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一接到电话,就立刻赶过来了。”盛宇轩抬眼往楼上看了看,“婉莹出事,是你和宇凌一起发现的吧?”
“嗯……”
“谢谢。”
“这……是应该的。”她声音很轻。
道过别,盛宇轩便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
黎嫣然站在门口回望了一眼,黑色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转角。她记得盛宇凌曾说过他们夫妻不和,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并非不担心季婉莹。
也许时间长了,一起经历的事情多了,没有感情的人也能培养出感情吧。
出门时,雨已经停了,不过有风。黎嫣然低头看看,突然记起来,盛宇凌的外套还披在自己身上。额上不由得冒了一阵冷汗,也不知道他大哥会怎么想……
回到家简单冲个澡,躺到床上时已经将近两点,她却睡意全无。
脑子里一会儿在担心季婉莹的伤势,一会儿想起之前她打给盛宇凌的那个诡异电话。转念之间,又忽的冒出杨真真那张骄横的脸……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隔阂虽然被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情打断了,但问题其实并未解决啊。
烦闷中黎嫣然拿起手机随意翻看,看着看着思绪又不知飞到了何处,回过神,才发现手指停在盛宇凌的名字上。意识到自己竟然想给他打电话,她微微皱起眉,扔掉手机躺下去掀起被角蒙住了头。
一个杨真真也就算了,竟然还怀疑她跟杨真真的父亲……亏他想得出来!
……能走到现在,确实不容易。无端想起下午苏娅说过的话,眼角蓦地一片酸涩。确实不容易,有时连自己都觉得,这段感情有太多困难,太多挫折。跋涉过那么多湍急河流,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岸,又或者,到底有没有岸……
闭上眼,能感觉一层湿意浸润着眼睫。黑暗笼罩下来,耳边仿佛回响起方才的大雨,雨声不绝,在山道上淅淅沥沥,淅淅沥沥……黑色的车沿着下山的路急速行驶,车灯那一点白光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显得那么微弱,那么无助。然后“砰”的一声巨响,车撞在树干上,额头上全是血,血还在往外冒,淌得满脸都是。她慌了神,忙去替她擦,血沾了一手也擦不尽。她急了,扯下一片裙角,抬起头却看到一动不动靠在座椅里那张苍白的脸,是她自己。
“啊!”
从床上猛地坐起身,黎嫣然听见自己闷哼了一声。
一身大汗,睡衣湿乎乎的粘在背上。
怎么会做这样的噩梦……她大口大口喘气,久久不能平息。也许,是这一天太累了吧……
屋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不过窗帘外已经有了光亮。看了一眼时间,原来已经七点。平静了一会儿,黎嫣然下床,从冰箱里找了瓶水,喝了一大口。
还没放下瓶子,门铃“叮咚、叮咚”的响起来。她下意识的觉得会是盛宇凌,连忙跑去开门。刚把门打开一条缝,夏晓涵满脸带笑的探出头来,甜甜喊了一声:“aile姐!”
“小夏?”黎嫣然忙让她进来,揉着额头说,“是你啊……怎么这么早。”
夏晓涵有点诧异:“今天不是安排好了去摄影棚吗?八点半出发,已经不早啦。”
“啊,对……今天要开始宣传照和v的拍摄。”黎嫣然一阵懊恼,竟然把工作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急急的又往盥洗室跑,“那我这就准备,等我一会。”
“来得及。我给你带了早餐,先吃吧。”夏晓涵晃了晃一直拿在手里的咖啡和面包。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时间安排得非常紧凑。歌曲录制完成,专辑母带会送往日本进行后期处理,正式发行的日期定在十一月,在这之前,所有宣传片和主打歌的v都必须拍摄完成。
三天的棚拍之后,黎嫣然和拍摄团队即将转战《潜海》外景地天堂岛和《人偶》外景地威尼斯。
十月十五号,离季婉莹出事也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
三天里,盛宇凌没有来过一个电话,更没有见到他的半个身影。工作间隙,黎嫣然好几次想打电话去问问情况,都无疾而终。
该怎么问呢,终归是和她关系不大的事,而且如果他觉得有必要,应该也早就来电话了吧。
直到十五号下午回总部去取一份资料,她才无意中听见有人私底下在谈论:盛大公子盛宇轩已经好几天没有来公司了,听说太太出车祸,头部重伤,一直没有醒过来,恐怕会变成植物人。
季婉莹……植物人?!
这两个怎么想都联系不起来的字眼让黎嫣然一阵恍惚,愣了好一会儿才迈开脚步,往前走。
不敢相信,却又无法说服自己这不是真的。
乘电梯下到一层,也不知道是怎样走出的总部大楼。傍晚冷风吹得人一阵发抖,大脑似乎都要僵滞了。
唯一在想的事,就是万一季婉莹真的醒不过来,一直这样昏迷下去,盛宇凌,会怎样……
会伤心难过吗?应该是肯定的吧?
这三天,他是怎么度过的……
浑浑噩噩回到家,等夏晓涵离开,看着悄无声息的屋子和静静躺在地上的行李箱发了一阵呆,黎嫣然想:今天,无论如何都必须去见他一面!
主意一定,她就飞快翻找出手机,拨通了号码。
铃声响了两遍,那边接听了,淡淡“喂”了一声,声音里透着些许疲惫。
黎嫣然紧紧握着手机,不知为什么眼角有些湿润,酝酿了一阵子,咽了咽口水才说:“我刚刚得知……季婉莹的事。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见一面,不知道……”
话还没有说完,盛宇凌就接过了话,哑着嗓子,声音不大:“没必要。”
黎嫣然一时语滞。
短暂的沉寂,那边才解释了一句:“这些天你也累了。明天不是还要赶上午的飞机吗。”
“就是明天一早就要走,所以我才想……见见你!”最后三个字被她咬得很重,几乎带着哽咽。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才传来他的声音:“既然你坚持,那就来吧。我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