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胸’而立的燕七杀对于她透着寒意的迎头质问,无畏的耸了耸肩,淡声道:“没有。”
然而,他从容的回答,非但没有令哥舒无鸾相信,反而换来了她火‘药’味十足的诘问,“没有?你竟敢说没有!那你怎么会这么巧的突然出现在这里?别告诉我,你是半夜睡不着觉跑出来瞎溜达,误打误撞游‘荡’到这儿的!”
忆起他的那句,‘难道,只许你半夜睡不着,偷跑出来做好事,别人就不可以吗?’
她便他娘的压不住火气,这死男人根本在扯淡!
他分明是顾左右而言他,瞎话连篇的搪塞她罢了。
她的一再质问,使燕七杀的面上染上了些许愠怒,语气也不似之前那般淡然,显得低沉起来,“你为什么偏不相信我说的话呢?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办一些下作之事的男人?”
他的话愈发急促,隐有咄咄‘逼’人的意味,听着哥舒无鸾耳中显然是意想不到的,没想到,一向内敛淡泊的他也会有如此气势汹汹的一面……
等下,他的语气好像是在指责她?!
瞬间气愤更甚,止不住讥讽的还击道:“你以为你能好到哪去吗?嗯?呵……告诉你,今晚的事咱们还没完,若下次你再敢偷偷跟踪我,咱们老账新帐一块儿算!”
说话间向男人面前栖近几步,大有一副傲然的威吓之势,只是,这副架势还没有彻底拉开,却是身姿古怪一扭,随即急速向前倾扑了过去。
紧接着一声低低的痛呼声响起,整个人便刚好直端的栽入了男人的怀中。
也不知怎么那么巧,她的这一步刚好悲催的没落稳,竟是崴到了脚踝,一个趔趄后,也便发生了这悲催的一幕。
燕七杀顺势揽住她的纤腰,稳住了她的身子,脸‘色’显得有些紧绷,丝丝心疼闪过眼底,随即低叹了一声,“你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疼不疼?”
那是他紧张兮兮的声音,完全不加掩饰的关慰,轻轻柔柔的,拂过心田,温暖洋溢,任凭谁都会不禁随之他的语气软化了一颗心,最后淌成一弯温澜。
说罢,他匆匆弯身,‘揉’向了她的脚踝处,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加重她伤处的痛意似得。
指尖的那股冰冷感透过脚踝处的布料,似游蛇般蔓延而上,直直传达心底,让一直处于怔然僵神的哥舒无鸾莫名打了一个颤栗,瞬间回了魂。
刚刚措不及防的那一幕,着实令她难以消化,一时窘然的不知所以,再到此刻突如其来的碰触,使她刹那间心神俱‘乱’,面红耳赤,紧跟着,便是一声怒吼,“滚远点……”
羞恼的吼声响彻夜空,再看哥舒无鸾已从男人手下急匆的挣出了脚踝,一下跳离了他的身前。
随后,二话不说,撑着讪红似滴血的面‘色’,强忍痛意一瘸一拐的疾步而走。
那如风般的脚步预示着她此刻的心是局促不安的,是凌‘乱’如麻的,也是悸动难平的……
眼见着她落荒而逃,燕七杀面带落寞的站直了身,收回被她排斥在半空的手掌,只觉指尖还遗留着些许自她脚踝处触碰来的温热体温。
‘唇’角扯出一瞬瑟瑟的低落,凝眸望向银雾下的那道踉跄背影,终是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待到她身畔,强制的拉住了她的手臂,蹙眉道:“你行不行啊,痛就别硬撑了,没人会笑话你的,还是让我扶着你走吧。”
听着他充满担忧的呢哝软语,搅的哥舒无鸾心中更‘乱’,一把甩开了他的手,黯喝道:“我说了滚—远—点!”
她不能再和这个男人接触了,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心隐隐动了,因他的关心、他的紧张、他的在乎,怦然心动,不能自持……
哥舒无鸾步伐凌‘乱’的踩着脚下的路,大脑内是杂‘乱’无章一片,而身后的男人已被她落后老远。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苍凉的声音,由远及近,那是他极具无奈的解释,“阿鸾,你到底在气什么……我真的没有跟踪你,只不过是在傍晚时发现你向那父‘女’撒了把了追踪粉,我是循着追踪粉的气味才找来这儿的……”
闻声,哥舒无鸾忽的顿下了脚步,背脊僵‘挺’了一瞬,继续迈开步子。
没想到,那么细小的举动竟也被当时距离那么远的他留意到了。
可纵使如此,还是不能轻易抹去他的劣行,说到底,他终归是间接跟踪了她。
她在气什么?她也不清楚,只是觉得被人暗中监视着让她很搓火,很不爽!
试问,时刻有一个暗影蛰伏在自己的周围窥探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有哪个人会感到舒服自在?
