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生见着长亭有些晃晃悠悠的朝着这边走来,他细细的打量着纳兰煜,转而又望向起身。
“这就是新来的女巡按吧!”
祈生看着长亭,他虽然束发立冠穿的整整齐齐,可身上却有一股浓浓的烟草气味。
“正是。”纳兰煜应了一声,眉间微微蹙了一下,很快又舒展开。
“来我们这里确实是要带个人,不然哪边被绊倒了,都不知道是什么回事。”长亭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可纳兰煜却隐隐约约的觉得他这是话里有话,司空明镜紧这嗓子,死盯着长亭,“少说话多做事!”
长亭恭恭敬敬的给司空明镜行了一个礼,“是,御史大夫。”
“长亭,纳兰巡按是新来的,你就带他熟悉一下环境,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司空明镜一边说一边往台阶下走去,这纳兰煜虽然是天盛帝亲自选的人,可这御史台也不是说来就能来说走就能走的地方。
“长亭遵命。”
司空明镜走后,纳兰煜终于松了一口气,祈生望着长亭,十分和气的问了一声,“有劳这位大人了,不知如何称呼?”
“正四品左中丞莫长亭。”长亭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祈生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敢问莫中丞今年贵庚?”
“别叫我中丞了,叫我长亭便是,我今年三十岁了。”
纳兰煜听长亭说话的这语气,似乎并不在乎什么礼数,祈生惊叹了一句,“看不出来莫中丞是这般年纪!”
忽然长亭哈哈大笑了起来,“不少人都这样说,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总是感觉不到岁月的流逝。”
转而长亭望向纳兰煜那双灰色的眸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纳兰煜,我倒是很期待你。”
“期待我?”纳兰煜的心微微颤动中,期待,她这样一个瞎子也能给别人期待。
“这御史台从来没有女人来过,你是第一个。”长亭一边说一边带着纳兰煜上了二楼,“刚才一搂是我们御史台的议事大厅,平日里很少有人。”
纳兰煜在心里琢磨着长亭的话,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下来。
“二楼是察院所有,察院主要是像你这样资历尚浅的年轻人,主要监察弹劾地方官吏。”
长亭带着纳兰煜与祈生又上了一层楼,“三楼是殿院所在,主要纠察朝仪,巡视帝尧以及朝会祭祀,多与宫中有联系,维护皇权,你应该见过齐律,他便是殿院的人。”
再往上一层便是四楼,纳兰煜也只是驻足在楼梯口,并未再上前。
“四楼,是台院所在,这台院是我们御史台中地位最显赫的人才能进入的,负责纠察朝中官员,参与刑部和皇上直接交办的案件审判一一”长亭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纳兰煜立刻问了一句,“洛九烟的案件也是对吗?”
长亭点了点头,纳兰煜迟迟的没有说一句话,祈生在一旁提醒着,“她眼睛虽能见些光,可还是看不见。”
“是的,纳兰煜你可记着你现在是御史台的人,出了这门你才是洛九烟的夫人。”长亭在纳兰煜的面前毫不留情说道,纳兰煜微微的低下头,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
“莫中丞,那五楼是做什么的?”祈生看着纳兰煜沉默不语的样子,知道她定是有些尴尬了,便立马转了话题,可长亭却不依不挠,“纳兰煜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态度?”
纳兰煜憋住一口气,“谨遵莫中丞教诲。”
莫长亭的目光从祈生的身上滑落到纳兰煜的眉间,“都说了,叫我长亭!”
长亭的语气似乎有些无奈,可纳兰煜也不敢这么随意的叫出口,“长一一”
“亭。”
纳兰煜断断续续的叫出了口,只见长亭眉飞色舞,祈生看着俨然觉得他这摸样与御史台有些不搭调,怎么说着御史台也是朝中的监察机构,若人人都像长亭这般样子,怎能成体统。
“这就对了,纳兰煜,你身边的这位怎么称呼?”长亭有些雀跃的问着,纳兰煜不知他是何时对祈生这般感兴趣的,还没等纳兰煜回话,祈生就自我介绍了,“叫我祈生便是,我师从无眠山庄,与洛九烟还算有些交情,这几日洛夫人身体不适,便让我随身陪同。”
短短的几句话,祈生将自己的来历说的清清楚楚,纳兰煜也十分讨巧,“多亏了他,我才捡回一条小命。”
“如此甚好,其实当初洛九烟被封了刺史的时候,我就有些惊异。”长亭倒是个话多的人,纳兰煜忽然有些不安起来,“难道你也觉得是我夫君偷了那出云国进贡给宫里的紫玉镯子?”
“想我夫君虽然不是权贵,可在帝尧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钱倒是不少,那么会在乎一个紫玉镯子?”纳兰煜有些控制不了自己,仿佛只要有人说洛九烟,都像是有人在用刀子伤她自己一般。
长亭带着纳兰煜站在五楼的楼梯口,祈生看着这五楼的摆设与楼下几层都不同。
“纳兰煜,你这个逻辑非常好,可是我长亭不会相信,天下的人也不会相信,如今就看五皇子能不能救你夫君了。”长亭的口气十分轻松应对纳兰煜的那股子认真劲儿,倒是游刃有余。
祈生轻轻的拉了一下纳兰煜的衣角,示意让纳兰煜不要再这般较真下去。
“是我失态了,我忘记这里是御史台,我也不是洛夫人了。”纳兰煜有些无奈的说道,她的微微低下头,看不见任何人,心中是一片乌云密布,新的人,新的环境,祈生居然比纳兰煜还有兴致,“长亭,这五楼又是做什么的?”
他这一句话将纳兰煜很快的拉了回来,纳兰煜聚精会神的听着长亭说,“这是我们御史大夫与中丞议事的地方,从这一层,可以看尽将整个帝尧都看的清清楚楚。”
纳兰煜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我倒是想看看,只是看不见,长亭,以后我在这御史台还需要你多多关照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