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诡殁与司长命其实只差一岁。
只是司诡殁是嫡子,而司长命却是庶子出身,虽然记在嫡母名下,又是他们那房资质最好的,偏生有个司诡殁这个资质更出色的正经的长房嫡长子嫡长孙压着他,又事事都不如他,差他一截,所以司长命很不待见司诡殁。
在家里是他还知道遮掩,毕竟人多眼杂,又是一家人,虽然不喜欢,但是更多的是对自己的不满。
但是自从十二岁进了门派之后,司诡殁处处比他优秀,更是刺激的让他越发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了。
司长命清楚的记得入门的时候,司诡殁的资质测验一公布出来,被几位长老抢来抢去,最后还是大长老凭仗武力,得意的将人要到自己身边。
而他呢?被三长老带回来,却像是挑剩下的。
加上时日渐长,司诡殁越发出色,而他却依旧落后他一步,实在是让他不甘心的很。
司诡殁性子越是沉稳内敛,行事越是周全,司长命越是不自在。
这会他睡过去也好,免了交谈,司诡殁给司长命探了探脉象,又探测了一下他服药后的状况,等到他气息平稳才走,走前还让修奴多注意点司长命的状况,一有不妥即刻去药堂找医修。
而流旃与宗政长清出去之后,先去内堂管事处,寻了执事长老,解释了一下宗政长清的身份,顺便就是问一下何时可以离开,得了的消息是要一个月左右,毕竟炼妖谷距离红尘剑宗很有些距离,更何况还要调查原因是否属实,毕竟两个人突兀的出现在他们的禁地里,不差个清楚难以交差,且两人都是独自行动,往重里说,整死他们也没什么,理由有的是。
因此,想要顺利的离开,还是老老实实的接受盘查吧,一般来说,大门派都有定期往来,交情不好也不会太差,羽化宫毕竟是大门派,红尘剑宗也不差,双方虽然算不上盟友,但是一般情况下也不至于为难对方弟子,更别提还有个九幽殿弟子,而且两人都是金丹。
倒是流旃先一步联系上了时雨,或者说时雨联系上了他,通讯玉牌一直放在他储物戒里,之前在不老林无法联系,但是出来之后就恢复正常了,告知了时雨自己所在的地方,时雨便有了方向,领着人正往这里寻呢。
流旃联系上时雨了,也不急了,原本就慢悠悠的越发磨蹭起来,见天的发呆。
宗政长清算是在那混沌的日子里经过流旃这德行,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不过也足够他面对流旃时不时的走神了,只是觉得稀罕,这人这样还能修到金丹,可见是真豁达纯粹,否则光是心魔那一坎就磨死人了。
只是他还是不大习惯流旃粘人,沐浴后也不让流旃给他抹香了,在他看来,男人摸什么香脂,太娇柔了点。
偏生流旃习惯,见宗政长清拒绝了,流旃当他不识货,完全没想到是自己之前把人扒光了看光了,人家这会这尴尬呢,哪里肯让他近身,只是自己每天沐浴完了,细细的揉手揉脚,往关节处揉搓。
两人住的又是一间房子,一边的宗政长清看着,只觉得那白皙的几乎透明的肌肤都嫩的可以掐出水来,哪有男人皮肤那么细腻的,想着越发不自在,别开脸,挪开视线。
晚上两人又是抵足而眠,这会宗政长清却怎么也睡不着qaq你丫的身边如果有个人形冰块全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歇放寒气你也睡不着,于是整晚都在躺着搬周天运功抵御寒气的宗政长清就这么开始为期一个月的失眠……
若是寻常气节变化,宗政长清到不惧,偏生不知道为什么,流旃身上的寒气似乎能透过他的护体气劲渗进骨头里,实在是难受,他突然有点想念混沌的日子了,至少不知道什么叫做冷。
第二日,宗政长清就让修奴另外给自己收拾了个房间出来,流旃没在意,他去看了司长命,瞧他好些了,又拿了莲子糖哄他,司长命自幼早熟,懂事之后,倒是头一次被这么当做孩子哄着,倒是开怀不少,虽然还纳闷自己是怎么受伤的,但是他找了一圈原因愣是没找出来,宗政长清来问时,无意间说出来,流旃就顺口把月神的名之诅咒给说了出来。
名之诅咒这玩意,宗政长清也好,司长命也好,还真没有听过。
听起来很玄乎,司长命后来与司诡殁提了提,后者又找上流旃来问。
流旃盯着司诡殁,好半天才啊一声道:“名之诅咒就是未经允许唤他之名,需以生命作为代价。大师兄这么说的啊,不对吗?”
