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来临,太阳照常升起,柳行风一xian被子纵下床去,穿好衣裤鞋袜,一溜烟窜出寝室,轻轻锁上门。隔壁铺位的徐南山挣扎着翻了个身,不满嘟囔道:“这小子整天夜伏昼出的,今天上午没课啊……”
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柳行风在楼管桌下
找出两个足有十斤重的大沙袋绑在双腿上,撒丫子往后山那端跑去。清晨之时不适合吐纳练功,一晚上下来屋里树下都是浊气横流,只有地势开阔的山顶才是绝佳修炼之所。
日复一日的这样练功,柳行风内功愈精湛,筋骨也日益坚韧,武功从来不是成的,一颗伏龙菩提让他生命中前二十年多生病痛,却换来了二十岁后的百病不生。
《金液还丹诀》是道家上乘练气之术,引日月精华,沟通天地,体内气流运转如万物造化。柳行风上颚顶端滴下的点点“金液”,就好像是千年老洞中集万般精粹于一体的石钟乳一般,滋润百脉。
路上也不乏有学生老师早起锻炼,却少有人肯大清早跑老远去爬山,柳行风从大道上山,生物系学生栽种的花草在温室中姹紫嫣红的极尽妖娆,林中松柏参天,苍翠粗犷,当然,大多数树木都已凋零,一地败叶枯枝,踩上去松软酥脆,却无泥泞之感。
??阳光大好,今天天气想来是.不错的。天边云霞连绵蔓延,一轮金阳卓然特出,普照万物。柳行风登上山顶,已经快要八点钟,他腾身一纵,纵上一块大石,盘膝坐下,吐纳练功?
??柳圭年叮嘱过他,这伏龙菩提之.力虽说与他本体息息相关,但小部分真气却是柳圭年所有,须当逐一炼化,贯诸百脉,才能真算是为己所用,否则终难大成?
??七天下来,与柳圭年搏斗五十.一场,已将真气炼化小半,但仍有大半真气盘固在丹田、膻中、百会、劳宫等诸大要穴之中,依着特定轨迹旋绕,柳行风细细体味其中奥妙,觉真气来回轨迹之中,阴阳兼具,两般不同劲力往复穿梭,便仿佛一张巨大黑白太极图横亘眼前?
这是正宗的玄门内功秘要。
柳行风试着按照这种轨迹搬运内力,不出所料,一.条条轨迹正暗合六大阳经脉络,缓缓行气,一周天后,进益却是甚微,应是他内功修为已达一定层次,才至如此。
他忽然突奇想的试着将内息散入六大阴经之.中,想来便做,阴脉之中生出汩汩真气,如水穿流,全身一阵舒泰。他不由想道,若是阳脉阴脉中各有真气依轨迹运转,是否又会不同呢?
只是阴阳二气极难调和,就如阴阳鱼中间那条.细细的分割线一般,看似细如丝,实则巍峨如山,极难逾越。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行风不断驱动丹田之气,分入阴极,真气鼓荡,渐渐水涨船高,六大阴脉之中真气终于溢满,汹涌而出,贯入阳脉之中,与此同时,上颚顶端滴答滴下点点津液,甜润清香,让人精神一振?
“玉液还丹诀!”魏长卿忽然惊绝,呼道。
柳行风闻声气息一顿,真气转回丹田。“师傅,这是玉液还丹诀?”魏长卿道:“金液者,百转千回而得。细思一番,不难想到皆尽在阳脉之中,而你以阴脉为基行气,所得津液,可称为玉液。只是没想到这两门玄功竟有相通之处,老阳生少阴,老阴生少阳,实乃天地至理。糊涂,糊涂!”话说到后来糊涂二字,是在说自己竟没想到其中关窍。
“待我仔细思量一番,料想十日之后,当能还原‘玉液还丹诀’全貌。”魏长卿说完,便再度陷入寂静。
柳行风没想到自己无意之中导引一番,竟然与《玉液还丹诀》原理暗合,不由又是错愕,又是欣然,睁眼一瞧,太阳高悬于顶,竟是已近中午时分。
“这还真是第一次,练功练到什么时候都不晓得。”柳行风自嘲一笑,振衣起身,纵下大石,山顶上稀稀落落站了几对情侣,有的深情拥吻,有的眺望远方,倒是没注意到突然多出来的这个不和谐身影。柳行风赶紧一溜烟窜下了山。
小庙院落正中一株古树下,谢苍生手持一柄未开锋的剑器,矫矫而舞,瞧剑器上劲道,他武功应该恢复有三四成了。
三个聋哑和尚端了饭菜放在桌上,看见柳行风来,笑眯眯地咿呀咿呀比划着打招呼,柳行风在石凳上坐下,一见这饭菜,不由笑道:“今天这么丰盛啊,闻着就香,三位大师的厨艺可是进步不小啊。”这三个聋哑和尚都懂唇语,看柳行风嘴唇开阖,知道是在夸自家,不由大喜,比划了一阵,指了指柳圭年住着的第二间厢房,然后各自指着胸膛摇了摇头,脸上都有失落之色。
柳行风知道他们是说柳圭年不吃这里的素菜,不由笑道:“这可不是三位大师厨艺不好,是我爷爷向来吃肉吃惯了。素材雅致清淡,吃完饭后泡上一壶老茶,何等快事!”
