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腥咸的海风,依旧是泛着淡淡红光的血月,依旧的昏暗的屋子。
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一点一点的落在地上,打出一格一格的阴影。
很快月亮就失去了踪影,外面响起一阵惊雷,接着是乌云翻滚,惊雷声不断传来。
突兀来了一阵大风,将原本就不严实的窗子刮开了,月仙聆抬起头顺着窗子的缝隙往外望去。
看来……是要下雨了。
海边的天气总是这样,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月色入户,下一刻就是狂风暴雨。
海风越来越猛烈,吹得窗户吱嘎作响,毫不客气的闯入月仙聆的卧房,肆无忌惮的掀起她的床纱。
月仙聆恍若无所觉,不理会被风吹开的窗户,坐在桌子旁边,双手放在桌上,白皙的手指捧着一杯正在冒着热气的茶,她双眼无神,盯着不断从茶杯里冒出的热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么入神,在想谁呢?海蓝风?”嘶哑得依旧如锯木头一般的声音,突兀响起,既刺耳又难听。
黑影靠近,月仙聆的眼底终于有了波澜,只是她依旧坐在那儿,腰板挺得笔直。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三天两头的往这儿跑。”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情绪,话里的意思像是在挖苦。
“闲情逸致?呵!我看有闲情逸致的是你吧,海蓝风毫发无损,禁神契还没有解开,你倒是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发呆。”男子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讽。
他居高临下,睨了月仙聆一眼,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禁神契的事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月仙聆就像没有听懂黑袍人语气里的催促一般,反而这样问道,语气里似笑非笑,眼睛也幽深得令人看不出她眼底的情绪。
“你今天明明有上好的机会可以杀了海蓝风,为什么不做?”黑袍人并未注意到月仙聆的变化,声音里都是质问,语气并不好,月仙聆的无所作为令他愤怒。
“上好的机会?你怎么知道这是上好的机会?”月仙聆一下子站了起来对着黑袍人,眼神里带着质问和逼问。
“海蓝风受了那么重的伤别跟我讲你不知道,你们俩可是一起失踪又一起出现的。”黑袍人既然敢来质问月仙聆自然是知道事情的始末的。
“那又如何?你焉知这是杀他上好的机会,而不是让我入地狱的推手?”月仙聆反问的语气更不好,她的脸上挂着冷笑,早已不见白日里的娇美可人。
“看来你是不想解开禁神契了!”黑袍人冷冷一哼
“我当然想解开,这不是还要你给机会才行吗?你说是吗?”月仙聆向前迈进一步,逼近黑袍人,两人原本就不甚远的距离瞬间拉进。
黑袍人看着眼前那张放大的精致到毫无瑕疵的脸,没有丝毫要往后退的打算,他想看看月仙聆究竟想做什么?
“你说是吗?”月仙聆重复道,不断逼近,她现在的表情带着隐隐的狠厉,像是根本就不在乎黑袍人对她的钳制,也不在乎眼前这个藏头露尾的人修为不知道比她高了几何。
黑袍人依旧没有反应,站直了身子,紧紧盯着月仙聆的眼睛,想要看清楚她眼底潜藏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月仙聆很少有咄咄逼人的时候,但是这时候她觉得自己必须要逼一逼眼前的黑袍人。
她想要……验证自己心中那个可怕的猜想。
“你说是吗?”月仙聆再一次问道,接下来,她没有等待黑袍人的回应,嘴唇一抿,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就盯着黑袍下那双幽深的眼睛。
她动了动红唇,轻轻吐出了三个字,“海岛主……”
轻飘飘的三个字,伴随着石破惊天的轰鸣声消失在月仙聆唇齿之间,有着雷声的对比,月仙聆的声音显得十分的微弱,几乎听不见。
可是,对方那双突然闭上的眼睛明明确确的告诉月仙聆对方听见了,并且十分明确的理解了她的话。
她根本就没有给黑袍人喘气的机会,伸出手毫不客气的就袭向了黑袍人的肩膀,那里与海蓝风受伤的地方一样。
她这动作来得很突兀,并且很快,但在黑袍人眼中,依旧是慢的可以拦下来的。
对方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伸手就要捉住月仙聆伸过来的手。
可是,他吃惊地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动,从头到脚,从发梢到手指,无论他如何用力,就是动不了。
怎么回事?
黑袍人无法动弹,他只能睁着眼睛的看着月仙聆的手离他越来越近。
看到黑袍人渐渐变大的眼睛,月仙聆刻意放慢了速度,像是猫捉老鼠一般,动作越来越慢,只为让他看清楚她是怎么靠近他的。
一股剧痛袭来,黑袍人闷哼一声,被月仙聆打到的地方很快就变得湿漉漉的。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两人的鼻尖。
“果然是你,海蓝风。”月仙聆眯着眼睛,里面暗藏杀机。
话音刚落,月仙聆就一把扯下他的黑袍,露出了那张略显苍白的脸。
此刻海蓝风的眼睛格外暗沉,就是白日里他化身修罗,收割无数妖兽性命时的模样,他原本被打理得很整齐的发丝略显凌乱,带着几分不羁与狂放,别有一番惑人的魅力。
这幅模样,让人觉得海蓝风之前有多温和拘束,现在就有多邪肆狂放。
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月仙聆冷冷一笑,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人当猴耍了几个月。
这个人竟然要她去刺杀他自己?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被揭穿了身份的海蓝风一点也不着急,这时候他又尝试着动了动手,发现自己又有知觉了。
暗沉的双眼一眯,凌乱的发丝在窗外吹来的狂风中肆意飞舞,海蓝风掌下运力就要朝月仙聆打去。
他的手才抬起来,整个人就将在原地,而手中原本凝聚的灵力,却又被他化开了,一下子散去。
月仙聆的目光落到了他抬起来的手上,轻轻一笑,那笑声意味深长,似嘲讽海蓝风的不自量力,又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