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田秋生刚刚试探着出价,一下子就被此起彼伏的出价声给彻底淹没了。
小岛纯生进入拍卖会场一来第一次变了脸色,他的出价虽然有一种试探的成分,但也是经过仔细斟酌找准时机的,可现场的反应出来的狂热还是远远出他的想象,这也就意味着他可能要花上比心里价位远远高出许多的代价,才能够赢得这次拍卖的胜利。
至于野田秋生,早已按捺不住脸上的震惊之色,对于一个彻底的外行人来说,这样的局面简直是让他感到无语,短短五分钟之内,这帝王酒盏的拍价就过了他旗下所有产业的一年的总产值,总产值啊,而不是利润。
帝王酒盏的价值在这个时候才真正被体现出来,即使是内心知晓这帝王酒盏是假的前主人文老,这个时候也不禁微有些得意地抚着花白的胡子。
不过,他心里的担心却也随着这种得意而越浓重起来,因为帝王酒盏的价值越高,意味着他被诟病的风险也越大。
随着叫价越来越高,多数人已经开始渐渐开始退出了竞争的队伍,而野田秋生硬着头皮时不时地叫价就变得显眼起来,他略显别扭的口音和矮小的身材,终于让人意识到了他们的身份。
“是日本人吗?”
“怎么还有日本人,难道他们想把我们的国宝拍下来,带出国?痴心妄想!”
“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就知道躲在角落里,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
国人仇日的情绪还是非常有普遍市场的,小岛纯生和野田秋生的身份的暴露,暂时将众人的注意力从帝王酒盏的激烈竞争上转移了些许。
小岛纯生的面色越难看了,不仅仅是因为参与拍卖的人的恶语,更因为他担心的局面终究还是生了,日本人的身份使得他在竞价过程中有诸多限制,若是有人跟他恶意竞价,会让他损失更多的金钱,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今日的拍卖会会有这么多出他想象的困难出现,但这依旧不能够阻挡他对帝王酒盏志在必得的决心。
拍卖师拉高的嗓音终于将众人的心思重新又拖回到了竞拍之上,抱有侥幸心理想要以这个出价拿下帝王酒盏的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职业拍卖师是绝对不容许他轻易得逞的。
帝王酒盏的出价已经在一个相对极高的位置了,已经渐渐逼近当时沈大师与文老的成交价,竞价的人也渐渐只剩那么几个了。
小岛纯生依旧表现得十分淡定地出价,似乎并没有受到之前众人的些许敌意的影响。
实力终究是最好的依仗,野田秋生颇为得意地看了一眼坐在他们不远处的陶照诸人,眼神之中的意味很明显,那便是这个层次的竞争你们是无法参与的,他也唯有以此来宽慰一次次让他心中一度在滴血的出价。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出价人中有一个竟是郝俊的熟人,那次在步行街与郝俊和余芳有过冲突的中年女人的丈夫周老板,他身旁坐着一个年轻漂亮的靓丽女郎,正一脸崇拜地依偎在他“宽广”的怀里,既有财大气粗又有种猪八戒抱着漂亮媳妇的既视感。
没有人觉得这样的组合会有什么突兀,反倒是周老板闲适状态之下的出价让人感到意外,这个浑身上下彰显着暴户气质的男人似乎还真不能小瞧了,当真有这样的财力?
退出竞争沦为看客的人也为这样的场面所心情激扬起来,毕竟照这个趋势下去,他们即将见证国宝级拍品的天价,日后也有了在朋友面前吹嘘的资本。
当然,作为参与者的小岛纯生可就没有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了,现时的叫价已经差不多等同于他筹措的资金了,如果继续下去,他不得不选择动用野田秋生的资金,如此一来,他与野田秋生的关系可能就会因此主次对换,这是他不太愿意见到的场面。
帝王酒盏与这种局面之间,在他内心之中的争斗已经持续了许久了。
但最终,帝王酒盏的诱惑还是战胜了理智,除了周老板,还有另外一个衣着普通却气度非凡的中年人给与了小岛纯生巨大的压力,他不似周老板那么高调,每一次出价却都仿若与他争锋相对一般,参与过许多拍卖的小岛纯生最是能够体会到。
参与角逐的只剩下这么三个人了,出价的度也越来越慢,每一次叫价都是一种让人窒息的气氛,因为无一喊出的不是天价。
郝俊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在某一瞬间沈大师的呼吸都开始急促了起来,面对一转手就能够赚到的巨大差价,沈大师的心理预期显然要低于现场正在生的状况,无法克制地保持平常心了。
岳飞阳则是看得兴致勃勃,笑道:“这样的情况虽然郝俊早就有过说明,但却没有想到会这么火爆,文老,看来将来若是有机会,还是要将邀请函到正确的人的手里才是。
文老闻言不禁点头,他和岳飞阳都忽视了宣传的效果,而且习惯性地将客户都定位于一定的范围之内,有着行业内的孤高情绪,但若是能够引进这样热情的资本,对于他们行业的展未尝就没有好处。
“唉,郝俊,你说,这帝王酒盏有没有机会落到这两个日本人的手里,看他们每次出价时的纠结表情,是不是有些囊中羞涩啊!”
