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苏岳霖难得觉得能有东西如此可口,于是便不留余力将剩下那条红薯也给吃了大半。
红袖连忙去拦,“爷,这东西虽然不错,但是吃多了会胀肚儿,还是莫要吃的太多的为好。”
苏岳霖点点头,将剩下那一半留了下来,红袖连忙找出手帕给他擦手,细致入微。
“啊袖,你说那些个江湖侠士每日逍遥自在,岂不是比我们的王血帝胄还要来的自在?”
“噗嗤!”红袖掩嘴一笑,但又怕苏岳霖不喜,便生生忍住。
“你笑什么?”苏岳霖奇怪了,“难不成我说的有问题?”
“爷莫要被那些侠义江湖的演义,野史给蒙骗了。那些写书的读书人别的本事没有,胡诹骗人倒是一绝,那书中之事,有大半都是假的,做不得真,如何能信?”红袖笑道,给苏岳霖擦完,一转头发现舒儿吃的格外狼狈,此时更是因为手上黏糊糊的,而不知所措,只好又过去给舒儿擦脸和手。
“就算是七分假,三分真,那也难得,能写出那三分真,定然是在江湖混迹过的,倒是让人好生羡慕。”苏岳霖眸光点点,带着莫名的情绪。
红袖停住手,歪着头想了想,“爷说的倒也对,但是这江湖水深的很,那三分真中也就是江湖中无关紧要的鸡毛蒜皮繁琐事,读来也无用。”红袖眨眨眼,温柔一笑。“爷若真要知晓一点江湖事,还不如去找几个混迹江湖的人,不管大人物小人物,总能学到一些东西,再说了这天下哪里不是江湖,爷总是嚷嚷着要去江湖看看,其实爷是身在江湖不自知。”
前面的燕伯闻言一笑,“红袖姑娘说得一点也不错,只是爷自己不曾察觉罢了,爷所谓的江湖什么飞檐走壁,仙妖鬼怪,事了拂衣去,千里不留行,那终究是小江湖。和那真正的大江湖相比还是落了下乘。”
“何为大江湖?”苏岳霖听了半晌,然后便一路沉思,一直待这车走了将近一半儿,他方才问道。
“呃……自然是千古帝王,纵横四海,执掌天下。”燕伯被这突然一问,问得一愣。其后想了想,郑重地回答道。
苏岳霖沉吟,只是点了点头,未作出任何评论,没说对错,只是转头向红袖问到,“阿袖,你说呢?”
红袖闻言琼鼻一皱,格外娇憨,和刚才温婉可人的样子格外不同,还真是灵秀多变,外秀齐家,中惠当国。“我不知道,至于那所谓的大小之论,只怕说也说不清楚。反正我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伺候爷,只要爷能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红袖便知足了。”
苏岳霖闻言哈哈一笑,对于红袖这近乎应付一般的回答,也不介意,只是忍不住伸手一把将其扯到胸口,双手穿过纤腰,指尖触犯她身前的柔软出,惹得红袖面红耳赤。燕伯知趣地扭过头,专心赶车,生怕多看一眼,看到什么看不得东西。但是舒儿一脸的不乐意,见到红袖依偎在苏岳霖怀里,眼神更是幽怨无比。
苏岳霖看在眼里,很是无良的伸手在舒儿脑袋上一通乱揉,揉乱了红袖特意给舒儿梳起的漂亮发髻,舒儿更加不悦了,死死地盯着苏岳霖,一言不发,红袖也忍不住白了苏岳霖一眼。从他怀中挣扎出来,重新给舒儿整理头发去了。
苏岳霖感叹一声,“其实燕老所谓的大江湖仍旧算不得大江湖。”
“这……”燕老忍不住回头,“纵横捭阖还算不得大江湖,那我也说不出什么叫大江湖了。”燕老摇摇头。
“寰宇之内,生生不息,岁月更叠,万灵生长。这才是大江湖。”
燕老一滞,“殿下之心,恐已不在红尘。”
苏岳霖摇摇头,“我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胡言乱语,做不得数。”
“芸芸众生皆是江湖中一蝼蚁。想要执掌这江湖恐怕已经不是红尘之力可以胜任了。”
苏岳霖点点头,“佛度众生,道可通天。说起来,整个北苍也只有我师傅才是最近天道之人。”
“杂学万千,以文明道。确实是个异数。”燕老在苏岳霖面前倒也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完全是有话就说,但也从不说不该说的话。
一路飞驰,任由白雪簌簌。回到沧州城内,早已是夜幕将倾。
快要进王宫时,苏岳霖突然开口,“掉头,咱们去陈不苟那儿去瞧瞧。”
“啊?爷这时候去?会不会太晚了?”出声的是红袖,她最是不喜陈不苟那阳奉阴违感觉。她对于陈不苟暗中称之为狼心狗肺。
苏岳霖一笑,抬头看了看天色,“不算太晚,还得要一会儿才会黑。今天既然出来了,就去看看,听说这家伙最近在北苍混得风生水起。”
红袖忍不住嘀咕,“一个忘了自己姓什么的奴才而已。”
苏岳霖只是笑了笑,不说什么,倒是燕老开口,“我倒是对着位年轻的陈将军有些感兴趣。”
“哦?”苏岳霖提起了些许兴趣,“不知燕老对他有何看法?”
