拉着孙子的手拍了拍,“是,碧莲姐姐不老,是祖母老了,说话都颠三倒四的啦!”
祖孙两个慢慢的回了住处,接下来的路程就快了很多,每天都天不亮就起床赶路,天都黑透了才住店,林先生的课自然也彻底的停了!
秦云儿每天在车厢里待着的时间都在看书,临近扬州的时侯,两本游记已经看了第二遍了。
马上就要进入扬州地界了,秦老夫人发话了,“今天早早的住店,让大伙都好好休息一下,总要精精神神的进扬州城!”
晚上,秦老夫人把儿媳妇佟夫人找了来,“明天就要进入扬州地界了,我那侄儿的棺椁就直接送回湖塘镇吧!入土为安吧!也让活着的人,松了一口气!”
“我听母亲的,那两个孩子母亲想要怎么安排?”佟夫人小心的问。
秦老夫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再看看吧!若是···!这两个孩子倒是挺聪明的,言谈举止也都很是得体,明天你派个可靠的人跟着去看看,若是,她家里的叔伯还过得去,就算了!若是不肯收留咱们也不缺她们两个的那点吃食!”
佟夫人眼目微动,很快又笑着说道:“母亲说得是,这两个孩子很是不错,就是云儿长得太··,咱们收留也不是难事!我听母亲的!”
秦老夫人看着儿媳妇的背影,看了良久,轻轻的摇摇头,叹息一声,哎!她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多久呢!
秦老夫人闭着眼睛思量了片刻,叫了梁嬷嬷过来,遣退众人,低声交待着,“明天你跟着去湖塘镇,冬晴也去跟着伺候着,你留心一些,仔细看看秦家的那些人,若是妥当也就罢了,若是不妥你就把两个孩子带回来,那两个孩子不简单啊!”
停顿了一下,秦老夫人半闭着眼睛,“两个孩子若是坚持留下,你就听他们的,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这是二百两的银票,若是要留下你就给她们吧!你,也给他们撑撑腰,免得有那不长眼的来找麻烦!我也就只能帮到这样啦!”
秦老夫人半是叹息半是伤感的摆摆手,“好了,就这样吧!”
梁嬷嬷轻轻的应了一声告退出去了,摸摸怀里的银票,疑惑的回头看看紧闭的屋门,看来这两个孩子要好好的维护着啊!
梁嬷嬷慢慢的走着,仔细的回想着这些天看到听到的事,“表小姐可爱看书了,那两本游记都看了两遍了,还是爱不释手的!”冬晴夸张的语气在梁嬷嬷耳边响起。
梁嬷嬷突然停下脚步,难怪老夫人这么仔细的交待她,这个表小姐真的不简单啊!
第二天一早,秦老夫交待了秦云笙兄妹两句就启程了,秦云儿跟着哥哥上了马车,佟嬷嬷瞟了兄妹两个的马车一眼,笑着请梁嬷嬷上车,“老姐姐快上车,今天还要赶些时间,不然可赶不到湖塘镇!”
赶了一个时辰的旱路,又换了船,扬州的木船还真是漂亮!前后三只船快速的顺风走着,秦云儿站在第二艘木船的船头上看着江面,秦云笙小大人一样的背着手走到妹妹身旁,看着前面的一条稍小一些的船。
“妹妹莫怕,凡事有哥哥在呢!”秦云笙很是沉稳的说道。
秦云儿歪头看了哥哥一眼,语声轻缓,“哥哥还是想想怎么能留在家乡吧!”
回头看了一眼船尾的佟嬷嬷,“我估计没人收留咱们两个,大伯即使有心咱们也不好去麻烦他,毕竟他年纪大了,为了咱们跟儿子闹别扭,咱们也不落忍!”
秦云笙绷着一张小脸,很严肃的点点头,“这事我早就想过,我会跟大伯好好谈谈的,放心,不会让他为难的,咱们又不用他们养着!”
秦云儿盯着船上的木刻花纹,轻轻的抚摸着,“咱们家的房子可还能用?”
秦云笙看看一旁的韩嬷嬷,韩嬷嬷想了一下,“应该能用,房子是老爷和夫人结婚那年建的,咱们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就怕没人住会有一些破损!”
秦云儿很是期待的问了一句,“嬷嬷,我都不记得咱们家是什么房子了!是土木结构的还是砖瓦房?”
韩嬷嬷笑着摸摸自家小姐的头,“是砖瓦的,那时候啊夫人把嫁妆里的现银几乎都用了,你们父亲那时候还没有跟你们大伯分家,不可能有钱的!”
秦云儿听着很是满意,这样的话,这房子的归属权就很好办了!“房契在谁手里,写得是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