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在二、三楼都有亮起,不一会儿,无涯无伤已跑了下来,拿着门栓和凳腿。
借着灯光,盘开子发现小东头上有个小包,其余并无碍,掐掐人中,小东悠悠醒来。
“师父,师兄,你们干嘛呢?都上茅房么?”
“小东,刚刚有看见什么没有?”
“刚刚……没有啊。”
咿咿呀呀,无涯发现了什么一通比划。灯一照,盘开子发现晚上吃剩的大饼都被人掰过了,再一看四周,屋内那些物件皆有移动的痕迹。
不好,我的银票。盘开子跑向自己的房间,心急之下踉跄了一下几乎摔倒。
枕头里银票原封不动,盘开子顿时心安连声感谢诸神保佑。房间里的其它地方也没有翻动,看来应该是贼人没来得及到这里来。
不好,这不是暴露了么?盘开子立马想到,又变得紧张起来,一边想着对策,一边急道:“无涯无伤小东,回屋收拾东西,都到为师这里来。”
说完又道:“慢着,我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一起过去收拾。”显是怕那贼子对落单的人下手,盘开子瞬间又改变了主意,揣着银票背着包袱聚拢弟子去各自房间里收拾物件。
只见无伤无涯的房间里一片狼藉,应是有人急急忙忙快速寻找什么东西所致。刚刚发现小东摔倒昏迷,心切之下叫人点灯暴露了位置,赶过来收拾又没有给贼人留下多少时间。果然,小东的房间也没有翻动。盘开子越分析越觉得蹊跷,这不像是来偷银票的啊,但他最关心银钱,倒也不在意别的,只吩咐徒儿收拾东西。
“师父,干嘛不一个人住一间啊。”小东醒过来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觉得师父发了大财还要住一起有点小气。
“嘘,小心,我们可能被贼惦记了。”
“哦。师父,那我们住哪?”
“轻点,别说话。跟着师父。”
一行人黑灯瞎火,轻手轻脚地一通绕,盘开子又带着他们回到了自己刚刚睡的那个房间,他相信刚刚那会儿贼子极有可能进屋搜过了,这时再住进去反而最安全。
是夜,几个徒弟倒是没心没肺地睡的舒畅,盘开子实在紧张胸中十万银子,愣是睁着眼撑到了天亮。接下来几个夜晚,时有黑影出没,而且不止一伙,期间还有交手。这下,四人都紧张起来,搞得睡不安生,疲惫不堪。
“啊!怎么睡着了!起来起来,都起来。”盘开子睁眼发现屋子里还是很黑,外面也是乌漆漆一片,还是晚上。
完了完了,盘开子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横财真不好拿,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一摸胸口,咦,怎么还在?
盘开子马上点起灯,让徒儿们检查是否少了什么东西没有。每人的东西不多,一下子就点出来了,就少了几本书。
难道是那几本书是价值连城的孤本?自己和徒弟不小心偷偷藏了几本,因此遭祸倒是咎由自取。
“师父,你听,外面有人在打架。”小**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众人凝神细听,只听得断断续续地打斗声,还有些只言片语。
“好无耻……暗抢……”
“你不也一样……”
“你们闹什么……是我的……都说说怎么回事……”
听那几个声音,颇有些熟悉。
……
盘开子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明早天亮就必须走人,打定主意连着房子店铺也打算忍痛不要了。
天边刚刚发白,盘开子催促众徒儿起床,东西倒不用怎么收拾,这几日基本包袱当枕头当被子随身带着。
“吱嘎”门一推开,迎头就听得一句:“盘先生,这么早去干嘛?”
盘开子一愣,门外竟然是那个城主府白衣公子,身后还有十几个护卫。
来抓我们的么,盘开子心中一哆嗦,说话开始结巴起来,道:“那个……那个……哦,原来住的地方还种着一些菜,准备去摘点。”
“哦?摘菜,还带包裹。”白衣公子笑意盈盈。
“盘先生做生意可不实诚哦。”盘开子耳边分别听到轻轻一声,心中却如同起了炸雷,只好硬着头皮道:“公子,我等冒犯了,我就着把那几本书送上。”
白衣公子翻了一下那几本书,道:“不用了。这几日我等也多有搅扰,你们愿意看书么就留着吧。我今日上门只为跟你说一声,做生意要实诚,所以要罚你两万两,然后隔壁的房子也没收了。”白衣公子倒没有恶意为难。
“两万两?没收房子?”盘开子顿时觉得身上被割了两万刀那么疼,隐隐约约觉得人家是冲自己家的那两间房子来的。
“怎么,不愿意?”
