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刺,便是无尽血色,那一刺,刺穿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灵魂,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更是断绝了所有感情的一刺。
那人瞪大了眼睛,临死也不过一刻间的事情,他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自己全力的一式,高级冥术的一式,居然被这么轻松地就化解了。
梵空的眸子重新变成了黑色,他缓缓地走下了战场,似乎因为疲累,又似乎他正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杀意,他没有必要再上去了,因为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挡住他的光芒,比起死神,他更像是一尊没有感情的杀手,他为了复仇而活着,仇恨改变了他的心,而后他便为了死亡而生。
从生到死,从光明到黑暗,从云端到堕落,从善到伪善,从梦境到现实,不过是一刹那心灵的交错。
有的时候醉生梦死都要比看得太真切要好,看的太真切,很多人很多事都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因为这个世界下拿起太难,放下也太难了。
有的时候,水又如何,酒又如何。醒又如何,醉又如何?不执着,一壶酒,一滴水,一缕阳光,那都是享受。太执着呢,一份善,一段情,一个假和尚,那都是恶缘。
人生若梦,看得开就好活一些,看不开就难活一些。
心中有对于未来的渴望,就不会空洞无味。
梵空红色衣袪飘荡,美丽而又冷漠,虽是男子,却比太多女子都要完美,只是美中不足的就是那一双眼睛之中什么也没有,只有无尽的黑暗。
他走了过来,朝着流云他们,或是朝着人们自动为之避让开的一条缺口,慢慢地走去。
他的步伐如此坚定,又如此落寞。
每一个人都默默注视着他,那一刻他就是万众瞩目,也让数百人膜拜和敬畏的存在。
终于,他走到了流云身边,本来注定要擦肩而过的梵空,却是蓦然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为之愣住了,包括流云自己,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个冷厉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甚至比粉黛都要冰冷落寞的红衣男子会在他们身边停下来。
一时间,颇有些剑拔弩张之势,千苍千夕墨无痕和花舞为了保护流云,都是默默地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就连粉黛也是轻轻握住了拳头,她并不认识这个男子,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会做出什么,为了仇恨迷醉一生的人固然可悲可敬,可是她不可能允许任何人伤害她面前的那个人,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梵空无视这一切,只是在流云的身边站定,目光淡漠如水。
“听说,你失去了记忆?”忽然间,梵空嘴角微微上扬了些,滴血矛背在了身后,幽幽开口,语气诡异而又沧桑。
“梵公子,我们……认识?”流云也是愣住了,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因为就连粉黛她们也没有见过这个男子,他怎么会和自己认识?
“有些年了吧,你忘了我,其实我何尝也不是忘了你?我的前方注定是黑暗,也是光明,一切的人对于我而言都是烟云,太少的人能够做一个过客,但是流云你有这个资格做我生命之中的过客,你说是不是?”梵空微微笑着,脸与流云朝着相反方向,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刺骨的冰寒。
“……”流云沉默,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连粉黛也是怔了怔,但是她的眸子瞬间就变得复杂了。
“说实话,我的生命里面没有几个朋友,你算一个。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作为我战斗的朋友,现在的你,太弱了。”梵空淡淡说道,“你旁边那位美女倒是可以与我一战,但是我希望你回到原来的模样,而不是处处都需要被人保护,当年与你的那一战,总有一天我会还回来,当然,前提是你要有那个资格。”
流云张开口想要说什么,但是梵空却只是冷哼了一声,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远,流云皱了皱眉,当他回头望去的时候,才发觉那红衣身影早就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云哥哥,你认识他么?”在人们诧异的目光之中,流云却是被花舞他们拉走了,这对于他们来说的的确确是一个从来没有想到的消息。
“我也不知道啊!”流云无辜地摊了摊手,“以前的事我肯定都忘了,但是不知怎么的,看他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确实很强,强到无法想象,而且只是用冥界的武器,用冥界的法术就可以逆天,我想他脱离了冥界会更加疯狂。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沦落到这里,难道只是为了历练而已?”
