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你跟邵四。”许织云说。
“谢谢。”喊他“邵四”,静姝心想:原来她果真跟他认识,好像还挺熟的。
许织云淡淡扫向余美贻,唇角似笑非笑的,转过身,目光投向舞池,舞会这会已经正式开始了,高云生正和人跳得投入。
余美贻总是悄悄去看许织云,被静姝看在眼里,静姝也忍不住暗暗打量许织云,许织云端了杯香槟小饮几口,忽然笑逐颜开地往人群中去。
邵豫棠和倪少勋两人交谈着正往这边来,许织云上前截住了,三个人站在那里,聊起了天,聊到了有趣的话题,几人都是满面笑容,这期间,邵豫棠看了静姝几眼,却发现她关注的焦点似乎都放在旁边那位余小姐身上了,邵豫棠结束跟两人的谈话,绕了半圈,悄悄在静姝身后坐了下去,而静姝浑然不知,等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他又不见了,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
“咳咳咳——”
静姝转过脸,才发现邵豫棠就坐在身后,他冲她笑了笑,伸手往舞池指了指,先起了身。静姝马上也起身跟上……
许织云看着他们两个,对倪少勋笑道:“他竟不像从前我认识的那个邵四了。”却发现倪少勋总是往某个地方分神,许织云回头看了一眼,笑着问他:“你认识她吗?”
“谁?”
“余美贻。”
他笑的不动声色:“不认识,去跳舞吧……”目光里总有一个孤寂的影子在摇曳。
***
高云生和人跳完了舞,走到余美贻跟前道:“余小姐,很抱歉,失陪许久,我们一起去跳舞吧。”
余美贻却生了离开的意思,站起身道:“抱歉,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事情,得先回去了。”
高云生有些失望,依旧微笑:“没关系,我现在送你回去。”
“不用,”余美贻道,“我自己打车回去。”
高云生说什么也不放心,此时忽然想起自己一会还要随父亲见几名高官,不便走开,对余美贻道:“你等一下。”转身去寻人,穿过舞池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人,却是倪少勋。
高云生喜道:“少勋,正好,我正要找人帮忙呢,你来帮我这个忙吧,你办事我放心。许小姐,少勋先失陪一下。”不等许织云说话,高云生推着倪少勋便走。
顺利地按照计划来了,倪少勋心里比谁都明白,却问:“少爷想让我帮什么忙?”
高云生笑道:“少勋,我走不开,余小姐想回去了,你帮我送她回去吧。”
“余小姐?人呢?”高云生找了一周不见人,急道:“她一定是先走了,你快去追上她,务必亲自送她到家。”
***
夜色深得看不见远方来的人,余美贻站在路边等黄包车。地上的叶子干掉了,脆生生的,皮鞋踩上去,咔嚓咔嚓响。余美贻没有回头,听着声音却也知道了来的人是谁。
他站在她旁边,一直不说话。
余美贻先开了口:“少勋哥,有个问题,我一直忘记问你了。”
“……”
“今年清明的时候,我父亲墓前的白菊,是不是你放的?”等了许久等不来回答,余美贻回头去看,对上一双深色的眼睛,看不太懂却很快迷失进去了……
***
“在想什么,老跳错。”邵豫棠说,“专心点。”
“之前跟你讲话的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静姝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
“倪少勋。”邵豫棠说时,盯着她的嘴唇看。
静姝问:“倪少勋和许织云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
回答得如此斩钉截铁。静姝马上又追问:“那你从前和许织云又是什么关系?”
“也没什么关系。”邵豫棠语气肯定。“从前你不是最关注我的一举一动吗?怎么这个也要问?跟振康和豫光打听这些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告诉你吗?”
“哦,我觉得从前我知道的有时也不一定是真相,你总有一些隐瞒着不想给人知道的私事吧。”静姝想到了那天他说认识她的原身何秀苑,又想到他还有何秀苑的相片。
邵豫棠沉默,过了会问她:“你打听倪少勋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只是发现了一个秘密。”故意转移话题?静姝总觉得他这个人藏有不少秘密。
“你发现了什么秘密?”
静姝笑道:“你若想知道,就拿一个秘密跟我交换。”
邵豫棠抿唇:“我知道你发现了什么秘密。”
“那你说说我发现了什么秘密。”
“倪少勋跟那位余小姐是旧识。”
原来他早知道。
“他不是简单的人。”
“谁?”
