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七白当猫的时候基本上每天都会刨苏景跃的信箱,挑自己感兴趣的拿出去玩儿,不感兴趣的该扔扔。
一般情况是温七白刨完一遍,兰花和战国再来扫荡一遍,最后是二哈清理剩下的。
苏景跃从看到地上一地的碎纸片开始,重要的东西就再也不往家里寄。
信箱里只剩每天给温七白他们玩儿的报纸。
温七白搬过来之后,他的遭遇和苏景跃一样,每每想起是自己带头给这群二货养成的这种习惯,他就有点儿蛋蛋的心虚。
这天早上的二哈又在依照惯例,过来淘宝。
刨出来一支录音笔。
二哈与录音笔对视了两秒钟之后,对着录音笔“汪”了一声。
录音笔没理它。
二哈:“汪汪汪!”
无辜的录音笔:……
温七白刚好晨跑回来,弯腰就是一巴掌糊二哈脑袋上,大早上吵什么吵。
二哈被拍了一下,报复性地一巴掌就拍录音笔身上。
温七白蹲下来把二哈的胖脸捏成一团,“小样儿,你现在也是愈发猖狂了。”
二哈的脸被挤成包子仍旧兴高采烈地吐着舌头,一副任人蹂~躏的模样。
“行了,你该去哪儿玩儿去哪儿玩儿,我没功夫搭理你。”温七白把饱受二哈蹂~躏的录音笔捡起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二哈的脑袋。
这支录音笔制作的很精致,在笔身上还端端正正的印了一个“叶”字。
温七白在手里把玩着,推开自己家里的门。
倒了一杯牛奶坐在餐桌旁边之后,温七白打开录音笔的开关。
录音笔沙沙作响,许久了才传来一句淡漠薄凉平静无澜的声音,“管家叔叔,我想问你一件事情,有关,叶温婉。”
握着半透明玻璃杯的手一下子就顿住了,温七白把玻璃杯放在桌子上,又伸出手去把录音笔的音量调大。
当年的真相被一点一点撕扯开来,有关叶温婉的过去。
因为长相出众,具有联姻的价值,所以被选中进入叶家,随后就是表面恭敬实际却被人明里暗里地叫“婊~子养的”,与苏家的婚约被退之后更是被百般刁难,处处欺压。
“很遗憾,她已经去世多年。”
叶封安的最后一句话落下的时候,温七白掌中握着的玻璃杯也猛地破碎开来,锋利的玻璃碎片划破皮肉,乳白色的牛奶夹杂着鲜红的血液,在桌子上蔓延,顺着桌角滴落在地上。
白色红色夹杂着,透出一股诡异的美感。
兰花和战国两只正躺在温七白门前的草坪上互相舔毛,兰花余光看到温七白出来的时候就站起来。
抖了抖耳朵冲着温七白“咪”了一声。
战国的死鱼眼动了动,视线转移到温七白身上,鼻子嗅了嗅空气中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兰花抓着温七白的裤腿拽了半天,叫声也从软萌的“咪”变成了最后的“嗷呜”,他不明白温七白为什么不理他。
战国也好奇地歪头看温七白的背影。
被抛弃了的兰花耷拉着耳朵趴在草坪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天色一片黑暗的时候,苏景跃才回到家里,车还没停好,一大坨不明物体就落在车窗上,还伴随着一声沉闷的落地声。
苏景跃手肘搁在方向盘上,看了一会儿趴成一坨猫饼的战国,无奈地下车。
战国看苏景跃下了车才从车窗上爬下来,张口咬住苏景跃的裤腿,往前拖,一直拖到温七白的家门口。
苏景跃看着连一盏灯都没开的单栋别墅,低头看战国,语气也有些无奈,“他今天晚上要去参加一个节目,不回来了。”
战国伸出爪子拍了拍禁闭的房门,“嗷呜~”
苏景跃扶额,返回自己家里找了钥匙打开门,推开客厅的门,打开灯。
空旷的客厅显得无比的冷清,微风吹动窗帘,带起阵阵波纹。
战国在地板上嗅了嗅,一直往厨房走去。
苏景跃也跟着一步一步走过去。玻璃碎片和血迹早已被收拾干净,录音笔也消失无踪。
战国在原地嗅了嗅,抬起爪子把垃圾桶扒翻。
垃圾桶里没有多少垃圾,战国用爪子扒拉着翻出几条染血的纱布和玻璃杯碎片。
苏景跃蹲下身子拿起碎玻璃,又看了一眼染血的纱布,“他是自己一个人出去的?”