司诡殁皱眉,他想了想,写下月神两字,唤来一名修奴,让他念出来,以作验证。
结果么。
流旃低下眼帘,司诡殁、司长命以及宗政长清都傻眼。
眼前的修奴直接冰冻成雪人,然后片片碎裂,散落一地的血肉骨血,一如红色雪花冰片。
流旃不说话,暗自嘀咕,一个修奴还敢念月神的名字,这不是找死么,尤其是在他面前,流旃可是很清楚,月神在他身上的禁制绝壁有监视的作用,这么当着他的面试验,月神没把这群人都干掉就算是好耐性了。
“看样子是真的,你以后小心些,那位……大师兄,可不是好相与的。”司诡殁轻笑着摇了摇头道。
司长命黑了脸,说来说去还是他的好奇心害了自己么。
流旃拿起一边司长命没吃的蜜饯,继续往嘴里塞,全当没看见,这种死法见得多了,早麻木了,月神洁癖严重的很,是绝壁不会允许死人的血溅的到处都是,所以他是直接把人的血管连带血肉都冰冻起来,然后慢慢的用气劲震裂成碎片,收拾起来特别方面有没有。
司诡殁看着流旃,心头纳闷,他不是很清楚九幽殿的事情,对于月神更是闻所未闻,他在乎的是流旃的态度,虽然宗政长清隐晦的向他表示流旃的情绪有点问题,但是面对这种诡异的场面,对方却无动于衷,实在是让他觉得纳闷。
不得不说,这个名之诅咒给了他很大的冲击,他自幼便是人们口中最优秀的,若是他稍微自傲一点,很容易就会被养歪,但是他性子极为理性,又沉稳,越是被人捧得高高的,越是小心谨慎,平时遇到什么事情也总是要揣摩上三四次,算是多疑多思的,这会流旃的反应落在他眼里,又是多了些其他的色彩。
流旃的打扮气质与九华大陆的修士格格不入,衣着风格以及某些习惯都不大一样。
若是不知道对方是修士,在他看来,流旃更像是娇养的世家小姐或是纨绔公子哥儿,哪里像是修士。
修士是什么样的?
年幼时最深也最初的印象是身穿鹤氅手持佛尘,背负长剑,眉目清明坚毅的道者,神态淡漠,眼神沧桑,气质飘渺。
在族内开始启蒙之后开始接触修士之后,认识道的便是辛苦,便是艰难,便是你争我夺,便是前路遥远,远不可及。
如今修道已经八载,方才隐约明白,儿时最初的印象,乃是最难得也最让人渴求的得道。
然而在红尘剑宗四年,虽然因为大长老的缘故,他见识过不少位高权重,甚至隐与幕后之修士,却没有一个与流旃相同,与他初见,流旃就给他一股违和感,那种感觉说不出来,总觉得,不像是纯粹的修士。
有那个修真者会被保护的如此之好?
有哪一个不是见多了丑恶?
哪怕红尘剑宗的少宗主,也没有流旃这么娇气,柔柔弱弱的,虽然瞧着漂亮可爱,但是,这样无知,能成大道么?
司诡殁不解。
在这几天与流旃交流,他越发纳闷了,甚至有些不确定,从流旃的交流里,只要不傻的人都能问出来一件事情,那就是幽火很疼爱他,而司诡殁就是不明比这一点——这孩子到底哪里得人疼了?要是他有这么个徒弟他早弄死了。
修士养徒弟只是为了传承,宗门师徒更多的是为了平衡势力,说白了还是为了借势。
这样的容成雪能做什么?——除了卖萌养眼,根本只会更糟心好么。
司诡殁慢慢的走出司长命的院子,心里想着,可以的话,还是早点把人送走吧,可不能把司长命给带歪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别人心里印象成负数的流旃吃完了蜜饯,又对着一边的红豆羊羹下嘴,慢悠悠的把司长命桌上的四碟子糕点都吃的差不多了,才喊了一声:“渴了。”
宗政长清忙给他倒了茶,不由的苦笑,当真是惯出来的娇气。
司长命倒是有些羡慕他的纯粹,少年不知愁滋味,可惜他还是少年,却已经不知道愁了多少年。
“对了,我联系上时雨了,她说来接我。”流旃擦了擦嘴,拿出香饼盒子,去了一块雪花香饼吃了一块,嚼碎了喝茶咽下去,满嘴芬芳,整个人都舒服了。
“时雨?”司长命疑惑,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