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蝎尾狮佣兵团覆灭的事件已经调查完毕,我认定你没有责任。所以从现在起,你恢复审理法师的权限,以及秘书官的职务。”
在送别柯特前,奥尔加义正言辞的宣布。这对柯特而言是个有力的支持,足以让他受益匪浅。
因为奥尔加拥有崇高的威望,众多不法之徒在他的法眼下无所遁形。此刻奥尔加恢复柯特的全部职务,潜台词就是他认定柯特与内皮尔被杀一事无关。奥尔加的这番表态至关重要,今后任何人想要怀疑柯特都要先考虑再三。如果没有充分的证据,他们就等于在挑战奥尔加的权威。
“多谢您,尊敬的席审理官大人。”
柯特毕恭毕敬的向奥尔加道别,在众多审理法师的簇拥下离开审理大厅。审理法师们争先恐后的恭喜柯特,努力的巴结他。在他们看来,柯特闯过了一道堪称天堑的难关,重新变得前途无量。奥尔加敢于在敏感的时刻力挺柯特,显然是把柯特看得极为重要。
柯特不置可否的随口回应,同时走出了旁人帮忙打开的大门。清冷的空气迎面而来,使得他精神一振。在零星的飞雪中,柯特眺望远处的主塔。他能真切的感觉到,自己正在接近目标。
虽然前途艰险,但柯特已经能够与贾森和埃弗拉那样的对手同台竞技。比他们更加强大的存在,千法城里只剩下艾欧厄姆而已。
“不,还有范伦德尔。”
柯特低声的自言自语,回忆起了笼罩着神秘面纱的无面者总管。当时范伦德尔不期而至,几句话后又翩然远去。柯特看不清范伦德尔的实力,连大致的猜测都做不到。他对范伦德尔的真实身份充满了兴趣,很想知道究竟是哪位高级法师能够胜任无面者的总管一职。
因为无面者是艾欧厄姆最为信赖,也最为强大的一支武力。而范伦德尔统管所有的无面者,知道所有无面者的真实身份,意味着他是艾欧厄姆的头号心腹。假如范伦德尔看柯特不顺眼,难免也会影响到艾欧厄姆对柯特的观感。在柯特往上爬的过程中,他不希望范伦德尔从中作梗。
柯特考虑了一会对策,最后废然而退。他对范伦德尔的了解实在太少,根本构筑不起对抗范伦德尔的基础。于是柯特丢开问题,从容跃下承载着审理大厅的山崖。他凭借羽落术降到地上,然后快步向着中央城区走去。
几分钟后,柯特见到了蓝凯特。这次他们约在蓝凯特麾下的一家饭店中,里面同样装修得富丽堂皇。在位于三楼的贵宾房里,蓝凯特已经等待了柯特过二十分钟。他知道柯特去面见了奥尔加,所以没有责怪柯特迟到的意思。蓝凯特只是向着堆满山珍海味的桌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同时十分客气的说道:
“来,我们边吃边谈吧。”
“谢谢。”
柯特老实不客气的坐进椅子里,拿起刀叉开始进食。蓝凯特则捏着水晶杯,浅浅啜饮里面的葡萄酒。他看着柯特吃掉半块牛排,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
“你做过头了,柯特。埃弗拉不是傻瓜,他不会随随便便的就跟贾森火拼。我得承认,你做得很漂亮,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不过……在称赞你的能力与创意之余,我想说,太过异想天开的手法,结果只会是自寻死路。而且你不够小心,简直称得上粗枝大叶。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我告诉埃弗拉,在内皮尔遇害的前一天生了什么,他会怎么做。”
“想过,但事实上我什么都没干。”
柯特吞下牛排,淡定的拿起餐巾擦手。他毫无感触的望着蓝凯特,向着眯起眼睛的对方说道:
“重复一遍,我什么都没干。假如那件事与我有关,那么通风报信给我的你也跑不掉。内皮尔罪有应得,只是他死得有够凑巧。我被奥尔加大人审讯了半天,已经够倒霉的了。反正你也知道,我跟凯瑟琳没有什么关系。如果你是为了她而陷害我,那么根本没有意义。”
“听起来很合理,但把我换到你的位置,我也会试着挑动贾森和埃弗拉内讧,然后坐收渔翁之利的。”
蓝凯特有些嘲弄的挑动嘴角,向后靠到椅背上。柯特一口气喝掉半杯果汁,接着语气冷淡的说道:
“我要的是出名,不是玩命。今年我才二十岁出头,还没有活够。得罪贾森来换取威望,和干掉内皮尔,硬要跟埃弗拉搏命是两回事。如果我真的那么蠢,恐怕几年前就已经死掉了。说实在的,要不是拉姆齐逼得我下不了台,我也不可能去撩贾森的虎须来玩。所以莫名其妙的跟埃弗拉结下死仇更是没有可能,我没有三头六臂,能够同时应付他和贾森。”
“听起来,你还算有点小聪明。”
一个阴柔到让人联想到毒蛇的声音忽然响起,随后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来者是名六、七十岁左右的男子,身材矮小精悍,穿着一套绣满彩色花纹,只能用浮华和夸张来形容的法袍。他把胡须刮得干干净净,鹅蛋型的脸上长着一双细细的小眼睛,和尖锐的鹰钩鼻。来者紧盯着柯特,用蕴含着怒气的声音说道:
“看在奥尔加的面子上,我暂时不动你。不过你说我的儿子是罪有应得,这句话我记住了。”
“埃弗拉大法师?”