“愿意愿意。”盘开子想着,还是破财免灾吧,都怪自己贪图小利。
白衣公子抽过盘开子手中的银票,又道:“既然认罚,为表这几日搅扰的歉意,你的店铺由我城主府护着了。这个牌子给你。盘先生,好好经营。”
白衣公子扔过一块铁牌,头也不回走了。
就这样结束了?可以在这里安居乐业了?盘开子捏着那块沉重的黝黑牌子开心起来,继而又痛苦无比。
我的两万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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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下来,风平浪静,盘开子心神大定,也不再吝啬,给徒儿和自己都置办了好几身行头,伙食也时常有鱼有肉。而那陆明轩不知道谈的是什么生意,至今未归。那两间房子果然被人拆墙挖地好生一番找寻,变得更加破败。
只是那抄书写字的生意一点没有起色,盘开子只好把铺面租出去。但见那牌子挂出去没多久,就有好多人来问价,盘开子这次吸取上次的教训,一番嘱咐后让小东出去打听。小东领命而去,人们见是个小孩,十个有九个直接说了原因,只是奇怪这么点个小孩关心这事做什么。小东回来一说,众人立时明白,原来是大家听说这四间店铺都由城主府负责看护,所以觉得安全可靠,又想着借此跟城主府搭上线,于是纷纷来抢。
盘开子借机一间间店铺出租,价高者得,又发了一笔小财,躲在后院数银票数的开心之极,一月来没有生意的沮丧一扫而空。
“来,小东,今天这事办得漂亮,五十两,零花钱。不过你人太小,师父帮你保管,要用的时候找师父拿,先给你一两。”
“来来来,你们也有,十两,省着点用。”
而后院这许多空房子,盘开子却没想着租出去,怕外贼变内贼,又想着房间多让贼子一下子找不到也是件妙事。想到此处,他立马吩咐从今以后,每天随机决定到哪个房间睡觉。
是夜,盘开子还处在兴奋和得意之中,听到清晰的瓦片踩踏声,又听到重物坠地声。顷刻间,一股不祥之意从心中升起。
不会吧,我不就刚发了点小财,又来。盘开子悄悄叫醒徒儿,拿棍的拿棍,拿凳的拿凳,守着窗户。
没想到背后吱嘎一声,门开了,一回头,盘开子发觉自己脖子上已被架了一把刀,吧嗒一声手中的棍子就掉了,手中却多了一个重物。
盘开子双手一摸,顿时手中湿漉漉的,是个人,还受了伤。盘开子扶着不让他倒下,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别动,别叫,点灯。不伤你们性命。”拿刀的大汉身手敏捷,沉声喝道,身子摇摇欲坠有些站不稳,看来也是受伤了。
盘开子随着刀子的晃动摆动身子,手上又扶着个人,生怕那刀子一不小心就割了自己的脖子,那姿态不知有多别扭。
灯已点亮,无伤护着无涯和小东站在一旁,只见那拿刀的大汉和昏迷的人都是一身黑衣劲装,那大汉手上背上都有伤口渗着血,那昏迷之人肩上有支箭明显地插着。
这时外面传来砰砰地拍门声,还叫着“盘先生”。
“你姓盘?”拿刀大汉不知为何欲笑又扯动伤口,呲牙道:“你知道怎么做?”
说着,扬扬刀,看向一旁盘开子的几个徒弟。
盘开子急忙把那人放在床上,擦擦手披上外衣,又让徒弟们快速检查一番,这才装作刚睡醒的样子跑向前面。
“巡案司查案!”
“查案?”盘开子开了半扇门,探头问道。
“对的,你府上可有异常?快让开,我们要搜查一下。”
“没有异常,好的很。”
那人狐疑地看着盘开子,不太相信,正要推开盘开子进去搜索,他身后一人这时却拉住了他,眼睛示意了一下盘开子身上那块牌子。
那人一怔,打量了一下盘开子,立马变得恭恭敬敬,道:“盘先生,深夜打扰,多有冒犯。今夜有贼子凶徒闯入城主府,负伤逃窜。我等职责所在,实在是没法,请见谅。既然盘先生说无事,就不打搅了。告辞。”
“不打搅不打搅。你等为民除暴安良,我等自然配合。辛苦了。慢走。”盘开子关上门,背上一身冷汗。
“走了?”
盘开子点点头。那大汉松了一口气,缓缓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