流云却是无所谓,既然对方不找他的麻烦他就已经很知足了,可是当他说完之后四下就变得静寂无声了。
流云诧异地瞥了瞥身边的墨无痕,却发觉他的眸子充斥着复杂和同情,轻轻一叹便溜走了。
接着便是千苍千夕,同样的,他也是拍了拍流云的肩膀,说了一声“自重,兄弟。”便和墨无痕一起溜走了。
他们俩仿佛都是预见了悲哀的结局一般,一刻也不想看这个结局了,不过那到底是什么结局呢?
流云张大了嘴巴,刚想起要对粉黛说点而什么,却一下子怔住了。
之间他的面前那个绝美的女子此刻却是面容如冰,真正彻骨的寒冷,寒冷之中带着一丝愤怒,这样的神色流云从来没有看见过,从来没有看见过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粉黛就是这样默默地站着,直视着他,但是他却一下子感觉天旋地转了起来。
那样的威压一下子迸发出来的时候,流云才发觉她在自己面前掩饰了自己近乎一切的力量,就是因为自己是她最为珍重的人,她不舍得伤害自己丝毫,可是今天她却近乎毫无保留地让时光的威压充斥在他的身边,让他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黛儿……”流云脚下没有站稳,一个趔趄,有些震惊地看着对面那个他仿佛不认识的少女。
粉黛没有说话,继续用那可以覆灭一切的目光静静望着他。
流云拔出了身后的龙焱剑,在他拔剑的时候粉黛的眸子微微颤动了一下,但是流云只是把剑撑在了地上,咬着牙,坚持呼唤着面前的那个少女的名字。
那个不知呼唤了多少遍的名字。
而后他又看向花舞,他一时间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会用这样的眼光看自己。
“云哥哥。”花舞看了看粉黛,又看了看流云,显然是不敢插足,“你多保重,黛姐姐不会轻易发脾气,特别是对你。这一次你做的实在有些过了。”
流云怔怔着,看着花舞咬牙轻声说道,她的目光里面也带着一丝的怒气,但是比起粉黛来说,这一点怒气很快就消散如烟了。
随后她也不忍心地跑了出去,没有回头,整个偌大的一块冥土上只剩下了流云和粉黛两人。
“黛儿,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不好?”流云也是聪明绝顶的人,一下子就想通了很多东西,求饶似地轻声喃喃。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也有瞒着我的时候,哪怕你失去了记忆,我也把我所能知道的,你想知道的近乎一切都告诉了你。在曾经的岁月里,每一天,每一件事我都会与你一起分享,我一直以为你也是的,后来我发觉你的话变得很少了,我不去在意,也从没想过我们有可能真的疏远了。若是这之后你有什么瞒着我我也没有什么可说,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在三年前,在我们一起度过的那段岁月之中,你也在瞒着我很多事,很多人。”粉黛轻轻念着,那目光在一瞬间就变得有些动摇了,甚至流云发觉她的眼眶已经微微有些红了。
流云手足无措,只觉得身边那可以让他窒息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地瓦解,变成风轻轻掠去。
“黛儿,是我错了,我也不知道当时的我是脑子缺了根筋还是什么的,竟然没有和黛儿你说……”流云脸上很是复杂,诚恳地向粉黛道歉,她可是他一生都不敢惹的唯一的一个人啊!今天居然真的让她生气了,不过流云也知道了她生气的后果。
“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了,在我险些杀了你之后,你就已经慢慢地疏远我了。”粉黛扭过脸去,似乎是不愿意让流云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因为在每一个人心中,她都是那么完美,那么清冷,不喜不悲的人,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触动她的心弦,更别说是掉眼泪了。
“不是的!”流云急忙开口。
“你不用说,因为你只是一个失去记忆的人罢了。”粉黛的声音依然冷漠,“不过无论如何,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永远不会变。我不会怪你,因为你终会有恨我的那一天。或许从那一天开始,你一直……都在恨我,恨我。”
“什么?”流云怔了怔。
“刚才他说了,你没有资格和他对战,比起三年前,你已经颓废了,你只是被我,被我们所有人保护的人,可是我不相信,我也绝对不会认同,今天……”粉黛伸出双手,那里面绽开出来一片漂白了的光芒,“你必须向我证明你自己。”
“什么!黛儿想,想让我和你对战么?”流云磕磕巴巴地开口,他实在是有些无法接受,也不敢去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