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阁内一派热闹,而院外驻足窥视的那位也仿佛置身其中,脸上不时露出粲然一笑。
他身后的冯保走上前来,小心提醒:“万岁爷,咱还是先去慈宁宫吧!太后还等着呢!”
万岁爷:“……”
冯保:“……??”
冯保又抬高了声调:“万岁爷,咱真该走了!”
他像是入了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惊得一颤,他不耐烦的加快摇扇的节奏,随之又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态度。
“一群乌合之众!”
“这女人竟把朕的皇宫当作了唱戏的台子。”
冯保低头一笑,像是读懂了这话中的寓意。
此刻,他正欲迈步,又被院内一阵欢声如雷的口号给绊住。
小太监们掉着嗓子欢呼起哄:“郑姑娘乐舞,六公主掷墨色。……”
朱尧媛向人群打打手势,压压声音:“安静!放心,本公主定会随你们愿的。”
只见她捧住木球,调整好姿势,目光锁定朱色木笋。只听“唰!”的一声,木笋顺利打中朱色木笋。
朱尧媛满眼的自信瞬间转为失落,随之又传来围观者的一片叹息声。
院子外的朱翊钧一撇嘴:“这都使得什么劲!没用。”
虽说大家想看妙瑾乐舞算是落了空,但至少也是打中了朱色。
妙瑾朝着人群笑笑:“嘿嘿!让大伙儿失望了。”
“不过……,公主既然掷到了诗字木笋,为了不扫大家的兴,那我便吟诗一首如何?”
这话一出,院里又沸腾了起来。
此时的四公主听她要吟诗,兴致勃勃喊道:“那郑姑娘就来一首吧!”
见大伙儿又来了兴趣,她开始慢慢沉静下来,脑中不断搜寻,想想来这大明朝之后,也就凤阳阁的还算是个宜居之地,日子过得算是最为舒坦。
她灵光一现,像是想到了,“凤阁筑何处,仙境别红尘。惜得山川秀,添来景物新。”
这首诗可是出自《红楼梦》,这明朝必定是没人听过,只作稍稍修改,便成了她的口中之作。
此诗一出,不知他人听懂与否,全场又是一阵热潮。
四公主连忙迎上前来,“郑姑娘果然是才貌俱佳的女子。若是生来为男儿身,必定能有番作为。”
“喻作仙境!”
此时墙外的朱翊钧将扇子一合,紧攥于手中,他轻蔑冷笑一声,娓娓道:“尽是对旁人使这些趋附的招数!”
话说得虽不好听,可冯保听着怎么就如此想笑。
冯公公本就布满褶皱的脸,此刻一笑愈加明显,“万岁爷若是嫌碍眼,老奴罚落她便是。”
冯保撸袖故作要擒她的样子,朱翊钧连忙从他身前掠过,“还是速速随朕去慈宁宫,免得误时。”
这时恐怕早就耽误了。
冯公公这才又无趣地放下长袖,随他前去慈宁宫。
……
几场比试下来,四公主终究是敌不过这俩玩球老手,只得败下阵来。
今儿公主不仅学了小动物叫声,饮了酒;还作了诗,跳了舞。可算是被折腾得够呛,她扶着腰就回了正阁休息。
围观的众人都相继散去,她与六公主也就没了玩耍的兴致,此时的婉儿却是一脸的意犹未尽。
“姐姐不如再和公主比试几场?妹妹可还没看够呢!”
巧儿上前打断她的话:“大小姐,你该回去喝药歇息了。”
说话间巧儿就眼神示意让妙瑾过去帮忙。
她上前推起婉儿的木轮椅就往屋子里去,“巧儿姐说得对!你都坐了几个时辰,该回去躺下以利于血液循环。”
婉儿乖巧地应了“哦”,就被推回去了。
……
晚膳过后已接近黄昏,正阁里的四公主派柳絮过来稍了话,说若是晚上得空,让她过去探讨诗词乐舞。
得知这一消息,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躺在榻上一脸苦相。
“探什么诗讨什么舞嘛!明明就一理科生,非充当什么文人墨客。”
但四公主盛情难却,不去还显得自个儿排场有多大似的。
一阵牢骚之后,婉儿的好性子都快磨没了。
“姐姐你倒是去啊!四公主又不是那吃人的老虎。况且姐姐才思敏捷,公主赏识都还来不及。”
婉儿的嘴不愧是刚刚吃了蜂蜜,连说出得话都这般甜人。
她身子一个猛起,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去提点提点那个四公主,叫她少看那些禁锢女子思想的老封建,免得日后白白毁了大好青春。
她出门就直奔正阁,隔着窗户纸就听见屋子里琴声瑟瑟,估摸着四公主正在调琴,准备弹奏。
她走近门口,就一个大步垮进去,“公主今日不是疲惫了吗?怎不在榻上歇息。”
听到声音,手中拔弄的那根琴线立马被她捏住,她连忙起身上前迎接,脸上笑颜逐开。
“想来有些闲闷,又难得在这阁中逢遇知己,便让柳絮请姑娘前来叙叙话、交交心。”
若只是聊聊天,那倒无妨,她可是个十足的话痨。
她走到琴旁,用手指轻轻波动其中一根弦,“常在院儿里听公主弹奏乐曲,甚是入迷。闻公主弹奏得这般动听,可是费了很久的功夫?”
再回头,公主已然坐到了书案旁,手里拿起了一本书,她莞尔一笑道:“从我记事起,就开始练这琴了。”
妙瑾又走到书案的对面坐下,已是夜幕,柳絮点燃了桌上的烛火,火苗一蹿一蹿,教人看不清书上的字迹。
公主索性合上了书。
她又拿起刚刚被公主放在桌案上的书,又是《女戒》,她胡乱一通翻阅之后,“这屋子光线太暗,公主日后还是减少阅书,免得看坏了眼睛。”
公主长吁一口气,随后感叹:“整日待在这凤阳阁,不拿些书出来读读,怕是日子更加地无趣。”
妙瑾将书在桌角一丢,立刻眉欢眼笑道:“公主日后可以找我和公主玩儿!”
“上天遁地、花天酒地无所不能,有我俩包你不闷!”
说着说着,她牛皮就吹出了花样。
逗得公主阵阵拂袖匿笑。
但她话后又一想,公主可是儒雅之人,打打闹闹岂能入她之眼。
她又改口:“若是公主想阅书,大可去找些经典著作来看。”
她又指了指桌角的那本书,摒弃道:“这书看起来确实无趣的很。”
公主倒不关心什么名著,她好奇问道:“这些日子,你和四妹都玩儿了些什么?快说与我听听?”
说完,公主就眼巴巴地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