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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一夜之间(1 / 1)

自那以后,伊远彻底失去了静华的消息,他在病后十分感激依曼对自己的照顾,却始终收不到静华的回信。他确信静华来过,病后曾数次询问依曼,依曼都说没有这回事。然而伊远写给静华的信入石牛沉入大海了,几个月以后,秋天到了。伊远完成了学业,也渐渐恢复了健康。静华成了他唯一的困惑。无论如何,他想回去家乡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依曼反对他这么做,一再以各种借口阻止他成行。

这天的傍晚,伊远又一次给王睿打电话,想问他静华怎么样了。王睿似乎有点口齿不清,只是不回答他。还突然开始不停地反复说着一句话:她走了。

伊远一惊,问:谁走了。

王睿说:小月。

伊远吓一跳,说:她去哪里了?

不知道啊!王睿醉意朦胧。似乎喝了不少酒。

什么时候的事情?

几个月了,有三个月了吧?我不知道。我妈今天又抱怨我了。这能怪我吗?谁叫她当初非要我娶她的。消失了就消失了,为什么总是说我不对呢?王睿在电话里愤恨地说道。

啊?那你打算这么办?

不知道,就这样子吧!要不然我去看看你?王睿嬉皮笑脸地说。

伊远又吓一跳,说:你来了,谁管店?

没事的,最近生意不好。小月走了以后。

这跟小月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哈哈,为什么呢?人们都说是我的错!

你喝了多少啊?

没喝多少啊!王睿闷声闷气地说,伊远似乎能听见电话那头王睿粗重的喘息声。

伊远心里很烦,不想再和醉醺醺的王睿多说了。

算了,改天我再给你打电话吧!

别挂,陪我说说话吧!王睿央求说。

要不然这样子,你来,我最近正好也有时间,然后,咱们一起回去。

真的吗?就这么说定了。

第三天,王睿果然出现在乌市。伊远依约去接了他,回到自己和依曼的住处。看着伊远乱糟糟的画室兼卧室,王睿笑了。

你怎么搞成这样子?真的是艺术家了啊!头发留这么长的,不是你叫我,在火车站我都认不出来你了。王睿说着。在房间里外转了一遍,发现还有一个房间在伊远的画室对面。

王睿不知道,三四个月了伊远没有理过发,他的头发已经快长到肩头,原本就看起来瘦削的脸颊被杂乱的头发遮盖了不少,满眼都是沧桑,成熟了很多。

伊远安顿好王睿的背包,就拿出茶叶来,找来杯子,准备给他泡茶喝。对于王睿的话并不回答。

伊远,对面的房子空着吧?我住怎么样啊?

伊远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因为王睿还不知道对面的房间住着人。依曼这会儿去了她的商店,可能到傍晚才能回来。

伊远索性不说话,倒好了茶,叫王睿坐下,两人一起喝茶。

哎,听说这里有酥油茶,你怎么不弄来让我尝尝?

我并不爱喝,所以也不会弄。伊远说。

王睿笑说:你入乡没有随俗嘛!

嗯。

沉默了会儿,两个男人端着茶杯各怀心事。王睿站起来,望着后窗。那是一片空地,几棵孤零零地白杨树站在当中。王睿忽然说:静华嫁人了!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零点,室内还没有生炉子,有些冷。伊远瞪着王睿,好像没听见他说的话,又好像是责怪他胡说八道的样子。

王睿就气结了,又说了一遍:静华结婚了!五一前就结婚了!

谁?嫁的是谁?

苏畅!

不认识!

就是李纪桐身边那个影子一样的小弟。我们三个后来很熟。

为什么?

难怪,我的信都石沉大海!

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怕你难过。

可是她的理由呢?

理由?我不知道。我去参加婚礼了。我不敢问她,因为那场面我也是第一次见。几乎都是军人来参加的婚礼,虽然穿的是便装,依然有种在部队里的感觉,严肃而呆板。苏畅的爷爷是原军区司令,他的父母也都是军人,据说他是他们最小的儿子,从小顽劣不堪,作风也不好!虽然我心里也很难过,甚至有想把她婚礼现场带走的打算。我什么都没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出嫁了。也是啊!我有什么权利说话呢?虽然我一直喜欢她,没用的,何况我还结婚了。李纪桐那天好像也和了很多酒,晚上拉我去他家睡的,我们都不愿住在苏畅那幢独立的二层小楼里,还有一个专门的阿姨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

