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苏雨汐答话,红念又道:“现在还早,奴婢与您松松衣裳,这天也怪热的,免得您憋得难受!”说完便上来给苏雨汐宽外衣。
“两位姐姐,这……不太合适吧!于礼不合啊!”丁香急忙上前阻拦。
不管怎样,姑娘也是个新妇,必须要坐在床上等夫君到来,初来楚府怎能随意坏了规矩,这人多嘴杂的,若是被府中长辈知道怕是难逃责罚。这二人不是有心人派来陷害姑娘的吧,这王府大院的枉死鬼可不会在少数!
“哟,这到底是书香世家出来,就是懂礼知事啊,把咱姐妹二人的好心当作驴肝肺了。”绿意微冷着脸,不阴不阳地甩了几句,噎得丁香不再敢言语。
苏雨汐见状微微一笑,道:“是啊,怪热的,我也想松了衣裳,就有劳红念姑娘了!”说完眼睛都没看绿意一眼,仿佛她整个都不存在一般。
红念笑着打着圆场道:“二爷事多,这会也不知能不能过来,是他命奴婢二人来服侍您的,还特意叮嘱了奴婢们,不要计较规矩,要让您舒适自在一些,这位姐姐,你尽可放心,西院这边是二爷的院子,里面都是二爷的人,没人会不怕死地乱嚼舌根子!”
今儿楚郡王是不会上这儿来的,只要是长着脑袋的人都明白,他可是在一天内同娶三妇,那两个帝后所赐的妻妾还应付不过来呢,怎会上陪嫁媵妾院中来?
“二爷?指的是……”苏雨汐不解地问道。
红念急忙解释道:“就是郡王爷啊,郡王爷在王府中排行老二,上面还有一个大少爷是安侧妃所出,在王府内大家伙都叫二爷,郡王爷是出了府门才叫的!”
苏雨汐点点头,不再言语,这楚王府好大的规矩,郡王爷在府中也只是个二爷,即便有皇上亲授的爵位,进了王府也只当个二爷,这无异于告诉众人,郡王爷在王府中是没有任何特殊地位的,他只是楚王府的二儿子而已。这楚王爷怕是个极为难缠的人物,好在自己也不是他的什么正经儿媳妇,不会与他有多少交集的。
只是,令人不解的是,楚王爷为何要这样,难道是为了楚王府的大爷,那个安侧妃所出的庶长子?世家大族的最大忌讳就是在有嫡子的前提下,还有个庶长子,一般的世家是决不会允许这件事儿发生的,却为何楚王府会犯下这个致命的错误!看来这楚王府的水要比苏府深得多啊!
苏雨汐宽了外裳,斜靠在锦榻上休息,钗环尽卸,一头乌发披洒在身上,肌肤如玉,白里透着粉红,精致的五官嵌在秀气的瓜子脸上,额角的一枝红梅透着阵阵喜意,两颗如黑宝石一般耀眼双眸闪着冷静智慧的光芒。
红念不觉看呆了,谁说苏府四姑娘貌似夜叉,真是胡说八道,她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看着红念的模样,绿意冷哼了一声,一把将红念拖到院子中央,道:“你至于吗?我俩可是二爷身边的大丫头,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妾室而已,犯得着这么讨好吗?”
“你呀,可真不识时务,你不觉着二爷对她很不一般吗?又是怕她心里憋屈了,又是怕她身子骨不耐热了,又是怕初来不适应了,把咱俩派来这里之前,这前前后后嘱咐了多少事,又反复嘱咐了多少次?你有见过二爷对哪个人这么上心过吗?”红念轻声地给绿意解释。
她知道绿意并不是不知道这么些,只不过实在迈不过心中的那道坎,绿意打小就崇拜喜欢二爷,一心想让二爷收房,今儿二爷娶亲,她心中不快,正妃侧妃是无可奈何,怨气便冲着这身份低下的陪嫁小妾来发了。
“凭什么呀,凭什么她可以得二爷的宠爱,她只是个身份低下的庶女!”绿意声音发哑,眼眶中泪水只打着转。
“你别在这儿犯浑,她的身份再低也是官宦人家的姑娘,而我们虽说生长王府却是个奴婢!你这脾气要收敛着些,可不要惹祸端,白白丢了性命,我看这苏四姑娘可不是个软茬子!”红念厉声告诫着低头抹泪的绿意。
“行了,行了,你在这儿把眼泪擦干净了再进去,我去弄些吃的给咱们的新主子送去,若是把她饿着了,二爷饶不了咱俩!”红念叹了口气去了,这做奴婢可以尊敬主子,可以依附,却不能爱上主子,否则定会是一场悲剧!
