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无鸾就知道他不会轻易让她称心,没想到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满口的‘淫’词‘浪’调,当即羞怒云涌,“你……下作坯子!”
“呵呵……这招很灵的,你,要不要试试?”魅影邪笑道。
言罢,不顾‘女’子晦暗寒厉的眸光,纵身一跃,于殿脊上站起了身子,魅雅出声,“夜深了,你若不想试,那我便回去睡了。走了,不要想我。”
眼见着男人的身影一闪,便要消失在她面前,哥舒无鸾突然对着他的背影喝道:“燕七杀!”
这么一声顿时拦住了他的脚步,只见他背着身子,背脊微微一僵,却是没应也没否认,只淡定的站在那里。
夜风撩动了他的衣袂,如一团诡异的烟雾般在慢慢升腾。
她继而冷笑道:“哼,装啊,继续装下去啊!别告诉我你不是他,因为我根本不相信你的话,我只相信自己的直觉。”
还记得,上次她曾怀疑燕七杀便是魅影时,曾出手试探,对着他的‘胸’口狠力一抓,那时他毫无痛楚的招架了下来,亦打消了她的想法。
但在那夜‘银蚕冰甲’突然出现了在她身上,便使她再次燃起了疑心。
因为当晚除了燕七杀与她近距离接触过,便根本没有旁人了。如此,在他将冰甲悄然放在她身上护她安危的同时,亦让她联想到了,为何她抓他受伤处时他会丝毫没感觉,只因有圣物护体。
再加上她上次离宫去了督策营,魅影却巧然没了踪迹,而今夜燕七杀以抱恙在身为由缺席,但魅影又刚好出现,种种迹象表明,他俩根本就是同一人。
有那么一刻气氛是凝滞的,忽而,男人悠悠叹道:“真能联想。你就那么希望我是你口中的那个男人?哎,可真是让我寒心!”
他的口‘吻’是凉凉的,落寞无奈的,丝丝怨妒感在空气中缓缓弥漫,仿佛是在恼她将他错认成了别人。
然而,哥舒无鸾岂会轻易被他故作否认的措辞‘蒙’蔽,“不是吗?那你敢不敢把风帽取下来。”
“呵……想看我长什么样便直说,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男人笑得从容,而后慢悠悠转过身子,缓缓将手臂抬起,轻轻取下了风帽。
刹那间,‘露’出一张陌生且俊逸出众的面容,眉长入鬓,眸若繁星,黑白分明,笔‘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唇’形。
总体看来是很‘精’致的五官。
并且,他的发‘色’是黑的,墨一般的黑,月光洒下泛着冷魅的风华。
竟……不是燕七杀!怎么会?难道她又猜想错了?面貌可以易容,发‘色’可以漂染,但眼眸的颜‘色’却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这刻,她心里除了惊诧,更多的是尴尬和恼怒。
见她看的失神,魅影失笑道:“早说过,我长得太过俊美,会把你‘迷’倒,你还偏不信,现在怎么样?可不要睡不安寝,食不知味哟。”
话音落了,他的身影犹如一道青烟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徒留哥舒无鸾愣在原地诧异磨牙。
……
家宴后,国君最终没有应允鸿离世子的请求,而鸿离世子那方面也未敢再次入宫祈求。
昨日听闻,他已经递上了拜返的折子,只待国君默许后,便是要回漳州封地了。
今日一早,大妃突然将哥舒无鸾召了过去,更是‘交’给她一件堪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百倍的差事。
那便是,哄燕七杀坐上督坐之位。
本来,国君提拔他晋升的旨意已下,哪知那厮愣是以力所不逮,难以服众的诸多借口推托了下来,这下,国君虽属意于他,也不好强人所难。
而另一方面,大司寇裴安更是趁此机会提议了他的得意‘门’生赵提点来接任此职位,虽一时还未得到国君的点头,但看这形势,若燕七杀不坐,他们拿下那督坐的职位是板上钉钉之事了。
大妃未免裴安壮大势力,这才向哥舒无鸾下达了铁一般的懿旨,务必将燕七杀拖也要拖上那个位子!
她能理解娘娘的忧虑,却不想娘娘竟如此信任燕七杀,难道就不怕他是敌对安‘插’的一个细作?若把他捧上去了,他却反过来对付娘娘,到时该如何是好?
还想不通娘娘为什么要让她去办这件糟心的事,虽是不解,也没敢多问,更不敢忤逆娘娘的懿旨,只得不甘不愿的领下了旨意。
阳光漫洒的午后,哥舒无鸾正停步在督策营的大‘门’口,举目望了一眼‘洞’敞的玄铁大‘门’,忽然忆起那晚与男人最后的对话,‘从此刻起,我再也不用对着你那张面目可憎的脸了。’,愣是恼出了满心的疙瘩。
说那么自信满满的话干嘛?眼下,还不是巴巴的赶过来央求他!
