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待望及哥舒无鸾手里的锦盒,脸‘色’瞬间暗沉,止不住愤怒的对楚王厉喝出声,虽是难以压制怒火,可芒刺在背,却也只能紧贴着铁栏咆哮,不敢妄动,“殷明武,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枉寡人一直念你是兄长,对于你的不臣不恭处处忍让三分,而你不但不知悔改,还用这么无耻的手段来挟持住寡人,胁迫寡人立什么让位诏书……”
话说到这里,徒然搁浅,猛地抓过铁栏外那方高案上铺摆的一卷明黄锦帛,随即便开始用力撕扯,边撕边黯吼,“寡人致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就算你得到‘玉’玺,染指江山,也终将是个篡位的贼子!”
眨眼间,一卷明黄便被扯得稀巴烂,而国君也已频频喘息,浑身上下颤抖不已,不知是累的还是被气的。
“陛下息怒……”大妃只能从旁低声安抚着他的情绪,生怕他过于‘激’动而撞上身后的利刺。
楚王但看他在穷途末路上挣扎,无谓一笑道:“呵,撕吧。撕了这卷,还有千万卷等着陛下,若你真的不怕死就接着撕,反正本王无所谓……只要你一死,只要能将你拉下王位,那么,本王即使做个贼子又如何?!”
他便知道那‘女’人根本劝不动瑾睿,要他妥协就范只有等,等他尝到那种濒死的恐怖滋味!
一句话堵得国君脸‘色’铁青的骇人,咬牙切齿,“你……”
这时,立于殿侧的哥舒无鸾开始暗自惊忧起来,这样下去可不行,国君的情绪一时难以平静,更不会立那个什么让位诏,如此僵持下去,那她的计划定当被全然打‘乱’……
思及此,心中猛沉,匆匆迎上大妃的视线,第一次在那双琥珀‘色’的眸光中观察到了深浓的忧虑。
忽然,楚王慢声悠然,“不急,陛下且先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好在咱们还有些时间,不过,过会儿可就不好说了。呵……”
他的话让国君的面‘色’更加难看,暴怒的情绪在清俊的脸上云涌如涛,翻卷难息。
随着一声冷笑,他将视线转向了哥舒无鸾手中的锦盒,“人已经看过了,哥舒大人可以将‘玉’玺‘交’给本王了吧?!”
哥舒无鸾心中一滞,面上却维持着镇定,“你先放人!”
“本王要先验看‘玉’玺!再者,并不是本王不放人,而是陛下不配合,只要陛下立下让位诏,本王说话算话,即刻放人!”楚王眯着眸子,冷声接道。
“我如何能相信你?!”她暗暗咬牙。
“你没得选!”他回的自信。
哥舒无鸾气结,心下焦急一片,外面一片风平‘浪’静想是大军一时还未攻破州城,而雷和燕七杀怎么也还迟迟不到?她快拖延不下去了!
何况,仅凭她一人之力也难以将二主安全带离这里啊!
想到这,心里更加浮‘乱’,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镇定。
只听楚王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怎么?哥舒大人这是要‘逼’本王动手喽!”
声音刚落,眸子眯起,一挥手,身后的两名护卫抚着剑柄便要向‘女’子栖身‘逼’来。
时间急迫,她顾及不了那么许多,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了。
想着,哥舒无鸾凝眉,定神,手托锦盒慢慢上前,两护卫见状这才退回了男人的身后。
仅是走了两步,她便感一层冷汗已悄然打湿了背脊的衣料。
直至停步楚王的近前,将锦盒‘交’于他的手中,她的心已经突突巨跳起来,完全难以克制。
楚王冷笑着慢慢打开了锦盒,霎时,一颗温润如脂的白‘玉’玺印映入了眼帘,那是上好的璞‘玉’,触手生温,‘玉’洁似羊脂,毫无杂质。整个玺印篆刻‘精’细,双龙‘交’卧,‘吟’啸云端。
然而,楚王‘唇’角的笑意却在一点一点凝结,最后乍开了道道冰裂,咬牙道:“你竟敢拿赝品来唬‘弄’本王……”
哥舒无鸾的心徒然一惊,没想到他的眼那么毒,只一眼便看出了端倪,显然并没有病到昏聩,看来是她太过轻敌了!
随着这道寒厉的声音渐落,那颗白‘玉’玺印已被他猛地掷在了黑晶石地面,伴着‘珑璁’一道清脆的‘玉’碎声响,‘玉’印的一角生生被磕掉了,一时间一地的碎‘玉’‘乱’琼。
碎‘玉’雅洁,晶石黯幽,相互映衬,惹眼非常……
狂怒弥漫,卷起千层巨‘浪’,正待爆发之际,却自殿外远远传来了一阵厮杀声,伴着剑戟相撞铿鸣,和阵阵纷‘乱’嘈杂的脚步声,猜想应是潜入行宫的兵士收到了城破的信号开始行动了,如此,使得‘女’子顿时全身一震。
这些杀伐声来势汹涌急促,如‘潮’般‘激’‘荡’,一齐灌入了殿内,瞬间,整个大殿的气氛便沦为了凝滞、压抑。
也是在这一夕,牢笼内的国君眼底闪过了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冷湛光芒。
耳闻动静的一刹楚王的面‘色’便已骤变,忽黯忽青,绝厉的眸光直戳‘女’子眼底,“很好!真敢引兵来袭啊!”随即呼喝道:“将她给本王拿下!”
