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就见有一个约莫十五六岁上下的少年手中正端着一个粗制滥造的瓦罐,用厚厚的粗布托着,上面还冒着热气。
“阿忠哥哥!”鱼儿立刻叫到,一下就下了桌,来到少年面前。
阿忠显然没有想到鱼儿家里竟然会有一个陌生人,先是一愣,接着看向月仙聆的目光里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疑惑。
阿忠的注意力显然没在月仙聆身上,他看了一眼月仙聆就一脸担忧的看着鱼儿,举了举手中还冒着热气的瓦罐。
“鱼儿,我来给阿流哥送药,这是我从余爷爷那里拿来的草药,煎了的。对了!阿流哥怎么样了?快把这药给他服下。”
赵尤看了看阿忠手上的瓦罐,又看了一眼月仙聆,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就接过瓦罐,“我来吧!阿忠你去歇会儿。”
赵尤虽然不懂得阿忠为什么一个晚上了才把药煎好,但是看他那副疲惫和担心的模样,一定没少为海流担心,也就没把心中的疑问问出口。
阿忠这人还是很值得肯定的,做事勤勤恳恳,就是话少了一些,整个人显得沉默。
赵尤看月仙聆的那一眼虽然隐晦,但是阿忠依旧是看见了,他看了一眼赵尤的背阴,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月仙聆,敛下了眉眼。
赵尤的很快就进了里间,他能看出月仙聆的不简单,那药丸给海流服下后,一个晚上的时间海流就醒了,他手臂上的伤口也都好了很多。
这样重的伤……实在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其他人有没有他不知道,至少他是匪夷所思了。
世上真有这样的灵药?赵尤忍不住怀疑,可是他转念一想,觉得海流家徒四壁,没有什么是值得月仙聆贪图的。
甩掉了脑中的想法,赵尤端着瓦罐朝海流去了,里面海流还在睡着,脸色依旧不好,但是比起昨日已经好上很多了。
海流之前已经被两个少年抬到了里间,那本是鱼儿的屋子,因着月仙聆昏迷,便让给了她。
如今她清醒了,也不好意思还占着那木塌,让一个受了重伤的人躺在嘈杂的外间矮榻上。
要想治好海流的腿伤,仅有锻骨草是不够的,还需要有其他灵药配合着熬成药浴。
受伤之人需要在药浴里泡上整整三个时辰,将药浴里药物的药性吸收个干净,并且由人将受伤之人碎裂的骨头接回去,这样伤势才能恢复。
但是吸收药浴药力的过程是极其痛苦的,据典籍记载,锻骨草锻炼人的骨头时,就像是把人的骨头从头到尾敲碎,然后再一点一点的拼接起来,而且其中带来的痛苦远不是一般骨碎能比的。
原本月仙聆还想着要在神识恢复之后将海流的腿切开,将他碎裂的骨头一点一点的接上去,现在有了这断骨草,自然不需要那样做。
那样做虽然承受的痛苦更少,可是只能是将他断掉的骨头接回去,双腿依旧使不上力气,强行走路只会带来更大的痛苦,而且受到外力冲击也很容易再断。科源
锻骨草配置成的药浴却是没有这些隐忧。
好在这药浴配方里的灵药只有锻骨草难找了一点,其他的都是修真界很常见的灵药,她身上是没有,但只要找到了修仙坊市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除此之外,月仙聆还要担忧的是她的神识,接骨是一件极耗神识的事,她的神识一个晚上了也只是恢复了一丁点,如果不想办法恢复,一时半会儿的,就算有了药浴也根本没办法为海流接骨。
而且鱼儿几人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有限,小渔村的人又局限在自己的一片天地里,不要说是修仙坊市了,就是世俗的县镇都不知道在哪。
不过月仙聆及时把养元丹给海流服下了,能够温养他的身体,不会让伤势恶化,这腿伤还是能等上一段时日的。
眨眼间,几日的时光就过去了。
自知道了自己哥哥的腿能好之后,鱼儿的心情好上了许多,虽然依旧担心海流,但每天都会与清醒过来的海流说说话,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开心,不让哥哥为自己担忧。
海流知道自己的腿受到这样的重创后,沉默了许久,月仙聆想象中他会歇斯底里不同,她能看出他沉默之下的颓废。
可是之后却像没事一样,一扫之前暗淡的神色,整个人平平静静的,甚至对月仙聆的苏醒表示很开心。
这令月仙聆惊讶,极少有人能在遇到了这样重大的变故之后还能保持这样的平常心的,这样的人若是能够熬过人生的低谷,遇上了一些机遇,一定会成就一番事业的。
赵尤和赵远不知道是神经粗还是因为什么,见过了月仙聆伤口迅速恢复的情形,被阿忠的突然到来打断了之后也没有多加询问,言语之间也没有刺探之意,只是对她的态度更显恭敬了许多。
像是知道了她是一个不普通的人。
几天下来,通过鱼儿几人口中对这地方的描述,月仙聆对自己所在的地方已经有所猜测了。
她说不准自己还在不在玄元天,如果还在,这毋庸置疑就是到了大陆边缘。
她虽生于中央大陆,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极北之地,而且在那里沉睡了百年之久,但是她读过无数的典籍,有句话说得好:读万卷书如行万里路。
月仙聆很喜欢这句话,是以她对于天瑾压迫着她读各种各样的典籍并无反抗之意,反而能够明白天瑾的心思。
典籍中,大陆之外便是飘渺无垠的海域,它深藏无数资源与危机,既提供给人类数不清的财富,也吞噬了无数人的性命。
要说玄元天最危险的地方,月仙聆一定首推这看似平静得无波无澜的大海。
未知永远都是最危险的,浩瀚的大海从古至今就没有多少人敢去深入探寻。
这里的大海一望无际,在月仙聆所读过的典籍中,中央大陆没有这样大的水域,往北以上的极北之地她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