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之外,两道身影席地而坐,就那么静静地望着院中的梅树与白雪,安静的出着神。少‘女’双手托腮,眼底若有所思。
安澈坐在一旁,亦是有些‘迷’茫的望着前方,可他却并不明白,眼前的洛瑶究竟在看什么。
他们都在这儿坐了好些时辰了,她还没看够吗?
“丫头,你在看什么呀?”
闻言,洛瑶并未回头,那双灵动的眸子依旧望着前方,诧异道:
“你为何要问我,我在看什么?以前无论我在一个地方多久,也不会有人问我在看什么的。师父说了,不明白的事情,多看看便明白了。”
“不是,那你到底在看什么呀?”
安澈满头黑线,那张洒脱的俊脸不禁有些无奈。他是行军打仗之人,‘性’子有些直,自是不会拐弯抹角的。
可眼下洛瑶的说法,他却着实不解。
洛瑶回过头来,一双眼睛就那么静静地盯着安澈,似乎要将他看透一般。片刻后,方才道:
“可为何别人不问我看什么,你却要问呢?”
闻言,安澈几乎是直接倒在了长廊之上,忍不住无语道:“算小爷嘴快行不行?不问了,不问了,管你看什么。”
眼见少年有些生气的别过头去,洛瑶终于是望着梅树,轻声道:
“以前师父跟我说,佛曰,人有八苦,那最苦的,乃是求不得放不下。我总是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也不明白她为何看向这东陵。不过今日,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安澈原本躺在长廊之上,闻言顿时又坐起身来,一双眼睛有些诧异的望向洛瑶,这还是这丫头第一次跟他说这么多的话。
“那你到是说说,你明白什么了?”
“登徒‘浪’子,你为何,不肯答应那位公主殿下呢?”
洛瑶并未回答安澈,只是抬手抚了抚脸上的红印,微微出神。其实她觉得,那位公主殿下也是真心喜欢安澈,没什么不好。
除了给了她一巴掌以外。
安澈见她此举,竟忽然想起了什么,顿时从袖中‘摸’出一只‘玉’瓶来。急切道:
“小爷跟你说话,到是忘了一件事了。汐颜让小爷替你将‘药’送来,监督你抹上。她还说了,一定要看着你抹,你最不喜欢抹‘药’了。”
眼见‘玉’瓶送到自己的手中,洛瑶却愣住了。最不喜欢抹‘药’了,一定要看住?
脑海之中,那道青裙倩影再一次浮现,连那音容笑貌,仿佛都能与那一袭白裙的少‘女’重合起来。
“阿瑶,师父知道你不喜抹‘药’,可却一定要看着你抹完。”
眼泪一滴一滴的自眼中掉落,这句话在脑海中回‘荡’,仿佛在瞬间掐断了她心中紧绷着的那根弦。
轻轻的将‘玉’瓶捏住,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悲伤。
她生‘性’孤僻,不善言语,只有师父总是与她说话。教她看这人情世故,教她习这一身武艺,带她领略这世间的一切。
师父走后,她努力的想要成为她,想要学着她的样子去思考。可她却发现,她做不到,她怎么学,都不像。
都不像……
眼见着少‘女’眼中泪水滑落,一张晶莹的小脸儿满是泪‘花’,安澈不禁有些手忙脚‘乱’。这,这怎么就哭了?
赶忙转过身去,少年这才道:
“算了算了,小爷不监督你,你自己抹,自己抹。抹完了小爷再转过来,行了吧。”
他安澈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哭了,因此不禁在心中怀疑,是不是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然而他心中打鼓,洛瑶却一直未有动作。最后他终于是忍无可忍的转了过来,有些严厉的夺过来洛瑶手中的‘玉’瓶。
“哭什么哭呀,你是个‘女’人,这脸受了伤,当然要好好抹‘药’的。若是落得个大‘花’脸,以后就真的没人要了。”
说着,他竟伸手倒出了瓶中晶莹的‘药’膏,对洛瑶喝道:
“你自己不动手,那就只能小爷帮你了。毕竟是小爷害的,小爷虽然愿意对你负责,可你不让呀。那小爷只能医好你了。”
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有些诧异的将少年望着,洛瑶正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因为,因为他们想的压根儿便不是一件事。
不过她却知道,眼前的安澈是好意。这个老缠着自己闲聊的人,似乎也没有那么坏。
安澈也不管她回不回答,只是抬手拭去少‘女’脸上的泪水,将手中‘药’膏小心翼翼的抹在那红印之上。
指尖触及少‘女’肌肤的刹那,那平时拿枪极稳的手,竟都在缓缓颤动。其实他真不好意说,他是第一次碰到‘女’人的脸。
以前也就跟苏淼月打架的时候碰过,但那另当别论,不是他愿意的。
见安澈愣神,洛瑶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那水汪汪的眼眸探究而诧异,竟看的安澈都有些脸红……
行宫之中,两道身影安然对坐。
一道龙袍锦绣,一道冷峻黑衣。他们皆是安静饮茶,久久未曾言语。直到龙袍男子缓缓抬头,终于是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慕楠,如今淼月那丫头可还执‘迷’不悟?”
闻言,苏慕楠那冷峻的眉头顿时舒展,只是淡然的笑道:
“父皇放心,淼月如今非但回头是岸,说不定还对我们的计划裨益不小。至少不碍事,便很好了。”
老皇帝点了点头,那略带沧桑的眼底似乎凝重了些许,连饮入口中的茶水,竟都显得有些苦涩。
“玲珑走了,就给朕留下了你们两个,所以朕自是愿淼月丫头好的。如今那安亲王府,她是嫁不得了。”
“父皇说的不错,不过儿臣觉得,如今小妹已然看清世事,还有一个人,您或许也该试上一试了。”
苏慕楠点头,可却忽然话锋一转。
“你的意思是说,该试一试老四了?”
老皇帝双眸微眯,不禁沉声询问道。老四为人低调仁厚,他近来到是一直都未曾注意。不过眼下慕楠说试一试,那也无妨。
“只是朕不知,你要如何试?”
闻言,苏慕楠只是拿起茶杯,向对面的老皇帝敬了一杯道:
“父皇,儿臣与四弟也都到了娶妻的年纪了。后日便是世子殿下的生辰,何不乘此机会,择选王妃呢?”
他要告诉他的父皇,如今他的儿子中,便只剩自己可委以重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