岳飞阳的语气轻松,看来当初郝俊不让他们参与其中是很有道理的,看那周老板的随意,那中年人的沉静,帝王酒盏最终花落谁家,还真是不好说。
郝俊笑了笑,刻意布下一个局,他可不希望让目标就此败兴而归,这可不符合他的待客之道。
岳飞阳见郝俊的表情沉静,知道他心里终究是有一个章程的,也不去多问,只是以后若是有这样的拍卖会的时候,倒是可以好好地请少年人过来参谋参谋。
竞价终于达到了白热化,周老板搂着靓丽女郎的手也紧了紧,有时候会偷偷地看两个日本人和那中年人的脸色,额头上一些细密的汗水已然可见。
他的小动作实质上被大多数人都看在了眼里。
沉静的中年人用手指头敲击大腿的动作比原先慢了许多,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是多么地紧张。
小岛纯生紧咬着嘴唇,凸显出他一个日本人特有的坚忍和狠辣,尤其是对自己的狠辣,实质上现如今的报价已经过了他的心理预期许多许多,若不是有野田秋生的支持,他兴许已经在这样的压力面前选择放弃了。
这已然不单单是一场资金的较量,也是一场心理上的较量。
多数人都没有想到两个看似普通的日本人竟然会有这样的实力,但倘若真的被日本人拿下了帝王酒盏,这绝对是让他们觉得大失颜面的事情,但在这个时候,他们能做的也唯有屏气凝神,静静地等待结果了。
就是在这样一种让人感到紧张又刺激的氛围之中,周老板率先退出了角逐,他恢复了到了一副蛮不在乎的模样,甚至轻声嘟囔道:“不争了,不就是一个喝酒的杯子嘛,用得着这样嘛!”
说完,他便看了两个日本人和那中年人一眼,在身边女郎纤细的腰侧满是享受地轻拂了几把,看得一些人微微有些眼热。
中年人的嘴角翘起一个弧度,一个劲敌的退出似乎让他的心情也不由地轻松了许多。
小岛纯生则是在暗地里紧了紧拳头,终于击倒了一个对手,但他知道还是不能掉以轻心,那个中年人明显更加难缠,每一回都跟着他的节拍叫价,而且说不定那周老板只不过是以退为进,放烟雾弹而已,谁知道他待会不会重新杀将出来。
“小岛君,我们能够动用的资金恐怕不多了,您若是有需要,我还可以紧急筹措一些,但是……”
野田秋生欲言又止,因为他觉得只是为了一个酒盏,甚至断了两个人的后路实在是有些不值当,但面对小岛纯生的执着,他也不好太过直白地去否定。
小岛纯生闻言,却是轻声道:“麻烦野田君了,我心中有数的,若是我们两个的资金加起来还是不能够拿下这帝王酒盏,那就太不划算了,我会见好就收的!”
小岛纯生似乎表现得红了眼,但他其实十分理智,他在这个国家还有任务,绝不可能为了一个帝王酒盏将他自己陷入到了一种彻底被动的局面,目前筹措的资金是他所认为的能够付出的最大的代价,也有挽回的余地。
野田秋生闻言苦笑了一下,所谓的见好就收,他却是已经冒着倾家荡产的危险了。
拍卖师显然极懂得宣扬这种紧张的竞争气氛,落拍的时间迟迟拖延,两个人直接竞价的火药味也渐渐浓烈了起来。
小岛纯生因此更加谨慎,因为他的出价数目已经达到了他的临界点,他的出价已然慎之又慎。
沈大师已经开始在吸凉气了,若是以这个价格成交,但是这帝王酒盏让他的收益就出原来的五成了。
两番小心翼翼地试探,小岛纯生见那中年人依旧稳坐泰山的模样,终于报出了他心里咬牙定下的最后价位。
随后他便一脸紧张地看向那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