战国专心致志地舔自己的爪子,仿佛没有听懂。
苏景跃伸手揉了揉战国的脑袋,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下温七白的电话号码。
已关机。
苏景跃又拨通了容向晨的电话,容向晨那边也是一头雾水。
“温七白呢?”苏景跃嗓音淡漠,缓缓问道。
容向晨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啊。”
容向晨一直觉得温七白是个守时的人,哪怕是最后一分钟,只要他说了就能赶过来,容向晨提心吊胆了几次,也就放宽心了。
“他今天晚上不去了,你处理一下那边的事情。”苏景跃交代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容向晨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一脸懵逼。
温七白怕是已经知道了,苏景跃低叹一声站了起来,而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叶封安的杰作。
苏景跃再清楚不过了,从温七白做出逃走这个决定的那一刻,就彻彻底底放弃他了。
温七白这个人就是这样,面上和善无比,实际上那颗心比谁都硬,比谁都冷,哪怕之前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同床共枕,无数次耳鬓厮磨,也不能挽留他的心。
不过没关系,苏景跃扶额低低地笑了,叶家也好,程家也好,他还都不放在眼里,若是温七白执意要回叶家去,那他自然也有办法让叶家人乖乖地给他送回来。
温七白想放弃他,也要问问他同意不同意。
天空降着蒙蒙细雨,春夏交接时期特有的夹杂着新鲜泥土味道的风迎面吹来。
温七白弯腰在细雨之中把一束百合放在墓碑前,随后半蹲下来,指尖拂过墓碑上的名字,最后停在那张满是笑意的照片上。
“都是我不好。”温七白忽的开口,嗓音哽咽,“都是我的错,我要是不任性,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
蒙蒙细雨打湿本就单薄不堪的衣衫,温七白额头贴着冰凉的墓碑,合上眼睛。
一把黑伞撑在墓碑上面,挡住了细雨。
温七白侧眸看过去,叶封安一身黑色西装,站在旁边,手中举着一把黑伞。
“滚。”温七白语气平静,叶家人站在这里,简直是侮辱了母亲的墓碑。
叶封安低头看温七白,目光之中一派淡漠,“你这么做也无济于事。”
“与你何干。”
叶封安弯眸笑了,语气淡然,“的确与我无关,我又没见过你的母亲,也不曾受她恩惠,本来是不用管这种闲事的。”
话已至此,叶封安顿了顿,“不知道你失踪的这半个月里,苏景跃有没有告诉你一件事情。”
温七白神色冰冷,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蒙蒙细雨打散了视线,他手机早就关机了,苏景跃根本联系不上他。
“那群老头子把你给卖了,像卖叶温婉一样,把你卖给了苏景跃。”叶封安说起来也想笑,他一直拒绝继承叶家,现在叶家也不是他来掌权,执掌权力的还是那群老头子。
为了利益,可以把所有的人都当作商品。
苏景跃?温七白嗤笑一声,苏景跃怕是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整个世界估计就只有他自己一个被蒙在鼓里。
“我还是头一次知道还有人有权利把我给卖了的。”温七白透过雨帘,看向撑着一把黑伞,缓缓而来的苏景跃。
苏景跃那双黑眸之中满是淡漠,走近了才低头去看温七白,忽的弯眸笑了,嗓音温润,“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和我打电话。”
温七白看他是在笑着,实际上笑意却不曾达到眼底,和素日里相差甚远。
苏景跃也不介意温七白不吭声,抬手把温热的手掌附上他冰凉的脸颊,拇指摩挲了两下温七白泛红的眼眶。
半个月了,温七白都没有联系过他,他按兵不动半个月,等着给温七白解释缘由,可是,温七白却放弃他了,彻底地放弃他,没有一丝一毫地留恋,这让他怎么能不恨,怎么能甘心!
上一代人有恩怨不假,可是温七白凭什么连他也一起判了死刑?
“我在家等了你半个月。”苏景跃拇指缓慢的摩挲着,语气温柔低沉,仿佛情人之间的低喃,“你怎么不回来找我呢?”
温七白直觉告诉他不对,苏景跃不对劲儿,等他发觉不对劲儿要逃开的时候,手腕已经被死死握住。
苏景跃低低地笑着,凑在温七白耳边低声开口,“为什么不过来找我?你想听什么我都能解释给你听,可是你就是不来。”
温七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是因为肉麻,而是因为恐怖,这样的苏景跃,真的很恐怖,和之前所有的都不一样。
“苏景跃…”温七白手腕被握的发疼,骨头都仿佛要碎了,他原来怎么不知道苏景跃有这么大力气?
“你说,我在听。”苏景跃没有丝毫要松手,也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意思,手上的力气之大,配上他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违和。
“松手。”温七白淡淡开口,他和苏景跃终究是回不到从前了,他没办法接受苏景跃,“这是我妈的墓前,我希望你不要太过分。”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