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山镇,时间是下午六点零三分。.最快更新访问:щщщ.79XS.сОΜ。或许是因为乍暖还寒的缘故,这个星期六的黄昏夜里,冷冷的寒风肆无忌惮地吹着。
太阳已经落山,镇外的天空完全失去了它原有的光泽。这间面对着对面群山下公园的茶馆里有点冷清,除了山本十二之外,还有三桌面貌各异的外国人,这些人或是白人,或是体貌特征明显的‘蒙’古人,他们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一般,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然而在这家茶馆的二楼,却是占据了其中两大张桌子的一群“鬼子”,这群重头到脚都穿着鬼子羊皮大衣,鬼子军靴的人,虽然把那面膏‘药’旗的标志都扯掉了,但是周围的人看他们的模样却仍旧带着一丝厌恶与畏惧。
这群人正是周昊一行人,几个人从路上扯皮一直扯到了大青山镇里面,最终在口干舌燥之后决定先到一家茶馆里面先解解渴,顺便打听一下这里的形势。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就在他们的楼下,山本十二率领的鬼子特战队的一群人正挖空了一切心思地在寻找他们,其目的并不单单只是为了替他的弟弟山本十六报仇雪耻,更是为了现在正在周昊怀里躺着的那一本“账簿”。
在茶馆的对面,沿着这条古‘色’古香的街道一路走到底,在往住宅区的转角,有一栋‘精’致朴素的基督教堂,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一所基督教堂。
这是所总部位于德国柏林的天主教教堂,于一九二二年设立的“柏林自由天主基督教会”。教会的宣传士,全由德国的教团总部调派过来,传教士们以这个教会为据点,在中国从事着一项秘密的任务。
现在主持着这家教堂的是传教士弗兰克,他今年刚满三十五岁,曾经在日本待过,单身,他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两年多,由于他身材高大,加上汉语流畅,加上这里地处北疆,常有异国番邦的商旅经过,因此这里的人对这个外国人都十分亲近,都直接称呼他的名字弗兰克。
教会的建筑式样是欧洲大陆最常见到的木造三层楼房,屋顶形状呈现出一个半圆形,上面还有一座小钟楼,横向搭建而成的木板外墙,在表面涂上了一层薄薄的灰漆。这是一幢将近拥有五十年历史的建筑物,虽然外观带着浓浓的异国风情,但是在‘门’前的梧桐和墙壁上的爬山虎映衬下,倒是和大青山镇的街景融合在了一起,丝毫没有任何不协调的感觉。
教堂的后方,是两层楼高的传教士宿舍,除了教堂的后方,是两层楼高的传教士宿舍。除了弗兰克外,里面还住着一对在教堂帮忙的大青山镇本地的老夫‘妇’,以及一名‘蒙’古籍的老‘妇’人。在宿舍旁边,庭院的角落里,有一间由教会经营的小杂货铺。教会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这个小杂货铺,里面经常能出售来自德国的一些小玩意儿,倒是对附近的居民们很有‘诱’‘惑’力。
整个教堂园区被大条石搭成的围墙所环绕,每天的礼拜结束之后,这里就会变的鸦雀无声,安静的气氛会让人十分压抑。
在这天的礼拜结束之后,弗兰克看到了山本十二的身影,这时的山本十二穿着普通的黑‘色’大衣,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大青山镇居民,看着十来名中国人信徒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山本十二并没有‘露’出任何感兴趣的神‘色’,而从他的眼神来看,这个人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来找他才对,而且看样子,应该还是个日本人。
弗兰克心里这样想着。
而这时的教堂周围,已经被几名形貌各异的人占住了关键的路口,隐隐将整个教堂都围了起来。
山本十二身材不高,甚至可以说有点矮小,梳着一头整齐的三七分发型,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他还特意戴了一顶羊皮帽子,长长的羊‘毛’挂在了额头上,让人很难看出明显的面部特征。不过从对方的走路方式,眼神气质,弗兰克猜出了这一定是一个军人,而且还是个职位相当高的军人,日本的关东军,号称皇军之‘花’,应该就是关东军里面的高层人士。弗兰克心里想着的时候,山本十二已经慢慢走了过来。
当山本十二离他只有不到十米的一刹那,弗兰克曾一度担心他是不是日本特高的特务之类的,但没过多久,他马上察觉,这名男子并不像特高一样,动辄散发出强烈的强权气息。他看弗兰克的眼神中,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其他的情感。几次视线相‘交’的时候,弗兰克感觉到山本十二内心充满了坚定和热血。当然,这名男子脸上所表‘露’的情绪‘波’动极其细微,不过对于在工作上,经常习惯‘性’地需要察觉他人苦恼的弗兰克来说,他认为自己的判断应该不至于出错。只是,山本十二的坚定,热血或者是对于某种事物的偏执,看起来似乎不在宗教方面可以解决的范畴之内。弗兰克判断,男子的苦恼毫无疑问,是与某种俗世的、现实的事物有关。
这时教堂里面的其他中国信徒已经全部离开了,而弗兰克站在讲台上,注视着山本十二。他身穿黑‘色’的羊皮大衣,配上一条似乎很温暖的咔叽‘色’围巾,手上戴着一副皮革制的黑‘色’手套。尽管穿着一身不管走到哪里都显得十分适宜的打扮,但男子脸上这时却流‘露’出了一丝暴虐。现在的他给人感觉是只要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他就会立刻把枪杀人的样子。
弗兰克温和地问道:“这位先生,天气冷了,要是有事情的话,就坐下来,再来看看我有什么能帮助你吧。”
山本十二凝视着弗兰克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点了点头,顺着中间通道走到教堂里面。
弗兰克走下讲台,坐在靠近过道边最前排的椅子上。山本十二显然还有点犹豫,坐到了同一排椅子的另一端。他的脸‘色’不是太好看。弗兰克让自己的身体往山本十二的方向斜着靠过去,对着他微笑。男子好几次避开弗兰克的眼神,然后又不得已转回来面对着弗兰克。他的嘴‘唇’不停地微微开合,但始终没有说话。
“别紧张,放松点儿,不要着急。”
“不,我没有任何的紧张。”山本十二默然了片刻之后,从怀里掏出了一盒黑‘色’的‘精’致的烟盒,从里面掏了一根出来后,马上点燃,又掏了一根递给弗兰克,道,“您是弗兰克先生,对吧?”