“倪少勋。”邵豫棠忆起刚才倪少勋跟他说的话。“顾师铨明里喊着民族大义,暗里却处处舔着外国人的脸。知道他为什么不端了那个最大的军火走私商吗?因为他们是一窝蛇鼠,他养来为自己牟利的,这样的人,你还要继续为他效命吗?他不过把你当一条狗一样养着,你也只会忍气吞声,相比之下,你弟弟比你有骨气的多。”
“你有看见豫光吗?”邵豫棠问静姝。
静姝摇头:“没有。”
邵豫棠微微皱眉。
直到舞会结束,邵豫光都没有出现。几位长官提及豫光的时候,脸色都很难看,顾长官更是直接给邵豫棠脸色:“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提他的名字请他来的,不然,以他的作风,他有资格来吗?他是压根不把人放在眼里……”
***
“怎么了?”静姝见他握着方向盘发愣,问道,“你好像有心事。”
邵豫棠伸手捉住她的手摸了摸道,“有点凉,冷吗?”
“不冷。”静姝说完打了个喷嚏。风声透过车窗缝隙还是钻了进来,不冷才怪,一股冷意直往裙底里钻,静姝伸手去拢裙子,一只手忽然从膝盖底下伸过来,她感觉身体一轻,下一刻便被他抱到腿上了。车里的空间逼仄极了,她压根是动不了,也不敢动。呼吸交织在一起,心扑扑乱跳。车子就停在距离金湖会馆不远的马路边上,会馆里的人还在陆续出来。
静姝推他道:“你把我放回去。我母亲要等急了,我得早点回去。”邵豫棠恍若没有听见,低头就来亲她。车尾传来树叶被踩碎的声响,她避开道:“好像有人来了。”邵豫棠竖耳一听,那人在车后站了片刻,离开了。
静姝急着要坐回去,邵豫棠偏偏不让,托起她的臀扭住她的腿瞬间换了个姿势,这个姿势暧昧极了,刚好是跨坐在他腿上,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更惊心动魄的是,车子忽然动了。
“别乱动,”邵豫棠把她往胸前拢了拢,一边拨方向一边叮嘱道,“如果你乖乖听话就能早些回去。”她不敢乱动了。随着车子向前行驶,挡风玻璃上积落的叶子纷纷飞了起来。
跳舞的时候他就忍着,怕毁了她那涂得红如樱桃的唇,忍到了此时却是早已忍耐不住了,车子停在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他捧着脸低头就堵了上去,全然没了上次吻她时的温柔,她透不过气也躲不开,难受地在他腿上动来动去,他因为她的扭来扭去起了反应,赶紧把她抱回去,自己下车冷静许久才踱回来。
静姝正拿着绢子在擦嘴,看了他两眼,把手中的绢子折叠了下递给他。他随身其实带着干净的,却接过来,擦了擦,擦完瞟了眼,顺势塞进口袋里。“我要先去跟豫光见一面,之后再送你回去。别担心,”他把怀表递给她看,“我跟你父亲说过,大概十点一刻的时候送你回去,现在还早。”
静姝见车子行驶的方向很是奇怪,便问:“豫光,他在哪里?你要去哪里见他?这么晚了,他没有回家吗?”
“他最近似乎迷上了一个姓苏的女人。”
静姝不再问,似乎明白了什么。
车子停在一栋十分古旧的公寓楼前。邵豫棠道:“你在车里等我一会,我上去看看,很快就下来。”静姝往楼上看了几眼,灯光没有几盏是亮着的,只怕这个时候人都休息了。伸手拉住他道:“有什么事你不能明天再和他说吗?我对这附近不熟,一个人呆在车里有点害怕。”
“不用怕,我很快就下来。”他自然也注意到了楼上的灯火黯淡一片,不过即使是已经睡下了他也要把他人从被子里给拉出来带走。
静姝坐在车子里等,没有等多久发现邵豫棠回来了。
“没有见到他吗?”
“没有,屋子里没人,”邵豫棠道,“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我送你回去吧。”他叹了口气,打开了灯光,启动了车子。
静姝犹豫了下,又问:“那是那个女人住的地方吗?他们……已经住在一起了吗?”
“还没有住在一起,”邵豫棠道,“看样子快了。”
“他们在一起,你好像很反对。”
“那个女人来路不明,像是故意接近他的。”
“什么?”静姝感到震惊,“故意接近他,为什么?你查清楚了吗?”
邵豫棠答:“只能查到她半年以前的踪迹,再往前都查不到了,可能是半年前开始设局,开始用苏曼青这个化名……”
作者有话要说:《欲壑》:余美贻x倪少勋
《逢场作戏》:苏曼青x邵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