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宇凌点了一支烟,烟雾笼罩在眼前,像轻纱一样升腾而起。他淡然的看着对面的莫易轩,片刻之后,莫易轩额上似乎渗出了一层冷汗。
等他从那几页薄薄的纸张里抬起头,看着盛宇凌的眼中竟一片茫然。
“怎样,决定了吗?”
莫易轩的视线躲闪了一下,微张着嘴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盛宇凌弹了弹烟灰:“本来我也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但是不告诉你,又好像有点对不起你。”
“不不,宇凌……”莫易轩捏着那几页纸的手明显在用力,纸张都被他捏皱了,他顿了一会儿,才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虽然确实没有想到,她的情况……这么复杂。”
“对了,还有一件事。”
“你说。”
“她现在有个男友。”
“什么?!”
“别急,只是刚开始谈而已。”盛宇凌笑笑,“对方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玩音乐的小子。我觉得,更适合那姑娘的人,是你。”
“你真的这样觉得?”
“你也看到了苏娅的情况。你觉得,一个穷小子能配得上她,能够给她幸福吗?而且更重要的是,必要的时候……那样的人能够保护得了她吗?”
莫易轩定定望着盛宇凌,像是在反复咀嚼着他这几句话。
一会儿之后,他才说:“你说的……我想我明白了。”
“她的电话号码,我写在最后了。”盛宇凌指了指他手里的那叠纸。
“嗯。”莫易轩点点头,便起身告辞。
“那我不送了。”盛宇凌坐在沙发里,深吸了一口烟,等莫易轩开门出去,才把剩下的半截烟头摁在烟灰缸里,出了一阵神。
办公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盛宇凌走过去看了一眼,是岑华珊又来催了。他接通电话:“好的……已经完事了,马上就回来。”
从办公室出来,整栋大楼已经没有几个人还逗留在这里,他一手拎着一只皮质公文包,将风衣外套搭在臂弯,缓慢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层里显得有些沉闷。
为了黎嫣然,为了把她留在身边,他自己都有些不确定,所有的这些坚持,所做的这些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原来人一旦真的陷入一段感情,会将理智全部击溃,会把一切都抛诸脑后……
……
盛氏大宅的那栋石头房子今天也笼罩在节日的喜庆气氛中。盛宇凌那台白色的车刚开进院子,岑华珊就从客厅的窗户看到了,连忙裹上一条披肩迎了出来。
除夕对他们家来说,也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往年,盛炳章就算再忙,在这一天也必然会推掉所有事务,及时回家。吃什么都不重要,关键是和家人团聚在一起,享受并不多的天伦之乐。
盛宇凌下了车,见岑华珊站在门外,便紧赶两步走上前:“妈,快进去吧,外面有风。”
“好。”岑华珊满脸带笑,拍拍他的背,两人一起进了屋。
客厅里,电视机打开着,只是并没有人在看。盛炳章和盛宇轩正在谈笑。
“爸,。我回来了。”盛宇凌打了声招呼,落了座。
“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梅姨的饭菜准备得怎样。”岑华珊说完转身又离开。
盛炳章看了一眼盛宇凌,像是有些不满:“你现在是比我都还忙。”
盛宇凌没有理会。
“婉莹呢?”盛炳章又问,“怎么还没下楼啊?”
“哦,我去看看吧。”盛宇轩刚站起身,楼梯上有个轻轻柔柔的声音传来:“宇轩,我来了。”
盛宇凌往那边看去,季婉莹垂顺的长发盘在脑后,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连衣裙,小腿光洁又修长,脚上穿着的,也是一双喜庆的红色高跟鞋,细细的鞋带绑在脚踝间。
盛宇轩站在沙发前,望着那边愣住了。
季婉莹走下楼梯,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岑华珊这时也回来了,笑道:“漂亮吧。是我让她这么穿的,平时婉莹穿得太清淡了。今天过年,得热闹热闹。”
她自己今天的穿着,也很“热闹”。一身华丽的藏蓝色绸缎旗袍,领口和袖口精致的刺绣隐隐闪着微光,颈间戴了一条光泽温润的珍珠项链,雍容又华贵。
盛宇轩附和着:“是,婉莹,你今天这一身,很漂亮。”
季婉莹微红着脸,低声道:“别取笑我了……”
“怎么是取笑呢?不然你让宇凌说说,是不是真的漂亮。”
听见盛宇轩这样说,盛宇凌也淡然一笑:“确实。”
季婉莹抬眼看了看他,视线相交,却像触了火似的立刻转到别处。盛宇凌也隐隐有些不自在。
自从上回那次简短的谈话之后,现在他和季婉莹之间的关系,更加难以言说……
“妈,晚饭准备好了没?我还真有点饿了。”盛宇凌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
“好了好了,已经好了。”岑华珊连忙答。
“那大家都入席吧。”盛炳章最后发话。
一顿饭虽然看上去其乐融融,但大家似乎各有心事,吃得并不算太融洽。季婉莹始终都没怎么抬头,话也不多,客套得像个外人。
盛宇凌一直在想,上次,她似乎无意间透露出,和盛宇轩之间确实存在问题,却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问题。两人从表面上看,虽然相敬如宾得过分,却并不像有嫌隙的样子。
饭后,盛炳章上楼时,让盛宇凌一会儿去书房找他。
盛宇凌在楼下逗留了一会儿,和岑华珊、盛宇轩聊了几句天,才起身上楼。
推开那两扇厚重的红木门,他看到盛炳章站在窗前。他虽然已年近六十,但身板仍显得很硬朗,站在那儿身姿像松柏一样挺拔。
盛宇凌走进书房问:“爸,您找我有什么事?”
“坐吧。”
盛炳章转过身。他才看到,父亲手里把玩着一根上了年头的手杖,红檀木杖身,厚厚的包浆,末端的鎏金圆头雕刻着维多利亚时期的花纹。这是一件收藏品,盛炳章的爱物。
盛宇凌知道,只在心情十分烦躁时,他父亲才会把玩起这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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