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随便丢一样东西，房东回来了，都没办法交差，更何况她能跟宋延明住在这里，还是拖了科研所招待所王经理的关系。
想到这些，乔婉婉不敢大意，她绕到后门又走进家里，躲了起来。
很快，肖建德所在的屋子里传出争吵声。
乔婉婉就躲在他们兄弟隔壁屋，趴着墙壁听：
“大哥，你不能这样做！如果不是他们，昨天说不定你连命都没有了。”这是肖建山声音，语气里含着焦急。
“我昨晚不过是发烧而已，又不是没有高烧过！我不一直都好好的吗？说的好像，他们真是我救命恩人一样。趁着他们都出去了，我们赶紧拿点值钱东西，往后好几个月都不用担心饿肚子。”
“大哥，那个姐姐已经去给我们爸爸寄信，只要爸爸同意，我们在爸爸回来之前，就能一直住在这里，还能去上学。我他们家里条件挺好，养我们，送我们上学应该不成问题，你快把东西放下。”
“你是不是傻？就连我们亲奶奶，跟亲大伯他们都不愿意养我们，还抢了我们家的屋子，把我们赶出来。那个姐姐跟我们无亲无故的，凭什么又是养我们，又是送我们去上学？”
“天下没有白白掉下的肉馅饼！你脑子放清楚点。”
肖建德这话一出，堵的肖建山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会，肖建山才底气不足地说：“大概他们也是像李大夫那样的好人？之前，李大夫不是也经常给我们钱和票吗？还说，过段时间就会接我们跟他一起住，送我们上学。”
“如果不是李大夫出事，我们现在肯定已经跟李大夫住在一起，也有书读了。”
“呵呵！那我问你，公安为什么会抓李卫国，为什么他会被停薪观察？”
肖建德紧紧皱眉：“他一定是被人冤枉的。”
肖建山冷笑道：“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我实话告诉你！李大夫，是因为投机倒把罪才被调查，停薪留职的！他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人。他故意对我们好，接近我们就是想让我们给他帮忙，一起犯罪。”
“还有刚才那个女的，她就是李大夫的同伙！李大夫以为我不识字，上次让我给她送过纸条。那纸条上面虽然没有写明，但我猜也能猜的到。”
“那女的，也认出我来了！搞得不好，她根本就不是去给我们爸爸寄信，而是去找帮凶，想要把我们杀了灭口！”
肖建德听得小脸煞白，但脑海里浮现出乔婉婉，跟宋延明温暖的笑容，还有肚子里没有来得及消化的皮蛋瘦肉粥，山楂糕。
他用力摇头：“不！那个姐姐，跟大哥哥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那你就留在这里等着吧！看他们会不会养你，送你去上学。”
肖建德将在屋子里搜刮到的值钱东西，用床单包起来，绑在身上。
肖建山忙拦住他：“我不知道那个姐姐跟大哥哥是什么人，但他们昨晚确实从那帮混混手里救了我，他们又伺候了你一个晚上，才让你退烧。你偷他们家的东西，就是不对！”
“傻瓜！”肖建山用力推开他。
“砰！”
肖建德后背撞在冷硬的墙壁上，撞的脊背生疼。
肖建德冷笑道：“我都说了，他们之所以会那样，是有目的！他们跟李卫国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我可是你亲哥哥，难道我还会骗你？”
“我不管，他们跟李大夫，都帮过我们！我不能让你做出对不起他们的事，把东西放下，你要走，我不拦你！”
“我要是不放呢！”
“你不放，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还想跟我动手是吧？”肖建德一把揪住肖建山的衣襟，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不要忘了，他们对你再好都是外人！我才是你亲哥哥。”
话音落下，肖建德猛地将肖建山推摔在地。
肖建山一屁股墩摔在地上，疼的屁股都要摔成好几瓣了。
他顾不上疼，上前一把抓住肖建山绑在背后的包袱，兄弟俩很快扭打起来。
肖建德实际上只比肖建德大上几分钟，是双胞胎！
要不然当初乔婉婉，也不会把他们认错。
这会，肖建德生病身体还没有大好，两个人打了几个回合，肖建德就明显败下阵来。
他绑在背上的包袱，也很快被肖建山抢走，气地他胸前不断起伏：“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你就留在这里吧，到时候可别找我救你！”
肖建德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肖建山紧紧包着包袱，没有说话，只是身体无法克制地颤抖。
乔婉婉看肖建德离开，忙悄悄地跟出去。
肖建德离开他们暂住的屋子之后，七拐八拐走朝着胡同外走去。
快要走出胡同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勾头从兜里掏出一串金项链。
那条金项链约莫有半个小指头那么粗，没有吊坠。
金项链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泽。
他咧嘴笑了起来。
“肖建山那个傻子！真正值钱的东西在这呢。”
乔婉婉看得直皱眉。
那条金项链不是她的，是房东的！
现在是七零年代，越穷越光荣，像这种首饰市面上根本没有卖。
幸好她听了宋延明的话，多留了个心眼，要不然她上哪去找一模一样的赔给房东？
好人，果然不是能随便当的。
你对别人好，别人却觉得你另有所投。
只是没想到肖建德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心机城府这么深，这大概也跟他生长环境有关。
爸爸为官清廉，却被人陷害打成老右，下放去改造住牛棚。
妈妈又在这个时候，抛弃他们兄弟俩改嫁，亲奶奶更是带着大伯直接过来，鸠占鹊巢，把他们兄弟俩赶出家门，让他们小小年纪就流离失所。
肖建德变得多疑也在情理之中，但这样也显得他的弟弟肖建山，仍然坚持相信人性善良，真得很难能可贵。
世上没有坏孩子，只有教不好孩子的老师跟家长。
乔婉婉并没有立即上前，去把金项链抢回来，而是继续悄悄跟在他后面。
走出胡同口，肖建德朝着大街上走去，在他身后相隔约莫十多米的地方，有几个十多岁的孩子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