伊远先是木头人一样的一动不动坐着,王睿的话他不知道有没有在听,然后,伊远猛然抓住王睿的脖领,吧他逼窗前,恶狠狠地说: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医院里,一张病床,床头上,是一束鲜花,各色的花开着,在这秋天里有些恹恹地,窗户下面,是两张单人沙发,中间一张木几,上边的塑料托盘里有两只纯白的带盖瓷杯。病房入口就是一个洗手间,这是一间高级病房。刚生下儿子的静华正躺在那里沉睡着,眼角隐约有泪痕。

门被推开,苏畅满脸笑容地走进来了,后面是张妈怀抱着一个婴儿,犹如抱着一件传世之宝一样。接着一个身如铁板一样干瘦的女人,她的后面是身材挺拔略有些发福的她的丈夫,他们是苏畅的父母。年纪已经是七十开外而喜得孙子,两个人也都笑眯眯的,苏畅的笑容和他父亲的如出一辙,可以看出来,他长得像母亲。

进来病房,看见静华沉睡着,老军人苏继友和张妈低声交代几句话,而他的妻子,苏畅的母亲伸着脖子看了几眼静华,回头看看张妈手中的孩子,没有说什么。苏畅则坐在沙发上,满足地看着静华。有那么一瞬间,他记起来这孩子的父亲是另一个人来,心里有些不舒服。转而就释然了,并且在心里告诫自己,再也不许想起这一点。一个儿子,对于他而言,也着实令他有些兴奋。没有几个人知道真相,只要自己小心些,儿子,就是自己的儿子,而且,他也相信,很快,他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苏畅期待着。

静华对于儿子的爱,显然很多,这段日子以来,苏畅小有嫉妒。可是也理解她,并不计较。儿子的满月酒,李纪桐和王睿也来了,王睿不敢提起新疆之行,更不敢对静华说一句有关伊远的事情。

那天,当王睿说出静华已经出嫁的话的时候,伊远先是责问王睿为什么现在才告诉自己。之后就沉默了,然后伊远走出房间去,王睿也跟着他,伊远走到小区的市场里,买来一斤卤肉,又在散酒店里打了五斤青稞酒。王睿没有阻止他,只一直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伊远和王睿对面坐着,面前是他才买回来的酒菜。

伊远端起酒杯,用茶碗代替的酒杯。

王睿有点怯火,这一碗怕是有三两酒,他虽然能喝,可是酒这个东西是要慢慢地喝的。伊远还举着杯等着他呢,王睿心说:舍命陪君子吧!也端起了茶碗,碰了碰伊远的茶碗。他刚把酒缓缓递到嘴边,还没等张嘴说随意呢,却见伊远迅速地一口气喝完了茶碗里的酒。王睿心里一惊,想要阻止他,已经来不及。他只能自己也随意喝了点酒,放下茶碗。伊远却又将自己的茶碗倒满了,举起了茶碗……

王睿小心地陪伊远喝着酒,不敢多说话。不多会儿,酒气弥漫在屋子的角角落落。伊远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可是他越喝,好像却越清醒,眼前是一幕幕和静华在一起的往事,他甚至还能感觉到拥抱着静华时的感受,他甚至闻到了烤土豆的香气,甚至看见静华的笑脸就在他的眼前,他忍不住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转眼你就成了别人的老婆?静华还是笑眯眯地不说话,转身走了。

王睿看到伊远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开始制止伊远给自己的茶碗里倒酒。伊远却说:你怎么不喝?你不难过吗?你不是也爱她吗?

王睿语塞,一时也有些感慨。静华结婚当晚,他的心情也很糟糕,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回到镇上,他决定要和小月好好谈谈,要么离婚,要么以后就好好过,然而直等到傍晚,也没有见到小月的人。晚上,回到家里,一切如旧,并没有什么异常。他心情疲惫,早早睡了,一觉醒来,发现月光正照在自己的脸上,窗外正是月圆的透亮,月色透过窗玻璃投射进来,他瞄了一眼床上,没有人,被子还方方正正地叠在那里。疑心自己眼花的王睿揉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在梦中,又看看床上,的确没人睡在那里。这样在半夜醒来,习惯性地看见对方的情形已经是一种习惯了。忽然在这一晚醒来不是了,王睿心里惊醒过来:小月去哪里了?他问自己。

