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叶叶!
我惊讶万分,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便赶紧掐了下自己。
手腕上的痛楚让我瞬间清醒了不少,我意识到这一切并非幻觉,田叶叶真的压在我身上,双眼禁闭,就跟晕倒了一样,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没有半点意识。而且全身上下,还散发着浓浓的酒气。
我扶着田叶叶,把她慢慢放好,自己在她身上把钥匙摸了出来。
我一瘸一拐的把田叶叶拖回了家,给她弄了一盆热水,用热毛巾给田叶叶敷在脸上。
我在家里翻箱倒柜,也没能找到一点茶叶,自己反倒因为频繁的走动,脚上已经出了血。
我坐在田叶叶身边,满头大汗。
田叶叶的酒还没醒,嘴里时不时的会蹦出一句:“喝,我还能喝。”
她应该是跟别人一起喝酒的吧,我搬来一床被子,给田叶叶盖在身上,让她在沙发上继续安睡。
想到明天还要上课,我抬头看了看表,准备看下自己还能休息多长时间。
四点!
这个时间让我大吃一惊,我还没有休息,就已经要天明了,这也就是说,从我发现田叶叶的那一刻起,起码也在凌晨三点左右。
这么晚,田叶叶又在外面喝的酩酊大醉。
我心里惴惴不安,越想越不放心。
田叶叶长的漂亮,身材也好。她跟人喝酒喝到这么晚,如果对方是个男的,我真的不敢继续想下去。
“林强。”田叶叶在睡梦中喊了下我,我赶紧走了过去。
田叶叶半梦半醒的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红艳艳的百元大钞:“这些天你先拿着,在外面吃饭什么的,都要钱。”
田叶叶说话的时候,眼睛是闭着的,语气也模糊不清。她并没有完全清醒,说的基本下意识的胡话。
不过这一张百元大钞,却是切切实实的真货。
田叶叶连做梦的时候,都在想着我,我真的很感动。
可是这几张钱,却又将我的心给提到了是嗓子眼。
我记得很清楚,我跟田叶叶几乎都已身无分文,所以田叶叶才会一大早就出去找工作。
她读的书不多,甚至高中都没上,自己又没什么别的本事。一天之内能挣这么多钱,还把自己喝的酩酊大醉,我越往下想,心里就越是难受。
早晨出门的时候,田叶叶刚好醒了过来,在沙发上神了个懒腰。
她一看到我,张口就问:“昨天给你的钱收着没,你一个大男人,在外面不带钱的话,真的是寸步难行。”
“没。”我摇了摇头,“钱我都放在茶几上了,我在学校找了份兼职,勉勉强强还能养活住自己。钱你就拿着,你一个女孩子家,肯定比我用钱的地方更多。”
“不用担心,我可以自己挣钱的。”田叶叶对我温柔的笑了笑。
可是这一笑,却笑的我心里发虚。
我满是担心的问她:“怎么,你今天还要上班?”
田叶叶点了下头:“嗯,我上的是夜班,从下午八点,到凌晨三点。”
又是凌晨,我脱口而出:“你会不会又喝的酩酊大醉。”
“哎呀,没事的,等我酒量慢慢好起来,就不用这么难受了。”田叶叶挥了挥手,让我放心。
可我怎么放心的了,我真的想走到田叶叶身边,用命令的口吻告诉她:“不许上班了,因为你工作的地方,我不放心。我不许你跟别的人,喝酒喝到凌晨。你就呆在家里,翻翻书,看看电影,哪里也不需去。”
可这样的话,我根本就说不出口。
男人一旦没了钱,就成了没了脊椎的软骨动物,不管在那种场合,都卑微的抬不起头,挺不起腰。
我很清楚,田叶叶去那种地方陪酒,她心里肯定比我更难受。
之所以会发生这一切的无奈,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是个废物。我没能力让田叶叶休养在家,甚至都没能力自己养活住自己。
我拄着自己的拐杖,低着头,从家里跌跌撞撞的跛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似乎都在加重,闷得我胸口喘不上气。
我从来没有感到这般委屈与无助,一个男人,明知道自己在意的女人,为了生活,只能以身犯险,把自己置身于酒廊那种狼窝。
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无能的我,甚至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的我,还是个瘸子,连个正常人都不如,许多普通人能做的体力活,我都做不了。
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在学校里拼命读书。
可对于现在的生活而言,读书,并没有什么卵用。即便等我学有所成,那也是几年之后的事情,到了那个时候,田叶叶已经不知道在灯光幽暗的酒廊里,度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一想到每天凌晨,她还得强颜欢笑,跟着形形色色的男人买醉,我还怎么可能睡得着。
一个念头窜进了我的脑海——休学。
我并没有放弃自己跟王可欣的约定,只是这个约定,必须推迟了。
田叶叶的处境,容不得我去做别的事情,现在摆在我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挣钱,挣更多的钱。
到了教室,我安静的做了下来。
“来的这么晚,需不需要我让表哥以后早上也去接你?”