与苏雨汐的舒适自在相比,苏雨沁可没那么好过。
昨夜里一想到今儿的大婚,就兴奋得睡不着,好不容易才眯了会儿眼睛,就被人叫起准备梳妆了。
进了楚府,先是拜了堂,就送入新房,一直挺着腰坐在床上,媒人说一定好好地坐着不能随意动,说这是新婚坐床。
苏雨沁头上沉甸甸地插了许多首饰,只觉得脖子都快被压断了,还盖了个喜帕,什么也看不见,气闷得难受,身上的嫁衣足足有五层,又热又重,似乎里面的中衣都被汗湿透了。
也不知坐了多久,苏雨沁觉得头越来越重,都喘不上气来,头晕目眩地,坐都坐不稳了,整个人直往地上栽,幸亏乳母古妈妈一把扶住了她,在她耳边安慰着她,要她坚持着等郡王爷来。
最终,苏雨沁还是没能等得到楚郡王进新房就晕了过去,吓得丫头急忙到前院去报信。
听到苏雨沁晕倒的消息进,楚郡王手端着酒杯正灵活地转动着,笑容满面,如此简便兵不血刃地解决一个。
他就知道苏雨沁绝对等不到自己进新房的,穿着那么重的嫁衣,戴着那么多的首饰,在一间一大早敞开门窗晒了一天的新房,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还米水不沾地在床上坐上大半天,她要能撑得住,那才叫奇怪。
楚侧妃也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她的礼服较为轻薄,再加上她的身子比那苏雨沁也不知好了多少,因此,坐了大半天,她仍是精神奕奕坐在床上等着楚郡王。
她身边的丫头嬷嬷都是她带来的人,无人敢随意走动,因此,苏雨沁晕倒的消息过了好久才传了过来。
那是一个王妃跟前使唤的一个婆子,她受王妃之命前来告之楚侧妃,郡王妃身子劳累,不宜侍奉郡王爷,要楚侧妃尽心侍候。
按一般常理,楚郡王虽是同娶三妇,洞房之夜应在正妻那里渡过,两位妾室那里只需同饮交杯酒即可,不料,正妻苏雨沁居然昏倒了,便宜了楚侧妃,底下仆人私下议论纷纷,有的说这侧妃娘娘有福气,居然把新婚之夜给占了,又有的说,这郡王妃是侧妃娘克的,要不然,谁会在新婚之夜昏倒。
今儿,临行前,皇后娘娘一再叮嘱,要自己一定想法子将苏雨沁给压下去,不料眼前就有大好的机会。
楚侧妃忧喜参半,喜的是经过今夜自己在王府中的地位肯定会不一般,忧的是,楚郡王好象对自己无半点情意,他是随性之人,也不知今晚会不会来?
就在楚侧妃坐立不安之时,一名婆子带来了楚郡王的口信,说道:“侧妃楚氏,出于皇后宫中,深受皇后娘娘贤德的教化,正室身体不适,侧室理应前去侍奉,不枉皇后娘娘一番教化之心!”
楚侧妃不得不去苏雨沁的新房侍候,不料却被苏雨沁的婆子极为有礼,却也极为无礼地阻之门外,楚侧妃心中怒极,却不敢违了郡王爷的命令,只得在门外站了一夜。
折腾了一天,天早已黑了下来,顺利解决那两个女人,楚郡王心情愉悦得很,他一边甩着刚刚随手折下的枝条,一边快步向苏雨汐的院子走去。
一早就派了红念绿意两个丫头去服侍她,她应该不会很难受吧!远远地,看见那座小院闪烁着灯光,他不由紧赶几步,向前走去。
黑暗中,他看一个丫头坐在不远处的石块上,一见到他,便急忙往院子里跑去。
天早已黑了下来,苏雨汐着了中衣躺在床上,拿着本书读着,只见麝香一把冲了进来,喘着气道:“姑娘,来了,来了,看样子是郡王爷!”
苏雨汐闻言把书一收,道:“还等什么,快快落栓吹灯!”
楚郡王见是一个丫头跑到了前方院子里,不觉笑了,南齐国的新妇在洞房之夜会派出一个丫头远远去新郎来的路上盯着,一旦发现新郎来,便回新房报信,让新妇有所准备,把最美的一面展现给新郎看。
只不过当他离院子只有十几步的距离时,只听到小院的门栓卡地一声落了锁,灯火一下子全灭了,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化为怒火。
这个该死的苏雨汐,都进了门了,还敢这样对待自己,楚郡王走到院门前,轻轻推了一下门,锁得严严实实地,不怒反笑了,小狐狸,你也太小看爷了,这样就难阻了爷进门?苏府大院,爷都如入无人之地,何况是在自己家的院中。
楚郡王纵身一跃,轻轻松松地翻过墙头,黑暗中熟悉地绕过几间房来到苏雨汐的睡房前,轻轻一推,也落了栓!
楚郡王轻笑一声,伸出手掌在门上轻拍了一下,只听得一声闷响,门栓断了,吱呀一声,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