三个和尚笑眯眯的一个劲点头,竖起大拇指夸柳行风有见识。
谢苍生一套鱼龙剑诀舞完,额头见汗,缓缓走到桌边坐下,笑道:“这小庙里的松子茶可真是天下一绝,行风,这几天你练功也练得累了吧,待会吃过饭就来一壶茶,保管恢复精力。”
柳行风笑道:“好啊。嗯,谢爷爷,陈师、鱼道长、我爷爷还有至昆他们呢?”
谢苍生道:“陈大师在后院读《易经》,待会应该就过来了。鱼道兄在厢房里揣摩剑意。圭年兄么,天生坐不住,早不知溜哪里去偷食荤腥了。刘至昆……估计还在睡觉,这孩子昨晚折腾的太晚。”
一个洪亮声音响起:“老谢,背后说人坏话咋的?我吃肉用得着偷?你武功恢复好了是吧?来来来,打一架再吃饭。”柳圭年一嘴油污的从寺外大步而来。
谢苍生闻言,一张脸顿时成了苦瓜色:“欺负老朋友可不地道。即便当年全盛之时,也不是你三十招之敌,现在更不行啦。不打,不打!”
柳行风看的一乐,招呼道:“爷爷,来吃饭吧!”柳圭年撇撇嘴,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道:“吃饱了。睡大觉去也。乖孙,你搏斗经验已足,料敌机先术也差不多了。今天就不打了。”柳行风无奈道:“好吧。爷爷,总归吃点清淡的吧?”柳圭年头摇的像拨浪鼓:“不吃不吃,老乌龟天生不是吃素的料。走也!”一个提纵,就不见了踪影。见他走了,柳行风一耸肩,道:“刘至昆那小子昨晚折腾啥呢?”
谢苍生道:“昨晚他求着我们这些老骨头教他武功。圭年兄摸了摸他骨头,二话不说掉头就走。鱼道兄替他把了把脉,叹一口气,闭目不语。老谢瞧他可怜,传了一套散手给他练,唉,这孩子如获至宝,练到凌晨三四点才睡下。这孩子啊,悟性有了,刻苦也刻苦,只是经脉太窄,根骨不好,内功外功都难练得出彩。和普通人打是肯定赢的,但遇上高手……”说到这里,谢苍生摇了摇头。
柳行风却是听得大为感动,想必是刘至昆昨晚听到他说要一个人到国外去打黑拳,心里不放心,有意跟随,又怕武功太差帮不了忙,所以才求柳圭年等人教他武功。
“那套散手什么名字?”柳行风给谢苍生沏了一杯茶,自己也饮了一小口。
谢苍生闻言一怔,道:“孙膑拳。兵家大圣孙膑草创的散手,历来是给下盘受创的弟子练习,强身健体有余,战场胜敌不足。以他体质,若是练其他拳法内功,未免会练伤了身体。”
柳行风听得这话险些把茶吐了出来,好半晌才问道:“他知道这散手叫孙膑拳?”
谢苍生点了点头。
柳行风这下彻底不安了,刘至昆平时看似和和气气吊儿郎当的,实际上心气极高,傲的跟什么似地,否则不会因学武不成一个人离开青城山道观闯荡江湖,现在竟然肯重拾武艺……
“师傅,你能创一套武功给至昆练练么?”柳行风沉默一会,向魏长卿问道。
魏长卿沉吟一会儿,道:“当然能。只不过现在不是时机。”
柳行风闻弦歌知雅意,道:“嗯,等我从国外归来的时候再教他。否则这小子一定跟着我去。”
魏长卿微笑,随即隐没。
“谢爷爷,能把孙膑拳打给我看看么?”三个和尚各自入座,鱼道人也从厢房过来,吃饭吃到一半,柳行风忽然道。
谢苍生微笑点头,放下碗筷,步走九宫,拳架展开,势道颇为缓慢,却颇有凌厉之意蕴于其中,正是一套孙膑拳。
柳行风默默记下,对那股凌厉拳意凛然于心,如果招式一变、拳意不改,不定就是绝佳搏击武术。
吃完饭,柳行风回寝室收拾了东西,上了一下午概率论,准备晚上赵心儿的市场营销。
晚六点半,赵心儿准时到课,脸上颇有不快之色,但上课铃一响,赵心儿立刻恢复平常模样,照常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