“不用,”我认真的看着李昕,“我想求你件事情,可以吗?”
“有什么事尽管说,谁让你是我小弟,我肯定会罩着你的。”李昕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的阳光大气。
“我想休学,还想从你这借点钱。”
我刚把这话说出口,李昕立刻就炸毛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要休学。”我再次强调了一遍。
“为什么?”
“因为钱。”
“钱我可以借给你啊。”李昕还想挽留我,“林强,你觉得自己就这样不读书了,真的好吗?”
我辩解着:“我不是不读书了,我只是要休学,我还会回到一中,只是现在,我真的不能再读下去。”
田叶叶的处境,已经让我再也无法安心度过任何一个平静的傍晚。
当别的情侣手拉着手卿卿我我,开始午后的散步,我却只能面对着如血的夕阳,提心吊胆惴惴不安。
这样的我,根本没法继续再安心读书。
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休学,一心一意的赚钱。
等我赚够了钱,就可以霸气的告诉田叶叶,不许你以后出去找工作了,我养你。
我去意已决,这让李昕很不高兴。
”林强,你就这样走了,对得起我吗?”李昕皱着眉头,眉毛几乎挤到了一快,“我之前帮了你那么多,你现在就这么走了,算什么事?”
我的的确确答应过李昕,要做她的小弟,跟在她屁股后面。
可现在,除了一句对不起,我实在什么都说不出来。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我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李昕生气了,我也就没向她借钱。等到下课铃响起的时候,我去了趟班主任的办公室,告诉班主任我要休学,请他代我办好手续,自己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跛出了深夏一中的校园。
走在路上,被冷风呼呼的吹着。
因为腿脚不便,我走的很慢,走了近乎半个小时,才上了学校门口的公交车。
回到家里,不甘心的推开门,本来想给自己一个惊喜,想象着一推开门,就看到田叶叶坐在沙发上,悠悠的看着电视,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虽然算不上丰盛,但却很美味,很暖心。
我抱着那么一丝丝的希望推开了门,随着“咯吱”一声,自己所有的幻想,在顷刻之间全都烟消云散。
房间里空荡荡的,风吹着窗帘呼呼的摆着,客厅中央的餐桌上,空空的,什么东西也没有放。
我落寞的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脑子里却全是田叶叶的画面。
我实在忍不住了,把手机掏了出来,对着田叶叶的手机号码发了半天呆,手放在拨号键的位置,迟迟犹豫不决。
我想想了无数种自己按下拨号键之后的场面,可能自己打上半天,手机里却传来一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也有可能,我打了半天,田叶叶终于接了电话。可还没等到田叶叶开口,电话里传出来一群男人醉醺醺的声音。
要是再听到什么“宝贝”之类的话,我自己估计要被气的爆炸。
所以我始终鼓不起勇气,犹豫了几分钟之后,我放下胳膊,缓缓把手机放到了沙发上。
这个时候,手指无意间的滑动,阴差阳错的触碰到了拨号的按钮。
很快,田叶叶的声音从电话里边出来。
比我之前想象的两种情况都要好,起码电话在一瞬间就被接通了,而且在那头讲话的人,正是田叶叶本人。
“怎么了,找我有事?”田叶叶的声音甜甜的,听起来很温柔。
“没,那个啥······”我突然感觉自己有些紧张,跟田叶叶说话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你该不会是想我了吧?”见我结结巴巴大半天,田叶叶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