柯特愣了一会,才吃惊的问。他把目光转向蓝凯特,流露出遭到出卖的愤怒。蓝凯特耸耸肩,似乎有些无奈。埃弗拉则出尖锐的冷笑,背着双手说道:
“既然你不是凶手,那么你就至少可以再多活一阵。但我记住你了,小鬼,我们会再见的。”
说完,埃弗拉便转身离去。为了这次突袭式的窃听,他几乎动用了所有能够用到的关系。既然柯特不是杀害内皮尔的凶手,那么埃弗拉就对他毫无兴趣。虽然埃弗拉正在被复仇的怒焰煎熬,但法师的自制力还不至于让他变成见人就咬的疯狗。
柯特扯起桌布,将所有的菜肴掀飞。他铁青着脸走出房间,留下满身汤汁的蓝凯特叹息不已。半小时后,柯特悄悄拐进了另一家属于蓝凯特的店铺中。他穿过暗门,走进密室,见到了换上新袍子的蓝凯特。
“演得不错。在有新的线索前,埃弗拉应该不会再怀疑你了。”
蓝凯特微笑着点头,邀请柯特坐下。桌上只有两份牛排和饮料,但胜在用料精致。柯特长出一口大气,坐进了铺着软垫的椅子里。他侧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相信你一定是因为事出突然,才没有提前跟我打招呼。难道埃弗拉真有本事威胁你,让你在一时三刻间就妥协,以至于连个消息给我的功夫都没有?”
“他是条疯掉的老狗,你逼的。”
蓝凯特有些无辜的耸耸肩,反守为攻的指出重点。他切下一小块牛排,用叉子戳起来把玩,同时有些感慨的说道:
“埃弗拉威胁我,声称如果我不合作,就跟我拼个同归于尽。我相信他不会那么做,但对刚刚死掉儿子的老人,还是应该做点让步的。在你到场之前,埃弗拉一直紧盯着我,不给我任何耍花招的机会。幸好你看懂了我的眼色,马上就心领神会的进入角色,总算是骗过了他。”
“刚才我还以为你的眼角抽筋了。”
柯特哑然失笑,回想起了进入饭店的贵宾房时,蓝凯特努力挤眼睛的动作。之前的情况可谓是凶险万分,谁也没料到埃弗拉会狗急跳墙。要是柯特的反应稍有差错,恐怕就会直接遭到埃弗拉的突袭。幸好柯特与蓝凯特有着同类之间的默契,他立刻读出了蓝凯特的潜台词,才能将计就计的逃过一劫。
“你的手下有奸细,不然埃弗拉不会知道我们有往来。”
在消灭掉牛排后,柯特开始倒推事情的起因。对此蓝凯特自然心知肚明,他点点头,诚恳的说道:
“这不奇怪,法师们都喜欢探听秘密。掌握了情报就等于掌握了力量,更不用说埃弗拉是掌管情报机构的元老。作为歉意,泄密的人可以听凭你处置。我把她带来了,埃弗拉利用完她,就当做弃卒抛在一边。”
“杀了就行……呃?”
柯特没打算在无名小卒的身上浪费时间,贩卖情报的小人根本无足轻重。但在蓝凯特拍响手掌后,凭空出现的竟然是沙曼。她被捆成了粽子,眼睛蒙着黑布,嘴里塞着碎布料。
沙曼出‘呜呜’声,在地上扭动身体。柯特以手加额,露出了头疼的表情。蓝凯特兴致盎然的望着柯特,期待柯特的下一步反应。柯特思衬再三,最后还是苦笑着说道:
“把她交给我吧,我会处理好的。”
“哈哈,我们果然是同一类人,总是对女人心软。”
蓝凯特开怀大笑,拿起杯子与柯特干杯。他们都觉得有个对方这样的朋友挺不错,只可惜聪明人与聪明人往往无法成为真正的知心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