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往死里坑,坑死他们一个个的,叫他们再欺负人!”鱼鳞舞恨恨地说。
拓跋珪一个劲地点头表示赞同,就差没说娘子说得对了!
鱼鳞珑坐在车里看着妹妹妹夫这样恩爱,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心酸。
多美好的情景,她曾经也有过吧?鱼鳞珑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跟徐家豪有没有过这样的时候!
好像自己一嫁过去就开始了为整个徐家忙碌。
她还记得,婚后第二天给公婆请安敬茶,公婆接了茶后一篇大道理说的都是既然嫁了他们家,就得遵守他们家的规矩,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不能再像在家里当姑娘时的样子。
又说孝顺乃是世间第一人伦大德,拉拉杂杂说了一个多时辰,最后才一本正经地告诉她,身为长媳,以后这个家就得她一肩挑起来了,不得偷懒耍滑等等。
她那时候听的脑袋都懵了,心里一直嘀咕,自己嫁的是一般的农家吧?没错吧?她不记得自己嫁的这徐家跟什么书香门第有关联啊?
唉,回首从前路,鱼鳞珑都觉得自己半生都在梦里过着。
鱼鳞舞说的“往死里坑”自然是有原因的。
就在他们决定第二天凌晨就往青羊城赶时,徐家已经是人仰马翻了——两个孩子不见了!就像空气蒸发了一样,好好的在后面房里锁着,竟然就那么门没开锁没动的不见了!
“找!赶紧的找!我就不信俩孩子能飞天遁地了!你们都仔细点找,看看那床下面谷仓后头,包括牛栏里都仔细找找。
我的天哪,这要是大媳妇回来可不得闹腾死了啊!要我说都怪你们,好好的非要折腾,看看吧,折腾出事来了吧?
要我说咱这媳妇还是不错的,那个秦梦虽然看着皮相好,说话低声细语的看起来温柔可人,可那就一个美人画儿,经不住风受不了雨。别说下田干活啥的,只怕还得要我这老婆子去伺候她呢!”徐母叨咕。
“好了你别说了!你以为我不急呢?现在说这个话,显得你多疼人家似的,难道那些事你没有同意?尽站着说话不腰疼!还不快去给我找,想等着我给你吃一拐子是怎么着?”徐父一嗓子吼了过去!
徐父着急,到了这会他才想起大媳妇虽然不讨他们喜欢,可是人家妹子好福气嫁了个大人物啊,这没事也就没什么,虽说这家里对她不好,还弄了个小妾来,可是那都是家事,关起门来谁也管不着。但如今两个孩子丢了这事就大了!
按鱼鳞珑那心疼孩子的劲,回来知道孩子给弄丢了,还不得发疯啊?万一勾起她的仇恨,非要说是自己一家害了孩子,他们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徐父自然是不相信自家人会害两个孩子的,那毕竟是他徐家的子孙,再不喜欢他们的母亲也不会牵连到孩子身上,最多就是没什么疼爱罢了。
这时听见自家老婆子叨咕,顿时火上心头气急败坏,朝着老婆子就是一嗓子吼过去!
徐母本来就怕他,这时也不过是急起来了没地方发泄慌张情绪,才念叨了几句,被老头儿这么一吼,立刻吓得不敢再吭声,急忙颠颠倒倒地跟着女儿一通乱翻。
眼看着天色渐晚,徐父徐母看着再也找不到人,心里失望化为恐惧,相互看着竟然哭了起来。
这时下了学的徐家璁回来了,他一看见爹娘瘫坐在凳子上,各自面如死灰,惊疑地忙问怎么了。
“小弟,阿文阿智俩不见了!”哇地一声,徐小姑哭了!
她看见弟弟,心里憋着的恐惧这时就像找到了出口一样,明明是弟弟,此时在她眼里竟跟个哥哥一般了。
“什么!”徐家璁惊呆了!
要认真说起来,在徐家这个地方,真心感激鱼鳞珑,把她当大嫂当自家人看的也只有徐家璁这个十一岁的孩子。
许是因为全家人在他受了欺负时都只是叱责埋怨他,只有鱼鳞珑肯为了他出头吧?反正在他的心里,这个大嫂是比家里其他人要来的更亲的。
“侄儿侄女都还那么小,你们怎么都不看好?外面的拐子多着呢,这要是被拐了去怎么好?还有,大哥大嫂呢?”
“他们去鱼家还没回来。”徐小姑哭丧着脸说。
徐家璁扔下书袋,嚷了句“赶紧找”就加入寻人队伍。
一家人虽然害怕鱼鳞珑回来,可此时也都盼着鱼鳞珑回来。她是孩子的亲娘,说不定知道自己孩子去了哪里呢?
他们都不知,就在这时,徐家豪和秦梦的骡车在路上翻进沟里了!
等到徐家豪和秦梦好不容易得到路过的人帮忙,把车子拉回路上再赶到家,天已经黑透了!
徐家豪脸上手上都跌破了,腰也扭伤了,秦梦更惨,原本额头就磕破了,坐在车里一晃一晃的正在打瞌睡,突然那么一下子,顿时惊吓的魂都飞了半天外去!直到了徐家,她还是直直地瞪着眼睛没完全回过神来。
孩子没找到,回来的两个人又是这样,徐家人再心急也只得先服侍了两人暂且歇下。
直到天亮,徐家豪先醒过来,徐父徐母这才把孩子不见了的事告诉了,又问鱼鳞珑怎么没回来。
徐家豪这一惊非同小可,只是他还没疑心到是拓跋珪他们。
全家人立即商量,免不了又是你怪我我怪你一番,徐家豪被吵的头疼!