王睿想不起来最后喝小月说的话是什么,反正自那天起,小月似乎凭空消失了。甚至到最后,王睿的岳父母来看女儿,王睿都不知道做何以答,最后纸包不住火,终于还是被小月的娘家人知道小月失踪了事情。

立刻,娘家人惯有的强势显现出来,山里人完全不理会王睿的说辞,只一味的要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话都说了出来,睿鑫餐馆变成了镇上的热闹中心点,每天都会被王睿的岳父母坐在门口,诉说女儿如何辛苦在王家做媳妇,如今却落到这个地步。王睿不停地劝说,最后也失去了耐心,什么样难听的话也走了几遭,店里也一片狼藉。没有办法再做生意,因着小月的失踪,王睿再次成为圆荷镇上的焦点人物。他窝在店里,一个多月几乎不出门。生意也不做了,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到处去找人,也只得到星点的消息,也大致得出了一个结论。因为有人看见小月和一个男人在失踪前的下午一起出现在街道上。那么可能小月的失踪就是和这个男人有关系了。镇上的警察中和王睿有相熟的,暗地里说:看情形,多半是和相好的私奔了,就是连家里人也没有告诉。案件是可以定性为失踪,但是查却已经到了极点,以后的结果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小月没有得罪过人,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不好的结果。

王睿的生意停止,心里对于小月的失踪慢慢地接受。他只是想不通,小月如果想离开自己,自己不可能不同意,为什么要采取这样的方式离开,他实在是不能接受。徐秋菊好像一只再次受伤的兔子,缩在自己家的客厅里几乎没有出门。她感受到自己再次经历了一个致命打击,在失去丈夫的那次打击之后。

这些话,王睿原本想倾诉给伊远听的,谁知道他说错了话。结果就是伊远酩酊大醉,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弄得他好不狼狈。

眼看着苏畅幸福的样子,王睿很嫉妒,从没有过的嫉妒。却依旧祝福着他们,在他的心里,只要静华高兴,他就高兴,自小就是这样的。谁也改变不了这一点了。他也不想在静华面前提起新疆之行,或许,没有消息对于静华来说才是好消息吧!

而伊远那天喝醉之后,也忽然变成了另一个人,是真正意义上的飞升到另一个世界里去了。王睿知道,他自己已经不能再和伊远的世界有什么交汇了。

这些事情王睿都不能说出来给静华听,有时候他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觉得只有自己才是静华唯一的守护者,也只有自己的心从来没有交付给别人。昨天伊远的电话里居然说他和依曼要结婚了,希望他去参加他们的婚礼。王睿很想很想告诉静华这个消息,可是却也知道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1994年,这是个怎么样的一年啊?没有春天,因为春天静华嫁给了苏畅,秋天就生了儿子。而伊远也功成名就,成了小有名气的画家,马上就要和依曼结婚了。小月杳无信息,他相信她一定在某个地方好好的活着,或者不如说他希望是那样子的。如果说她好好的,那么他也就不欠他什么了。现在,他也不再怨恨她了。王睿忽然看见窗外的一片叶子在旋风中飞舞着,久久不愿落下,他的目光为之吸引着,也盘旋着,忽然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和他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了。他眼角的余光看见静华正立在窗帘后面,也盯着那唯一盘旋不落的叶子…….

已经是深秋了,天气依旧炎热,至少在王睿感觉是这样的,他解开了西装的扣子,返回自己的座位上。

自从新疆回来,他关闭了睿鑫,在军区大院附近找了个小门面,借着苏畅的关系开了个军需品商店,生意还不错。他找来一个小伙子做店员,是他本家的堂弟,不读书很早一直崇拜他的这个表哥,死缠烂打地终于跟着王睿混起世界来了。

王睿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可以悄无声息地在某处不远不近地看着静华而已。他告诫自己,绝不打扰她的生活。苏畅和静华还会经常光顾他的生意,在苏畅看来,王睿很不幸,经常劝王睿再找一个,王睿总是拿还没有真的离婚做借口回绝他好意介绍给他的歪瓜裂枣,至少在王睿的眼里,那些女人都是歪瓜裂枣,甚至还比不上小月。苏畅不止一次地笑他太保守,怀疑他是不是有心理问题。一个男人甘愿一个人生活,妻子离家出走了也不去寻找。

满月宴要结束了,几乎所有的客人都走了的时候,李纪桐和王睿也准备一起告辞。

李纪桐笑眯眯地打了苏畅一拳,说:你小子有福气!