弗兰克注意到,山本十二的手上有着厚厚的一层老茧,这应该是他经常用枪而留下的。他的右耳上有一道缺口,应该就是被子弹击碎了。从他说话的语气判断,就是一个受过严格军事培训的日本士兵,这和国内的党卫军十分相似。
“我是保罗?弗兰克。”
“那我可以称呼你为保罗牧师?”
“直接称呼我弗兰克就行了。嗯,对,可以的话,就请这么叫我。”
“好的,弗兰克,在说话之前,我可不可以有一个请求?”
“请说。”
“呃....”山本十二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道道,“我希望你能答应我,我来过的事情,请您一定要保密。”
“好的,我答应你。但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在我们日本人看来,名字是不重要的,只要请你好好地听我把话说完就行了。”
“你是不是希望我以牧师的身份,来听你讲述?”
“不是。”山本十二抬起头后摇了摇头,“我希望,你以德**部哈勒中校友人的身份,来听我说。”
我所猜想的果然没错。弗兰克微笑了一下。
“冒昧地问一下,您是在哪里认识我朋友的?”
“几年前,在德国接受训练的时候。抱歉,我最多只能跟您说到这个程度。”山本十二‘抽’出第二根香烟,叹了口气说道。
“那个时候,他有告诉您他的绰号吗?”
“费力尔。”
当山本十二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弗兰克已经充分地了解到了他的来意,他的嘴角掠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这是德国情报机关埋下的一颗种子,因为他们帝国的这个计划,说出来的话实在有些惊世骇俗,不过这并不影响山本十二在他心里留下一个可信任的映像。
山本十二压低声音说道:“说起来,这个计划进行的一切都非常顺利,只是在两天前的晚上,却出现了麻烦。我以大日本帝国武士的荣誉来保证,这次绝对是一个非常大的意外,我们特战队,似乎遇上了对手!”
“荣誉这种东西,事实上是最不值钱的保证,越是大声嚷嚷,越会让人觉得苍白无力。你只要告诉我经过就行了。”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暂时,现在就剩我一个在这里。”弗兰克环视了一下灯光昏暗的教堂内部。角落的煤炭暖炉虽然点着火,但整个大厅室内的空气依旧寒冷。外面的冷风,今天似乎特别的强。弗兰克又接着说道:
“不必担心隔墙有耳。我找的人,都是些听觉不怎么灵敏的人,你有话不妨直说。”
山本十二再次强调道:“我只是希望组织上能够宽恕我的失误!”
当弗兰克点头后,那名男子于是开始谈论起关于目前中日紧张关系的一些生硬话题。
“再这样子下去的话,大日本帝国会在东亚的战场上越陷越深!我虽然支持司令部的这一次行动,但是对于组织的计划,可能就没有什么帮助了,中国有一只工农红军,正拦在了我们的路上。山本十二对弗兰克这样说道。
正如山本十二所言,中日之间早已经不能用关系这个词来形容了,自从日德意三国缔结同盟,以及日军进驻东北三省之后之后,中日之间剩下的,就只有战争。
弗兰克挑了挑眉‘毛’,有些奇怪地道:“这和你来这里的目的之间,难道还有什么联系?”
山本十二摇摇头道:“我负责从‘蒙’古,运送到这里的一本“账簿”落入了支那军人的手里!原本那本账簿,我打算亲自‘交’到你的手里!”
