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冷着脸看着满头大汗的黄县令,“你还挺悠闲的!嗯?”
黄县令弯着腰,满脸堆笑,“这不是平南王世子挺配合的,他也就是个草包纨绔,跟王爷比完全是个傻子,小的才这么放心的!”
师爷的表情缓和了一些,显然他也这么认为,朝黄县令摆摆手,“不可掉以轻心,只要人没走,你就给我盯死了!绝不能让他察觉异常。”
师爷背着手走了,黄县令擦擦额头上的汗,朝着身后的丫鬟美婢挥挥手,“都散了吧,这几天都老实些,京里来的人没走之前,都给老爷我绷紧了!”
第二天的对账也很顺利,下午账核对完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银库,三尺厚的青砖墙里,码着一垛垛的银块儿,真可谓是银光闪闪,差点亮瞎人的眼!
旁边的空地上,一个炼银子的炉子冷清清的孤立在那儿。
黄县令陪着户部审计司的人仔细的核对着数目,齐安泰慢悠悠的在屋里转着,身后跟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走到屋子的一角,齐安泰转身看着屋里的人,轻声问道:“可看清楚了?”
老者不急不慢的停下脚步,也轻声回答:“银子不是一个库房的,最起码是四个地方的银子。”
齐安泰好奇的眨眨眼睛,“你确定?老葛,这事可玩笑不得。”
老头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语气清冷,“世子爷,我老葛是那开玩笑的人吗?更何况是这样的事。”
“每个地方筑银的模子都有区别,特别是在边角的地方,这些模子都用了上百年了,我要是连这都不懂,就白活这五十年了!”老葛语气很是愤愤。
齐安泰耳朵听着老葛的唠叨,眼睛盯着那边查验的人群,心里飞快的盘算着,这些银子凑到这儿来平了帐,之后呢!
垂下眼皮思量了一会儿,难怪黄县令特别积极的,想让他早早的查账,看来是想要查完了再运走,这西北路是秦王的天下,他想要运个银子还是很容易的。
蹙眉看着那边查验的那些人,心里有了计较,随意似的跟老葛闲聊一样,“筑银块儿费劲吗?”
老葛摇摇头,也抬头看着那些忙和着查对账目的人,“不难。”
眼睛掠过那一垛垛的银子,大概估算一下,“这些都倒模,需要一天一夜。”
齐安泰嘴角翘起,眼睛里露出一丝顽皮的笑意,“老葛,你说要是筑成大些的模子,搬动起来是不是就费劲多了!”
老葛看了那边的熔炉一眼,眼睛里闪过一抹促狭,“那就筑成最大的模子吧,五百斤一个世子爷看着怎么样?”
齐安泰满意的笑了,老葛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跟他想到一起去了,“那就拜托老葛了,回京城本世子爷给你请功!”
老葛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齐安泰微微眯起眼睛,笑着走了过去,“好了没有?完事了我请各位喝酒,大家伙跟我一起来办差都辛苦了!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户部审计司的人都是老手,数银子绝对拿手,六个人齐齐点头,带头的书记使躬身回禀,“回世子爷,已经查验完毕,银子和帐目基本吻合!”
停了一下接着说道:“少了五十多两的散碎银子!”
黄县令赶紧上前来解释,“回世子爷,昨日有一笔支出,修缮城里善堂的屋顶,还没来得及上报账目!”
齐安泰很满意的点点头,嗯!这里有高人啊!完全吻合是不可能的,这样才更像回事,笑着摆手,“好了,事情都弄清楚了,咱们喝酒去,出京了我也能松散一下,走走,大家一起去!”
一群人又呼啦啦的都走了,管库房的小吏正在低头上锁,脖子上就一疼,然后缓缓的歪倒在地!
一群黑衣人动作迅速的打开库房,花白头发的老葛也快步走了进来,语气严肃的指挥着这群人,“赶紧架火,影二带着人搬运银块,都扔进炉里,咱们要全部重新铸模!”
迎宾楼里,武宁侯捏着酒杯,狐疑的看着齐安泰,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真的就这么巡察西北?到时候回京他就这么跟皇上交差?
邵玉阳一双丹凤眼把这屋子看了个遍,垂下眼皮,沉思了片刻,眼神闪了一下,笑容突然绽开,端起酒杯示意武宁侯,“侯爷喝酒,我敬您,这么多年都没跟您好好喝一杯,小子先干为敬!”
武宁侯没来得及阻止,邵玉阳已经一口喝尽了,还倒过来晃了晃,武宁侯只得也喝了一杯。
接下来的时间里,邵玉阳就像是喝了兴奋剂一样,满场的敬酒,就连齐安泰都不能幸免的,跟他喝了俩杯!
日暮西斜,金乌下山,迎宾楼里依然热闹非凡,邵玉阳已经喝到断片了,还在一杯一杯的往嘴里倒。
齐安泰眉头微皱,心里明白了一些,看向青山,朝邵玉阳那边点点头,青山会意的点头出去,不一会儿,邵家的仆人把邵玉阳架走了。
齐安泰也摇摇晃晃,满脸红晕的趴在桌上不动了,黄县令半眯着眼睛,打了一个酒嗝,也醉得不轻。
黄县令迷迷糊糊的想着,邵玉阳这小子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找他喝了六七杯酒!
夜里下起了绵绵细雨,第二天早上依然下个不停,黄县令惨白着一张脸听着手下的汇报,昨晚的酒实在是喝得太多了!头疼的厉害!
支着头听完手下的汇报,黄县令没精打彩的摆手,“回去好好盯着,都给我盯住了!
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都赶紧报给老爷我知道!赶紧去吧!”
平凉城北,五十里左右的官道上,一大队骑马的正在疾行,齐安泰身上披着蓑衣,行在前头,雨势虽然不大,却绵绵不绝,虽然已经盛夏,雨水打在身上还是有些凉。
太原城里,成明辉出离的愤怒,胸膛起伏,瞪着眼看着木富贵,一鞭子就挥了过来,木富贵没敢躲,闭着眼咬牙忍了。
啪的一声鞭子抽在木富贵的背上,“你个蠢奴才,爷要你何用,居然连个人都看不住,怎么能让她们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