苏畅也笑,说:老大你快点生个女儿来,咱们做亲家。

李纪桐说:等我啊!马上就制造去。

王睿握握苏畅的手,说:我也该走了。照顾好她们母子,祝贺你!

苏畅知道王睿的祝福有多么真诚,心里很感动。要不是王睿就在附近,静华怀孕的这段时间里一度忧郁焦躁,还不知道怎么挺过来的。他知道王睿活的很苦,以他理解的是小月抛弃了王睿,王睿才会离开圆荷镇的。有王睿这个朋友,他很满足,几乎什么事情都和他说。李纪桐现在开始了一段不痛不痒奇怪的恋情,极少来打扰他和静华的生活了,苏畅对此有些失落,可是也感觉唯有如此,他们才能继续这友谊。

苏畅送他们出来小院子的大门口。

王睿停住脚步说:我最近要离开一段时间。店里的事情交给我弟王新打理,你多照应着他点。

李纪桐和苏畅一起看着他,苏畅嘴快问:去哪里?有嫂子的下落了?

王睿摇头:我要去新疆,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

苏畅心里明白了,心说:他们要结婚了?

苏畅还记得她的名字依曼,这个话题他没有和王睿谈过,王睿并不知道苏畅去过新疆,也见过伊远。苏畅觉得心里更踏实了,李纪桐意味深长地看了苏畅一眼,两个人迅速交换了眼神,彼此心照不宣。有些个秘密就是这样的,只有保持最初的样子和状态,才是最好的状态,也才能够称之为秘密。

伊远坐在新房的角落里,斜躺在沙发的一角,窗帘外室灰蒙蒙的天,内地的深秋,在这里看到的已经完全是冬天的景致。

再过一会儿,婚礼就要开始了。伊远望着窗外发呆,昨天,是她的生日。他没有忘记,所以坚持把婚期定在这个日子的后面,无论依曼多么不满意,他也没有妥协。对于依曼而言,维族在这个日子结婚是非常不吉利的,可是身居城市的他们,没有人来支持自己的想法,父母已经不在了,谁又能改变伊远的想法呢?依曼只要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嫁给伊远,心里就放下了所有的不愉快。按照他们的信念喜欢的东西就要努力去争取,她做到了,她未自己感到自豪。静华的脸浮现出来,神色疲惫,眼神没落………依曼摇摇头,额前的头饰也随之摆动起来。

结婚之后,伊远把对外交流沟通作品的买卖交给依曼,自己则安心画画。随着时间的流逝,继那次在全国获得油画画展的三等奖之后,伊远似乎是憋着一股劲,接连获奖,在短短的两三年里,接连获奖,伊远的画开始值钱起来,他也不用整日埋头作画了。可是,即使是在他们的女儿出世之后,伊远也还是常常住在画室里,他们得到了一处房子,是伊远的一幅画换来的。房子的主人原是内地的的一个商人,因为酷爱油画和伊远成了忘年交,也颇欣赏伊远,只可惜生意不好,决定回内地去发展了。将自己的房子,位于乌市郊区的一个风景区的房子半卖半送的给了他们夫妻。他们的女儿取名伊之言。依曼对于这个名字很有意见,说了很多次,想给孩子起个维族名字。伊远话不多,甚至几天都不说一句话,可是依曼的要求他不答应,依曼也拿他没办法。伊之言慢慢长大,会走路了,依曼时而带她到画室给伊远送东西,她似乎特别赖着伊远,就安静第坐在那里看伊远画画,一个小女孩,一头黄色的头发,白皙的脸庞,大眼睛,都像极了依曼,只有眼睛上的一副浓眉,生的和伊远的一样,好似一把墨色的利剑画在脸上。伊之言的性格却完全像伊远,安静得不像话,连依曼都做不到。依曼每日里如果有事情要与卖家见面会谈吃饭之类的事情,就会把之言送来。之言来了,伊之言会说话之后就会这样在伊远的背后说一声,然后自己找地方坐下来,看伊远画画,一看就是几个小时,安静得好像不存在一样。而每当伊远停下手中的画笔,回头看见坐在桌上杂物之间的女儿,安静的也像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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