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的探视室里,陆亚明和苏然然看着林涛从另一扇门里走出来,那个印象中白净清秀的大学生看起来削瘦了许多,宽大的囚服松松挂在身上,下巴上布满了胡茬。【手机用户直接访问m.同步更新】
他朝两人淡淡瞥了眼,然后在他们对面坐下,把戴着手铐的手“砰”地搁在桌上,问:“有烟吗?”
陆亚明掏出一根烟连着火机一起递过去,林涛叼在嘴里点燃,贪婪地连吸几口,然后靠上椅背说:“你们想知道什么?还是……”他点了点烟灰,露出个自嘲的笑容:“专门来见我最后一面。”
陆亚明没有说话,他们来之前已经知道了林涛的宣判:死刑,驳回上诉,下个月立即执行。
苏然然拿出那张写着jm的纸递过去,问:“你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生命如铁砧,愈被敲打,就愈会绽放火花,出自伽利略的《关于两门新科学的谈话》,我在你寝室里找到这本书,里面夹着这张纸条。这上面的字母是什么意思?你想告诉我什么?”
林涛朝纸上随便瞥了眼,又吐出口烟圈说:“忘了,随手写的。”
这反应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于是又递过去韩森的照片问:“你认识他吗?”
林涛拿起照片看了眼,说:“没见过。”
陆亚明一直盯着他得脸,想从其中看出一些隐藏的情绪,可惜他什么都没找到。如果不是他演技太好,就是他真的没见过韩森。于是他又拿出韩森死时的照片递过去,问:“那你觉得这个场景熟不熟悉。”
林涛眯起眼看着照片上那令人望之生寒的场景,竟然笑了起来说:“警官,你们不会连这个都要推到我身上吧,我可一直被关在这里呢。”
苏然然往前倾了倾身子,敲着照片目光凌厉地质问:“他身上的切口,你不觉得很熟悉吗?你对周文海的尸体做了些什么,不光是分尸这么简单吧。你马上就要执行死刑,可人们对你真正做的事一无所知,你觉得你做了一件骄傲的事不是吗?那为什么不敢告诉我们!”
林涛被她一连串问话弄得怔住,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把手上的烟摁熄,说:“没错,我一个要死的人,该说的我早就说了,所以你们也不用白费心思了,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而已。”
苏然然和陆亚明互看一眼,彼此都觉得有些挫败,林涛的态度很坚决,他们这一趟很可能是无功而返。
就在两人心灰意冷地准备离开时,林涛突然抬起眼皮看着苏然然说:“苏法医,你还记得噬菌体实验的必要条件是什么吗?”
苏然然回头深深望了他一眼,然后未发一言跟着陆亚明继续往外走,一直走到停车场,她掏出手机看了眼,赶上前说:“陆队,我家里人有些急事让我过去一趟,你先回局里吧,我处理完马上过来。”
她很少会在当值时突然请假,所以陆亚明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苏然然目送陆亚明的车开走,然后转身径直又回到了探视室,林涛果然正等在那里,一见她就笑起来说:“看来我猜的不错,苏法医果然是个聪明人。”
苏然然坐下看着他:“噬菌体实验的必要条件是要排除干扰,你让我单独来见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涛的笑容渐渐敛起,往前倾身用极小的声音说:“你真的想知道他们是谁吗?”
苏然然心中一凛,注意到他的用词是“他们”。
这时,林涛将戴着手铐的手从桌上挪了过去,问:“你有笔吗?”
苏然然有些迟疑,把笔递给犯人是非常危险的事,可她想了会儿,还是掏出笔递了过去,林涛满意地对她笑了笑,又在她手心写下一串看起来杂乱无章的字母,说:“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剩下的就只有你自己去破解。不过……你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不然这密码就会失效。”
苏然然盯着手心的这串字母,心中依旧塞满了疑问,林涛却一脸轻松地靠上椅背,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因为只有你能明白:恶魔也可以是天使,罪大恶极的人总会有赎罪的机会。”
这段话更是混乱的如同呓语,苏然然还没想通,林涛已经站起来往门里走,然后回头对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我们会再见面的,我在这儿等着你。”
时钟指向夜里9点,苏然然的房间里顶灯大亮,百无聊赖的鲁智深正用指头反复戳着阿尔法的喉扇,并为发现这个新玩法感到乐不可支。阿尔法被这只蠢猴子骚扰地四处逃窜,可惜它天性迟钝哪里躲得过鲁智深的速度,只得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自己的主人。
可惜苏然然根本没空搭理它们,她正聚精会神地坐在桌边破译林涛给她写下的这串密码。
她试了几种破译的方式,可都因为找不到明码表对照,导致无法验证,这时她突然想到林涛寝室里夹着字条的那本书,也许这就是明码表。于是她立即在网上搜索出那本书,然后用词频密码法破译,最终得出一串数字。
她盯着那串数字看了许久:3位数隔开的排列方法,看起来很像域名,于是试着在电脑上输入这串域名,果然进入了一个纯黑的界面,然后跳出一个白色的对话框来,上面浮着一排红字的字:我是谁?