所以,她生气也是理所当然。
虽然,现在的她有些偏‘激’,有些蛮不讲理,但,她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错。
接着,身后响起的是他低低的央求声,“阿鸾,不要气了好不好,算我错了!”
如此低声下气的语气,让哥舒无鸾的心口莫名一软,黯沉的脸‘色’逐渐回缓,可步子却一直未停。
夜下,有阵阵凉风袭过,耳边的声音也在一道接一道的传来,却显得有些飘渺悠远,略带微弱,“阿鸾,等等我,我快跟不上你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这么快?”
这男人在玩什么战术?扭到脚的又不是他,那样的健步如飞,竟大言不惭的说跟不上她了?!简直笑话!
哥舒无鸾暗自嗤笑一声,随后想到,莫非他是在借此映‘射’、奚落她受伤的‘腿’脚?
英眉蹙了又蹙,却是丝毫不予理会身后‘苦苦’祈求的燕七杀。
可是,他的声音却在逐渐低落,“阿鸾,我、是真的……”
接下来,后面的话宛如耳语呢喃,在慢慢搁浅,缓缓飘浮在夜空中,好似一缕幽烟般翩然远去,直至最后彻底消弭。
一刹间,耳边乍然平静下来,只剩清浅的夜风声在耳畔呜咽,使得哥舒无鸾的心登时显得空落落一片。
脚下的步子不知怎么就停了下来,诧异回身望去,暗淡的月光是那样的朦胧,那样的‘迷’离,加上四下飘‘荡’的薄雾,使眼前好似被‘蒙’上了一层轻纱,‘迷’‘迷’‘蒙’‘蒙’的望不真切。
她眯眸寻索了四周一大圈也没看见男人的身影,才要负气而走,却猛然发现地间正卧着一团黑影。
大脑有一刹空白,不知什么驱使竟是忙步奔了过去,完全不顾脚腕的疼痛,一拐一拐的踱到了近前。
定睛一看,躺在地上的不是燕七杀又是谁?
只见,此时的他安静的卧在枯草间,夜风逸动而过,围在他身畔的杂草随之摇曳,发出沙沙的轻响。
纤长的银‘色’眼睫下,一双狭长的眼眸紧紧阖着,继而遮住了以往那蓝盈盈,漾满魅人眼‘波’的眸光。
他便那般一动不动的躺在地间,任凭风过,草动,时间如水……
在发觉男人躺在地间的一刹,哥舒无鸾不得不承认,心有一瞬是紧紧揪起的,然而,转瞬便被满心的疑‘惑’所取代。
现在她很不解,他躺在这做什么?难道是上演一幕苦‘肉’计,想要以此来博得她的原谅?
可他的举动也太幼稚了吧!
切~真是个笨蛋加白痴。
此刻,哥舒无鸾很恼自己在不经意间流‘露’了担忧他的心思,这便刻意冷下脸,抬脚踢了踢男人,斥道:“喂,你装什么死啊,快点起来。”
谁知,她的话根本不起丝毫作用,燕七杀还是纹丝不动的僵躺在那里,即使就这样随意的躺在地间,他的身姿也显得那般笔‘挺’如松,岩岩‘玉’秀。
见此,让哥舒无鸾有些恼意,不禁要下一记猛‘药’来刺‘激’一下这个无赖,是以,说出的话变得恶毒起来,“我说,你真的死了吗?不回答?就代表默认喽。哎呦,真是老天开眼呐!哈哈哈……”
她边说着风凉话,边畅快淋漓的大笑起来,笑过后,回应她的只有枯燥的风声,再无其他。
哥舒无鸾一脸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无趣的止住了笑声,冷哼道:“跟你说,你要死就的死远一点,免得‘弄’脏了这块被我踩过的地……还有,这大半夜的,我没工夫陪你在这瞎耗,我还要回去睡觉呢,你不走,我可走了……你、就在这慢慢装死吧!”
见他毫不为之所动,话到最后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合着,这半天,她都在对风,对空气自说自话?!而他却是在擎等着她扮小丑,耍嘴皮子,冷眼,不对,是闭眼听笑话?
天呐,这男人……
无疑,眼下的哥舒无鸾是感到满腹气愤的,随即恨恨的跺了跺脚,这便要转身离开。
然而,衣摆却在这时被什么扯住了,紧接着,是一道低低发颤的嗓音,“别……走,我、好冷……别、离开……我……”
这道飘渺低缓的声音飘到哥舒无鸾的耳中,心下不可控制的一抖,匆忙转首望去,只见,燕七杀还是那般闭眸卧在地间,而那条长臂却微微抬起,紧紧扯住了她的衣摆。
他的周身隐约有层层淡纱般的雾气在弥漫升腾,一点一点向哥舒无鸾面前扑来,直到一股冰冷的寒意袭过,她才意识到漫在他周身的并不是什么雾气,而是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