浮躁的叹了口气,这便要硬着头皮迈上台阶,却在这时,自大‘门’口走出一道深棕‘色’的身影。
哥舒无鸾睨着对面之人,诧异出声,“鸿离世子?!”
他不是打算打道回府了吗,怎么此刻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和燕七杀很熟吗?不会啊,他是初次入京,家宴那晚燕七杀也没有‘露’面,他们怎么可能认识?
亦或是他们是在别的地方认识的也未可知。
这下,让她更难猜测燕七杀的底细了。
男人在望见她的一刹略略愣了下神,而后,轻步走到她近前,谦道:“锦衣侯有礼了。”
见他一个世子的身份竟谦卑至此,哥舒无鸾不禁有些哑然,赶忙抬了抬手,“世子太过客气了,本应是下官向世子问礼才对。不知世子这是……”
还未等她问完,男人忙声接了过去,“不过是来探望一下旧友。”
听他如此坦诚的回答,哥舒无鸾意外的挑了一下眉,燕七杀和他当真是旧识,并且还是友人,这倒是新鲜了!
睨着男人满带凝重的表情,她曼声道:“听闻燕副座抱恙在身,下官很是焦虑,不知他现下如何了?”
说话的同时,她亦在佩服自己将虚伪练得出神入化,她会焦虑他的病况?真是笑话!
“不好!”男人只淡淡吐出两个字,不乏满载沉重。
当即,哥舒无鸾的心里微微一颤,丝丝莫名的慌张感拱出了角。
“大人,还是亲自去看看他吧,若无他事,我便回官驿了。”说罢,拱了拱手,越过‘女’子身畔,径自去了。
哥舒无鸾目送鸿离世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匆忙收回视线,迈步走入了‘门’内。
后衙的小院寂静非常,李树兀自‘挺’立在厢房前的空地上,枝头上已结出了颗颗青果,待到时令果子便会成熟为嫣红一片,有落叶自树梢缓缓坠下,随风‘荡’啊‘荡’,最后落到了地面。
这时,一名自厢房走出的衙役眼尖的发现了‘女’子的身影,当即疾奔过来,既惊喜又惶然道:“大人,您总算是来了,我们燕大人怕是要不好了啊!”
这话说的好似当她是救命星一般,并且话到最后已是带了哭腔。
闻言,她的心猛地一沉,怎么每个人都这么说,不好、不好!难道他病得真的如此重?
不容多想,一把拂开堵在面前的衙役,疾步走向了厢房,一推房‘门’,迈了进去。
衙役于她身后尾随而入。
甫入‘门’内一股闷闷的热气夹杂兰香,扑面而来。
她蹙眉踱到‘床’畔,低眸扫了一眼静卧在榻的男人,指着紧闭的窗户,回首斥道:“这么热的天怎么不开窗子,你是想闷死你们大人吗?”
衙役一惊,丝丝冷汗渗出,“借小的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想啊!大人不知,今早起我们燕大人便开始烧的厉害,一直在梦呓着‘冷,好冷。’,这么热的天小人也不敢给大人盖厚被子,生怕闷坏,无奈之下只能将窗子关闭……”
还未等衙役解释完,‘女’子急急接了过去,“烧的那么厉害,可曾看过郎中了?郎中怎么说?”
她的话几乎用吼的出声,惊的衙役哪敢有半点吞吐,“一早便瞧过了,可郎中说,这烧发的莫名,用‘药’根本降不下去,只能靠燕大人的体能自行退热,若过了今晚发热还不退,恐、恐怕……”
话到这里,后果不言而喻,使得哥舒无鸾的心沉了又沉,仿佛被坠上了一块千斤坨,一直向谷底坠去。
“去,把窗子打开通通风,这屋里太闷了,对病情没有好处。然后再去准备凉水、干巾、白酒、棉团。”她的话铿锵置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衙役闻言,赶忙照吩咐去做,先是推开了窗子,而后奔出‘门’去着手准备‘女’子所需之物。
开窗的一刹,一阵微风扑入,霎时驱走了些许闷热。
屋内一下安静的落针可闻,只余男人浅浅的呼吸声,却是很炽烈的温度。
哥舒无鸾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榻边,睨向他紧闭的双眸。
此刻的他,睡颜静若一汪清水,少了平日里的邪魅妖异,犹如婴儿般恬静安适。
望着那苍白如纸的面‘色’,简直和他的银发形成了一‘色’,暗暗惊诧,别人发热都是面红似火,偏偏他的脸‘色’有异常人,不知他是患上了什么恶症?
想着,素手不自主的贴上了他的额际,滚烫如焰,险些灼伤她的手背。
哥舒无鸾心下一惊,怎么这么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