苏然然想了想,输入:“jm”
指令似乎通过了,那排字很快变化起来,又问:“你想做什么?”
苏然然的手指滞在键盘上,一时没想好应该怎么输入才是正确的,可当她抬起头,那排字突然变成了:“你在哪里?”
苏然然心里警惕起来,咬了咬唇试着输入:“我要报仇。”
这次,那排字却一直没有变化,血红色的字嵌在纯黑的背景上,过了许久才慢慢消融,然后那片纯黑突然碎裂开来,飞转着冒出另一排字:“我知道你在哪里了!”
苏然然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强行摁熄电脑,然后“砰”地合上电脑盖,把旁边正愉快玩耍的鲁智深吓了一跳。
可就在同一时间,屋里的灯突然熄了,空调也停止运转,整间屋子顿时陷入寂静的浓黑之中。
苏然然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她抱起被吓得吱哇乱叫的鲁智深,又把阿尔法放进盒子里,用手机照亮小心地往外走。
她走到客厅检查了电闸,发现并没有跳闸,说明电路是从外面切断的。可她不敢贸然走出门去看,这时,只有呆在屋里才是最安全的。
她把鲁智深搁在沙发上,攥着手心的冷汗,突然感到后悔,自己不该轻信了林涛的说法,一个人去破译那个密码,也许这是一个陷阱,正等着引她去暴露自己。
可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而且是什么人能有那么大的能量,轻而易举就找到她的位置。
四周都是深不见底的黑,门外又是未知的危险,让她不由自主感到恐惧,于是拨通了秦悦的电话,努力控制着声音不要发抖:“你能不能到我家来一趟。”
出乎她意料的是,20分钟后,就收到秦悦打来的回电:“我在门口。”她连忙跑去开门让他进来,又惊讶地问:“怎么这么快!”
秦悦把钥匙扔在茶几上,得意地说:“你不知道吧,你男朋友还有个外号叫崇云山车神。”
然后他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就要亲下去,谁知一个黑影突然窜出来蹦到他们中间,兴奋地把脸凑过去,于是秦悦猝不及防亲了一脸毛。
他气得瞪起眼拎住鲁智深的脖子怒斥:“老子拼了命赶过来可不是为了亲你的!”然后伸手就要揍它,鲁智深做了个鬼脸,立即从他手上挣脱往沙发里钻,秦悦骂骂咧咧地在后面赶,苏然然被这一人一猴笑得不行,原本紧张的情绪也就被冲淡了不少。
她连忙扯着他的胳膊坐下说:“别闹了,鲁智深很想你的。”
秦悦趁机把她搂在怀里问:“那你呢?想不想我!”
苏然然无语:“我们几个小时前才分开。”
秦悦用鼻尖蹭着她的脸说:“嗯,已经2个小时零48分钟了。
苏然然现在却没心情和他温存,把头从他怀里挣出来,问:“你刚才在外面发现什么不对劲没?”
秦悦这才想起正事,扫了眼四周的黑暗问:“对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苏然然把整件事说了一遍,秦悦听得替她捏了把冷汗,忍不住攥紧了她的手说:“这里太危险了,你赶快搬到我家去住!”
苏然然摇头,“如果他们真的盯上我,我躲到哪里也没用,而且我爸爸怎么办?”
秦悦还是很紧张,又对她交代了几句,让她一定要赶紧向警局报告最好申请保护,然后突然又笑了起来,捧起她的脸柔声说:“我很高兴,我女朋友遇到危险时,第一个想到的是我。”
苏然然怔了怔,这才发现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给他打电话,虽然明知道他来了也不会有什么作用,可就是想看到他。好像只要有这个人在,一切恐惧与不安都可以被轻易化解。
秦悦微微低头,看见她的双眸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忍不住就想往下亲,苏然然却连忙避开说:“我爸爸会回来。”
可她的软软的身子就靠在自己怀里,全是她的味道,秦悦哪里忍的住,不安分地把手伸进她的家居服里捏了一把,又按着她的头往下压,“亲了再说,反正黑不溜秋的,他回来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