“平乱大才,起祸也是大才。这样的人用好了将是手下悍将,经过打磨,恐怕天下能挡者无人。”燕老已经掉转车头,向陈府而去。“但是把握不住只怕会遗祸无穷,所以这一类人要慎用。”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你们想多了。”苏岳霖口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是忍不住想起章姚沁对陈不苟的评价,吞声忍气乞摇如狗,凶狠狡诈贪婪如狼。这人到底是狼是狗,的确是让人难以看透。
来到陈府门前,因为天冷,大门自然被关上了,其实倒不是陈府例外,这城中独门独户的人家,哪个不是关门闭户,走门串户自然比以往少了很多。
苏岳霖让红袖去叫门,红袖自然是不情不愿,来到门前,脚上运气,抬起腿就是一脚踢出。轰然一声,发出一声不小的声响。把苏岳霖都吓了一大跳。连忙将红袖一把抱住,硬生生扯鬼到身后去。要是不拦着,依照红袖那娇蛮的性子,还不得三五脚将门给踹飞了去。
“咱们是叫门进府,不是闯府。你这是做什么?”苏岳霖哭笑不得,实在是不知道红袖是否还和陈不苟结下了其他解不开的血海深仇。再怎么说现在陈不苟都是一国上将,面子还是有几分的,说出去总归是不好。
燕老也笑着归劝,“这类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姑娘还是不要牵扯的好,徒增一些不开心。”看得出燕老对红袖很是喜爱,如此聪明伶俐的丫头,哪里去找第二个。
“哼,一个小小的将军,殿下亲至,不来接驾也就罢了,还要我门叫门,成何体统?”红袖眉梢微挑,脸带薄怒,那眼角的风情别有韵味,让苏岳霖生不起责怪之心。
“我们是不请自来,不接驾便不接驾。反正我也不爱弄这一套。”苏岳霖摇摇头,捏了捏眉心。
刚才红袖弄出的声响,果然已经惊动了府内的人。没多时那大朱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一个扎着两个冲天辫的小童艰难地扯开门,裂开一个小小的门缝。挤出一个圆圆的脑袋来。
圆脸圆眸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眸子黑油油的,灵气十足。他歪着头望向苏岳霖三人,疑惑地问到。
“你们是谁?”
红袖见出来的不是陈不苟那张讨厌的脸,反而是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心情好了许多。于是两步上前,瞪向小童。
“大胆,还不跪拜行礼,然后让陈不苟出来接驾。”
小童一愣,嘴巴张大,滑稽可爱。
“姐姐,你可不要吓我,我胆子虽小,倒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但是像你这样大口气的人还真是头一次见。”
“嘿?”红袖怒极反笑,“你倒是胆子不小,敢在这里顶撞我?”
小童模样生得讨喜,“我只是一个看大门的小子,姐姐还是莫要为难我的好,说出去未免落人诟病不是。再说姐姐生得这么好看……”
“嗯?”红袖挺了挺胸脯,居高临下地故意逗弄这小子。
这小子何时看到过这么好看的女人,脸上顿时一片通红。
苏岳霖摇摇头,将红袖拉到身后,“好了,别闹了,我们进去看看就回吧,今日也不早了。”
“你还是快让我们进去吧!要是真的误了事儿可不是吃板子那么简单了。”
“啊,这,这……我又不知道你们是谁,我要是让你们进去,府内的大人定然会怪罪我的。”
苏岳霖从袖中取出一大锭金子,丢给小童。“我今日来,不过是走走看看,你去通报,你家主子自然不敢怪你。”
小童咬着嘴唇,歪着脑袋想了想,又咬了咬手上的金子,真金白银,险些没将牙崩掉。
“好!”小童两只手推着一扇门,背抵着另一扇门,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憋得圆脸通红,总算将门推开,一时间累得快趴下了。
苏岳霖三人进门,却不料歪坐在地上的小童突然伸手一把扯住红袖的衣裙。
“做甚?”红袖戏谑地问道。苏岳霖也看着他。
“漂亮姐姐,我带你去看锦鲤好不好?”
“滚蛋!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