而徐家璁原本是不知道自己在书院这几天发生的事,这时听到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虽然嘴上不敢说父母兄姐什么,心里却实在是不高兴的。
看家人吵了半天也没个主意,徐家璁忍了又忍,最后只好站出来阻止——“嫂嫂现在还在那边病着,依我看,这事咱们是没办法了,不如还去嫂嫂家。你们不是说嫂嫂家里有个很有本事的侯爷妹夫吗?咱们去求求人帮忙。”
“我们都找不到,那侯爷再厉害也是外人,怎么就能找到?”徐母反对。
她其实是怕鱼鳞珑知道了要跟自己拼命,这两天她可没少给媳妇脸色看。
徐父也迟疑。
他倒不是不相信战威侯没本事,他是怕丢脸,怕把自己一家人恩将仇报的事情抖露出来。
徐家璁冷笑:“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看了家人一眼,知道他们的犹豫便又加了把火:“按规矩,今天人家就要回青羊城了,咱们再不快点趁着人现在还在青川去求人帮忙,等到人家回了那侯府里,深墙大院的想找都没有门给你上!”
这句话触动了徐家豪。
是啊,现在拓跋珪还在鱼家,就算他不待见自己,也好歹会看在鱼家的面上帮忙。更何况还有鱼鳞舞在,到时候她说不定听了都不等自己求情就让拓跋珪帮忙了,这样自己倒也省了番力气。
想到这里,徐家豪果断地带着伤去鱼家。
一路上他把要求情的话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总是怕自己说不好。心里盘算着怎么能避开拓跋珪,直接见鱼鳞舞才好,女人毕竟心软嘛。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等他一路气喘喘地赶过去,人家鱼家除了鱼潜,其他人都不在家了!
徐家豪傻眼了!
“你说什么?侯爷他们都走了?什么时候走的?走了多久了?”还能不能追到啊?
鱼潜歪歪头,竖起手指头:“丑时不到走的,慢的话大约还没出青川县,快的话就不好说了。”
“那你二姐呢?她也去了吗?”
“这里的大夫说二姐身子辛劳太过,虚的很,需要好好补养。三姐姐就说把二姐带回青羊城家里去,反正那边侯府里有好大夫给瞧病又有人伺候,比在这乡下强。”
“那,岳父岳母呢?”搓着手心转了两圈,徐家豪又问。
鱼潜更干脆:“嫂嫂的爹爹摔坏了腿,爹娘说要去探望亲戚,不然太没人情味了。大嫂向来孝顺,听了心急的不得了,也顾不上自己身子和大哥也陪着一起去了!”省得徐家豪再拿大嫂说话,鱼潜直接说。
现在,他只想快点把这人打发走,自己好去山上木屋里住两天,新鲜新鲜。
徐家豪没办法,鱼潜还是个孩子做不得主,也不好跟他多说,只得回头走了。
“总算是走了!九哥,咱们好走了!”拍拍手,鱼潜关了门兴奋地蹦跳着跑回房里喊老九。
老九笑眯眯的,随手拎上包袱,伸手一夹鱼潜,从墙上飞跃而出!
“九哥你好厉害啊!教我好不好?”
“我们老大你姐夫还要厉害,你去找他学不就行了?”
“不要!我就要跟你学!”
“为什么?”
“因为小爷我看上你了!哈哈!”
“噗通”……远远传来抱怨声——“你可真是我的小爷!我说小爷,你能不能别在我飞檐走壁的时候开玩笑啊?会死人的!”
“那我不开玩笑,我挠你痒痒行吗?”
“……你还是开玩笑吧!”
徐家豪看着茫茫的前路,一阵叫苦!
他一路狂赶,本以为拓跋珪一行又不急着赶路,而且当天回不了青羊城是要在外面住一宿的。谁知道这次人家竟然丝毫没有慢悠悠地边走边玩,而且连住宿都免了,直接走人!
他累的半死才赶到青川镇,过了青川镇再走两个多时辰就是青羊城了。本以为会在这里拦住拓跋珪一行,谁知道他进了镇连拓跋珪他们的人影都没瞧见。一打听才知道,人家早在三个时辰前就过去了!
这是要赶着在今晚就回到青羊城啊!
徐家豪抱着头无力地蹲下,心中默默狂喊:又没什么要紧事,跑那么快干嘛?晚点回家,那府邸又不会飞了!
心里忽然滑过一丝疑惑:既然没急事,那鱼鳞舞又向来是个散漫的性子,从来都不是急着赶路的人,怎么这回就这么急了?难道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不想让他知道?
心中疑心一起,顿时如燎原之火一样蔓延开来。他甚至怀疑昨天的事都是拓跋珪夫妻俩设的圈套。
这么一想,徐家豪就愤怒了!一跺脚想转身走了。
可是转念又一想,不对啊!昨天一天拓跋珪和他带来的那几个人都在鱼家帮忙,根本就没有出鱼家半步!自己家离鱼家隔了好几个村子,就算自己离开鱼家回去的路上还发生了事情,可是按时间算,两个孩子早就在自己还在鱼家门口时就不见了!
那会,他确定拓跋珪和他手下那几个人都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