“你是说支那人也发现了账簿的秘密?我不是很明白。”弗兰克侧着头说道。令他感到诧异的是,明明是在冰冷的教堂里,但山本十二的额头上竟然渗出了汗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你知道,这是至关重要的账簿,能决定战争走向的账簿!”山本十二补充道。
“然后,我们并不知道到底是落入了哪只支那军队的手里……”山本十二停顿了一下,咽了一下口水,从他喉咙发出的声音,弗兰克听得一清二楚,“因为当时至少出现了三股部队。”
“三股部队?”
“你是说中国的晋绥军,中央军,还有那只工农红军?”弗兰克不假思索地重复了一遍男子的话,“是这样吗?”
“恐怕不是。”看来眼前的这个牧师是待在上帝的‘花’园太过久远了,连支那最近出现的军队都已经搞不清楚。还有,他好像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以为这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呢?山本十二‘露’出一脸担忧的表情,窥探着弗兰克的反应,因为对于哈勒中校的朋友,山本十二还是抱着一定的尊敬,虽然他现在是特战队的队长。
山本十二注视着牧师的眼神,然后又继续说下去:
“晋绥军,晋北察南突然出现的一只民间武装,凯旋游击队,但是根据我们的魔‘女’汇报称,还有一只小部队,战斗力堪比我的特战队,虽然我对支那军人中会出现特战队感到奇怪,但是这是一个神秘的国度,这点我们不能否认。”
山本十二站起身,又补充说道:
“请帮我转达给‘费力尔’。对于该如何去应对我刚才所说的那些,他应该很清楚。”
“等一等,你说的,倒是不用着急,我在这里还算是有点人脉关系,要找这么一只部队,应该不算是什么难事,而且这个军事行动也才刚刚展开,我们大可以放轻松,伙计。只是,要说是谁告诉他的吗?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毒蛇’跟他这么说,他就明白了。”山本十二随口应道,有时候,他觉得这些德国人中,有些真的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教。”弗兰克见状,忙起身追了上去。
“就这样了,抱歉,我得告辞了。”
山本十二说罢,便不再有任何停留。弗兰克也跟着站起来,这个奇怪的日本人跟自己说的这些,唯一能引起他的兴趣的就是那本账簿,但是他甚至没有告诉自己账簿的大概下落。
“请等一等!”
然而山本十二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请允许我再问一个问题!”
山本十二将教堂的大‘门’向外推开,冷风灌进了教堂里,教堂外面的电线,因为冷风的吹袭而不停地晃动着。男子走了出去,身影消失在大‘门’的另一端。
弗兰克一路追到了教堂的入口处。教堂的大‘门’,依旧在寒冬冰冷的风中不停地摇晃着,从敞开的大‘门’中,可以看见外面的道路,然而黑暗的街道却显得寂静无声,连一点人的脚步声都听不见,只有强风的呼啸声,不时扑面而过。山本十二的身影,此刻已经彻底消失了。
回到传教士宿舍后,弗兰克马上拨了一个电话。
在电话另一端,传来了一声短促的问候声。
弗兰克问道:“请问现在方便通话吗?
“没有问题。接到你的电话,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电话那头响起声音,带着明显的德国东部口音。那是个中年‘女’子的声音。
“是的,是有件突然的事情,最近有没空,我们可以一起去爬爬山。”
“爬山的话,估计是没有时间了,明天我需要到北平待几天,不过我下个星期要去朋友家,你要不要也一块去?明天你方便吗?”
“这是我的荣幸。”
“六点,在阎锡山将军太原公馆。你知道那里吗?”
“嗯。那里我去过两次。”
“明天是他夫人的生日。带束‘花’去吧?”
“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
挂上话筒后,弗兰克有好一会儿,只是呆呆地伫立在原地不动。他在想,关于这个“费力尔”的计划,只能算是元首的一个绝密军事行动,为什么会有日本人参与进来?而自己几乎一无所知?
不对!弗兰克又重新梳理了一下头绪。是哈勒中校告诉那个日本人自己弗兰克这个名字的,由此看来,哈勒应该很信任那名“毒蛇”,相信他将来一定会为帝国带来益出,要不然的话,哈勒绝不可能冒着我方这个绝密军事行动被暴‘露’的风险,将我的姓名随随便便告诉他才对。这样一想,哈勒和那名日本人之间的关系,恐怕绝非单纯的泛泛之‘交’而已。如果用中国人的话来表达,他们两人的‘交’情,应该就是所谓“莫逆之‘交’、袍泽之谊的友情”吧!为此,就算传达出去的内容被人觉得是异想天开,或是无稽之谈也好,我都应该相信那名日本人的话。只是这个账簿,该如何去寻找?难道说,只能依靠那个中国人?
......
这个时候,周昊正带着一行人走进了一家小旅馆,他刚才在茶馆已经打听了,这大青山镇虽然表面太平,但是暗地里却是‘波’诡云谲,三股势力暗地里斗得不亦乐乎,两股土匪的,还有一只驻扎在这里的东北军残部。这只东北军残部,据说还是马占山将军的部下,周昊几个人商量了好一阵,在大猩猩的强烈建议下,决定就选在了这里,来开展自己的根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