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宫,玉堂殿。
傅颐的婚礼极为盛大,毕竟是身份尊贵的嫡出公主,礼乐之声响彻宫中,竟是热闹的很。
傅姝今儿穿的极为素雅,长发绾着芙蓉髻,眉间忧郁昭然,显得尤为清冷。
礼乐声越来越大,傅姝闭着眸子,充耳不闻。
芸萱于一旁试探道:“主子……殿下大婚,您是否……去瞧瞧?”
知晓主子的心意,虽然身份有别,可退一万步讲,傅姝不仅仅是长孙哲的皇祖母,更是傅颐的姐姐,于情于理,自己都退却不得。
可那样的情景,叫自己如何释怀的去呢?那日长孙哲的目光时至今日想起来依然是那样的炽热,好似一团火,就要将傅姝吞噬。
可让自己眼睁睁地去瞧长孙哲娶了傅颐,傅姝还做不到,不是因为别的,只怪这长孙哲与长孙晟十分相似,好似年轻的长孙晟在世一样,傅姝又怎样的强大内心,竟然会能这般从容呢?
“芸萱,你放肆了。”
不苟言笑的傅姝,从来都没有笑模样,无论何时,无论对谁,都是这般淡淡的,令人捉摸不透。
而芸萱面对着呵斥,却不以为意,她自小跟在主子身边,虽然谈不上心意相通,可好歹一举一动自己也是能够理解的。
主子对殿下分明不是没有情,只是她自己瞧不见罢了,若不是耿耿于怀,怎会今日这般逃避?
就在这时,娴姒提着裙角,蹑手蹑脚来到了主殿,平日里,傅姝连头都懒得抬一下的人,可却瞧见了娴姒,似乎一切不满与怨气,瞬间烟消云散。
“娴姒,你在做什么?”
娴姒驻足,小手将裙摆放下,不由得吐了吐舌头,有些难为情道:“母后,姒儿每日在这永宁宫好无聊呀,母后您带我出去玩儿可好?”
话落,傅姝气不打一处来,先前好好的公主,怎么接触了戚氏几个月,便成了这样疯癫无状的模样,毫无金枝玉叶的仪态。
“玩儿?你个姑娘家家的除了玩儿你还知道怎样?娴姒,你莫要忘了,你可是彭泽最尊贵的女子,是彭泽唯一嫡出的公主,你的地位稳如磐石,任何人都无法靠近呢。”
娴姒显然被这一连串的呵斥给吓了一跳,然后,豆大的泪珠便在娴姒的大眼睛中打着转转。
她的小嘴儿一撇,可是委屈极了:“可是如今姒儿在大恒啊,而且母后您也未必回去了。姒儿如何不能自由一些,像蝴蝶一样呢?”
居然还振振有词,都怪那个没规矩的戚氏,将娴姒如此乖巧的孩子竟然教成这样无法无天。
‘啪!’
傅姝恨铁不成钢,便扬起了手臂,狠狠地将巴掌,落在了自己女儿的白皙面颊上。
娴姒很显然,对于母亲打她的事儿还是头一遭,自己在内心中极为渴望慈爱的母亲,可是在父皇去世后,母后便与旁人做的不同了。
“母后?您打姒儿?对吗?”
可是娴姒不知道的是,有一句话叫做打在儿身痛在娘心,那傅姝又何曾不是呢?
只见娴姒捂着那肿起来的小脸儿,委屈的哭哭滴滴的不行,心中纵然有千万个不是,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姒儿,你听母后说,母后不是故意的!母后真的不是!”
傅姝探着身子,正欲将娴姒揽入怀中,谁知被娴姒用力的挣脱开来。
“你不是我的母后,我的母后不会打我!不会打她的心肝儿小姒儿!”语毕,娴姒便提着裙角,独自跑了出去。
傅姝神情呆滞地驻足在原地。面对女儿的离去,她心中懊悔不已。
“芸萱!快去命人给娴姒抓回来!”
可是今日皇宫内伴着喜事儿,谁还可能顾及一个孩子呢。
傅姝百感交集,自己本就是亏欠娴姒的,如今却连如此娇小的孩子都忍心下手,自己当真是无可救药了?
“是我……都是我,我自己还不明的话,又伤了孩子,我明知道她的父皇在她小时候便去了,可为何,还要苦苦的追着孩子不放呢?”
此时此刻的傅姝已经泪如雨下,加上今日乃是长孙哲的大喜之日,傅婳却掉尽了眼泪,有一种情愫,无法言表。
转眼,已经是傍晚时分。
广阳殿已经被傅琛所改名为华音殿,如同公主先前在雍华宫一样,而这华音殿,便是自己今后的归宿。
喜帕内,傅颐静静地忍受着来自身子上的酸痛,折腾了一天,不要说用膳了,喝口水都好似的,当她听闻,房门被打开时,瞬间便打起了几分精神,迎接着自己夫君的到来。
由喜娘的引导,长孙哲趁着醉意,便将傅颐的盖头给娶了下来。
就在傅颐抬头打量这一瞬间,长孙哲的心尖儿很明显的作痛了一下,她很美,却很大气,与傅姝那恬静可人的温柔美不同,傅颐周身散发着,是长公主具有独特的魅力,且傅颐的学识,也是宫中数一数二的。
倘若,这世间没有傅姝的存在,或许长孙哲,也会对傅颐动心吧。
可是此时此刻,长孙哲有些微醺,还以为盖头下的人是傅姝,口中喃喃道:“我终于将你娶了回来,我要昭告我的子民!”
这话被傅颐所听,自然是摸不着头脑,自己与长孙哲,还未曾见过面,这素未谋面。竟然会产生如此之大的情愫?
本就对婚姻产生极大恐惧的傅颐,此时此刻,不知所措。
“放肆!本宫乃是这大恒的长公主,岂能容你动手动脚?”
傅颐伸出手,挡住了正欲抚自己的长孙哲,大声的呵斥,令长孙哲有些醒酒。
“抱歉……公主……我很抱歉。”
就在那一瞬间,长孙哲这才醒了过来,面对着如花似玉的美娇娘,长孙哲不为所动,因为他明白,无论是天仙也好,罗敷也罢,此生不过是青睐着的,便是那个安安静静令人心疼的傅姝。
“无碍,驸马似是累了,既然如此,本宫就要先与驸马说明白,你我不过是为了给两国一个交代罢了,人前本宫会尽量配合你的全部,但是人后,本宫不希望方才轻薄本宫的行为,再一次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