但见他虽惊怒难耐,却是端然沉坐椅中,从那双臂正力撑座椅扶手‘欲’起身的费力动作看来,他应是下盘不能动的,所以,才会两次见他都是一直安坐椅中。
随着一声冷喝,他身畔的两名护卫及时反应了过来,‘苍啷’一声拔出了佩剑,这便要向‘女’子倾身袭来。
杀气暴起的一瞬,哥舒无鸾匆忙稳定下心神,猛退两步,翻卷衣袖,几枚冷银‘色’飞针疾速破空‘射’了出去。
不消眨眼的功夫,已见二人绵软的瘫向了地间,原是被‘女’子的麻针刺中了身体,一时虚脱无力。
哥舒无鸾匆匆收卷衣袖,越过二人,一个箭步‘逼’到了楚王的面前。
而这时的楚王正斜斜靠在椅背,两手无力的垂在身侧,‘胸’前赫然刺着一枚银针,面‘色’苍白霜染。
耳闻殿外那厮杀声不断,他忽而凌起浑浊的厉目,嘶声冷笑,“告诉你,别以为找来了救兵,就能安然的将他们活着带出这‘玉’明宫!”
这番自信的话传出,明显令牢笼内的国君面‘色’黯了又黯,然而,却是突然平定下了情绪。
大妃默默望着他的侧颜,和他那骤然镇定的神‘色’,匆匆回首扫了一眼身后直‘逼’近体的芒刺,端丽的面容一时若有所思,却也忧虑更浓。
迎上楚王那邪佞的眼神,哥舒无鸾一下揪起了他的衣襟,咬牙喝道:“说,铁笼的机关到底在哪?!”
“哈哈哈……”楚王大笑出声,笑的全身‘乱’颤,而后,慢慢收起笑容,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眯眼冷冷吐出几个字,“你—休—想—知—道!”
这几个字从他口中一个一个蹦出,泛着深寒的冷意。
不禁让哥舒无鸾的心沉了又沉,恐慌破茧而出。
他这是要和她来个彻底的鱼死网破!
她强压惊恐,厉喝一声,“不说,你信不信我马上扭断你的脖子!”
说话间,已一手死死的扼住了他的脖颈,稍加用力便会登时捏断他的脖筋。
楚王的面‘色’渐渐呈黯红,明显已是有些缺氧,哑声道:“你以为本王会怕么?是你背约在先,却还要本王守信,你不觉得这是个天大的笑话吗?呵呵……陛下、娘娘,两个时辰后,咱们黄泉路上再会!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如魔音般刺耳,响彻整间殿内,迫使气氛更加局促紧张,瞬间,哥舒无鸾只觉心口已‘蒙’上了一层深恐。
早前她还曾预想,若国君能暂时就范立下让位诏,而她在拿那印假‘玉’玺骗过他,那么,她便有办法迫他先放了娘娘与国君,到时再有破城援军一到,擒王缴兵,局势转瞬便化险为夷了。
然而,事态偏偏不顺着她的心意发展,而是偏离了掌控,不但国君抵死不立诏书,就连那假印也被他识破,致使眼下的她无计可施,只能硬加‘逼’迫,可,偏生他又不怕死,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扭转如此被动的局面了……
正当哥舒无鸾满心惊‘乱’的不能自持之际,却忽闻一道儒雅的男声传入了殿内,“父王……”
随着这声呼唤,耳边传来了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前者匆促,后者轻健。
紧接着,自殿‘门’口奔进了一名俊秀的男子,面如璞‘玉’,无双温润,身姿‘玉’‘挺’,满副儒雅,然而,却也是风尘浅带,仆仆未消。
待望及被‘女’子扼住的楚王,他的眼底霎时染上了一片痛‘色’,忽而视线调转,接触到殿间矗立的那座‘牢笼’和铁笼内的两道身影,‘刷’的白了面‘色’,一时僵在了地间。
男子的身后紧随而来的正是哥舒无鸾一心牵念的燕七杀,同样是一身的疲惫,一袭青衫沾满了风尘,像是连日奔‘波’所致,白皙的俊脸明显瘦了一圈,却丝毫未损那副倾绝的风貌,倒衬出了憔悴的清雅。
此时的他正微笑着迎着‘女’子的视线,默默的点了下头,笑容虽淡,却有如冰河上乍升的一缕暖阳,和煦普照,不经意间便‘逼’退了满殿的冷凝,那副气定神闲之势,仿佛一切都已尽在指掌。
直到眼前浮现了这张妖魅俊美的容颜,哥舒无鸾只觉身心登时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