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时候,因苻丕据守邺城,为慕容垂所围困,请求降晋,刘牢之领兵接应苻丕。刘牢之率兵追击慕容垂,苻丕引兵随后。刘牢之率军追赶二百里,见到慕容垂故意留下的辎重,顿时引发部下们争抢,现场混乱。慕容垂乘机出击,大破晋兵。刘牢之策马跳过五文涧,这才得以脱身。然而兵败不能改写,朝廷召回刘牢之。
消息传来,为母守孝的刘敬宣大急,上门求见元夕。
元夕请他进来,笃定地说道:“且不说朝廷正是用人的时候,刘将军不会有事;就是谢将军也不会不管的。”见刘敬宣神色缓和,又道:“我听说你父亲已满了一年守丧,经部下引荐,娶了王姓女子为妻。”刘敬宣和阿菍均是一愣。
看来这两个孩子是一点也不晓得啊,元夕神色尴尬,“我也是听来的,想你们将来也会知道,不如早有准备。”二人道谢。
百里幸对刘敬宣挤眉弄眼,留他一起晚食。元夕只作没看见,心里暗暗好笑。刘敬宣见状知道有话要说,便口称失礼,留了下来。
百里幸找了个没人的空当,叫二娘子看门,对刘敬宣说:“敬宣兄,阿幸听说你那后母是去年年末娶的,已经怀孕了!”刘敬宣苦笑。
百里幸老道地拍拍刘敬宣,说:“唉——,早晚的事!你父亲也算是守了一年,还不错!”
刘敬宣拱手道:“多谢幸弟!之前义母也暗示过,至少得面子上过得去,我懂!只可怜我母亲与父亲一直聚少离多,好容易我父子刚出头,她就先去了,一点没享我的福!”
百里幸见一向刚硬的刘敬宣泪光闪闪,心里也难过起来,“别的忙帮不上,你妹妹就是阿幸的妹妹,阿幸定会照顾好的,敬宣兄放心!”刘敬宣点头,“我放心,府里头就我妹妹一个小娘子,金贵着呢!”二人都笑起来。
孙夫人和高夫人来看元夕,实则来逗弄胖娃娃。元夕笑道:“我就没打算声张,不知怎么的,又弄得满城皆知!”
孙夫人道:“你这个是桩大吉大利的事情啊,不是新任刘夫人能比的!她呀,唉——,一怀孕,夫君就兵败被贬,分明是个扫把星!”
元夕惊呆,虽有实情,但这么编排,不大好吧!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就见高夫人白了一眼孙夫人,说道:“那一家子够倒霉的了,你不同情就罢,还说这些做什么?”
孙夫人理直气壮:“我可没说假话,确实娶了她之后,刘将军很不顺当!沉樱在的时候,就没有这样的事。”元夕和高夫人失笑。
此话说过没多久,刘牢之就带了新人来广陵住下。
诸位夫人们之间自有交际往来,见过新夫人后,孙夫人私下得意道:“我就说吧,肯定是个颧骨较高的凌夫面相!”元夕故意道:“哎呦,原来孙夫人什么时候会看相了!”
高夫人掩口笑道:“这么会看,帮我瞧瞧儿妇的肚子里是男是女?”
元夕惊喜:“这么快就有了?”
“嗯,四个月了,胎没坐稳之前不敢说!”
孙夫人笑眯眯道:“你家儿妇面相好,肯定是个长孙!”
高夫人一脸喜色,“算你说得准!叶先生说了,是男胎!”元夕二人急忙道贺。
七月,晋国大旱。曹仇雪等人暗自庆幸听了元夕的话,每年给河塘清淤,水井也挖得够深,就算再艰难,所有的佃户也能活下去。元夕没有那么乐观,一旦没有收成,玄凝之的供给就会有影响,军心就难以稳定。元夕往蜀地派出商队,大量采购豆类和其他粮食。
八月,谢安病重,回到建康没多久就去世了!元夕欲带了儿女,随谢王氏车队前去建康吊唁,被谢王氏拦下,“将军不在广陵,你又有许多孩子要照料,谢家已知尔等心意,你们就不必过去了……元夕啊,谢家不欲招摇。”
不欲招摇四字让元夕心中一惊,谢氏一门已走到登峰造极最为风光的时候了。繁华落尽,纵使谢家还有惊才绝艳的人物会出现,也不能挽回昔日荣光。元夕备了厚礼请谢王氏带去,又取消了阿聿和阿慕的周岁宴。
十月,慕容冲派遣尚书令高盖率众五万,征伐姚苌。两军在新平激战,结果高盖大败,投降姚苌。对于这个没有军事才能却敢于四处逞强的弟弟,玄凝之扶额,摇头叹气。次日他乔装改扮,单骑走长安。入夜,乘着月黑风高悄悄潜入城中皇宫。
因着凌云阁的缘故,多年前玄凝之是这里的常客,可是眼下不知慕容冲身在何处,只能在宫中毫无头绪地乱窜。玄凝之暗道慕容冲憎恨苻坚,必然不会住在苻坚曾常住的未央宫,因而直往建章宫而去。
建章宫在未央宫西,造飞阁使两宫相通,慕容冲可乘辇往来于两宫中间。宫中有高二十余丈的阙,阙上有迎风而立的铜凤,阶陛皆为玉造,奢华中带着仙气。
玄凝之身处琼楼玉宇,不禁想起远在广陵的元夕,那个承露水的大玉盘,定会欢欢喜喜拿来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