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雅斋被收拾妥当,所有的东西也被一一送至这边后,芮九一头栽进了“实验室”有条不紊地开始他要做的事情。
糜诗自然陪在边上,虽然芮九做的事情她看不懂,也帮不上什么忙。好在雅斋大得很,有足够多的房间,第一进的屋子原本也是起居用的,如今只稍加改动,每个屋子里添张床就成了卧室,节省不少路上往返大的时间。
糜诗住在雅斋里完全是说得过去,可当欧阳景提出来也要住在雅斋的时候,糜诗终于忍不住问他原因了。她特意挑了个吃饭时间,主要糜诗一贯觉得饭桌之上好说事,万一出现尴尬冷场,吃几口东西就可以缓过去。
芮九现在不分昼夜地埋头苦干,吃饭也是糜诗给他送去,在饭桌上吃饭也就只有糜诗和欧阳景两人,不过没有牙尖嘴利的芮九在边上,糜诗反倒觉得更容易开口询问欧阳景。
“之前你说要来京都,总是有其它打算的吧?”虽然如此养眼的一个人要留下来和她“同居”,糜诗当然是不介意的,何况一路同行也有些交情了,但话还是问问清楚的好。
糜诗问得很含蓄,但话中流露出来意思却也不令人舒服,可欧阳景没见一点尴尬,也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微微一笑开口,声音温润而文雅:“之前想来京都也就是念着是否有机缘可以见一下吾心向往之地,如今既然身在其中,自然不愿离去。”
糜诗愣了愣,这个回答太出乎她的意料了,没想到原来欧阳景是俞子美的粉丝啊,这么大老远跑来京都也就是只是为了一睹偶像昔日工作生活的地方。不过俞子美这人说起来真的很牛,糜诗作为一个异界人士听闻她的事迹也路转粉了,何况当地人里出些个真爱粉太正常不过了。
这样也解释得通了,为什么欧阳景会那么清楚雅斋的情况。
“哦哦,既然这样,你就住吧。”糜诗表示理解。
欧阳景好像怔了下,然后微笑道:“既如此就叨扰了。”
糜诗好像突然想到些什么,开口道:“将来万一你未来的夫人得知你我曾同住一个屋檐下,你也不用解释,越解释越麻烦,俗话说越描越黑就是这个理儿,你只要死活不承认就行了。”
欧阳景轻笑,平日里即便是笑容满面却也平静无波的眼底竟溢出丝丝笑意,他说:“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身无分文,没打算付房租的。”
糜诗恍然大悟,连忙摆手,“不不不……雅斋本就不属于我的,如今只是为了救人图方便才住在这里,此处房间本就多,也不差多住你一个。”
“你没有成为有钱人的潜质。”欧阳景很肯定地下了结论。
糜诗点头,大大方方地同意,她从来没有赚大钱的欲望,有钱人烦恼也多,小老百姓的日子感觉挺舒坦的。
“你也不是当司魂使的料。”欧阳景毫不客气,一针见血。
糜诗咬着筷子,她原本也没想瞒着自己司魂使的身份,何况给迦夜看病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又是巫医馆送药材送设备的,又是查封了二十年的雅斋说开就开了,欧阳景要再看不出来真的是智商堪忧了,只是糜诗没料到欧阳景会那么直接。
“那个……别的我也不知道能干什么。”糜诗讷讷的说。
“的确,针线活太差了。”欧阳景话有所指。
糜诗想起之前在路上帮他衣服上补的歪歪扭扭的针线,两颊绯红,指责他道:“揭别人的短处是不道德的!”
显然她的指责毫无成效,欧阳景毁人不倦:“做饭也做不好。”他一筷子夹起了块焦糊糊的鸡蛋,嫌弃地扔在桌上。
“有得吃就不错了,挑什么挑!”糜诗也来脾气了,毕竟这被嫌弃难吃的饭菜出自她手,可她也不想这么难吃的好吗?原本,糜诗虽说不上厨艺精湛,但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硕果仅存下得了厨房的先进青年,可到了这边完全却没有用武之地了,这灶头的火可不像煤气灶那样随心所欲好控制,想小火炖的底下火烧得那一个叫旺啊,想大火爆炒的却只留下一撮小火苗,不一会儿就熄灭了。
“迦夜出事的时候,全魂司上下也就我一个没放弃!我怎么就不是当司魂使的料了?”糜诗为自己愤愤不平。
“他认识你运气不错。”欧阳景语气很淡然。
糜诗沉默,运气好的人是她,而迦夜却走霉运才会认识她,代她受此一劫。
“你想住就住吧,但是此地能住到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糜诗火气消了,很不痛快地吃饭,真的很难吃。
“你拿着魂司的牌子,去京都醉月居,让他们每天饭点准时送饭菜过来。”欧阳景放下筷子,不再吃了,“四菜一汤应该足够了。”
糜诗张着嘴,瞪大眼睛,欧阳景一脸平静,“这……这……我没这么多钱的。“她捂着自己瘪得可怜的荷包,惨兮兮地说道。京都的醉月居可是数一数二的馆子,一顿饭她半个月的俸禄可就没了。
欧阳景鄙夷地瞥了眼糜诗:“不用你花银子,拿着魂司的牌子吃穿住行都不用愁,你不知道么?”
当然糜诗知道在这个地方,魂司是怎样一个存在,只是这理所当然吃霸王餐也太让她震撼了,她想起自己攒了多日才从彩虹坊买下的衣服,难道这衣服其实也不需要花她的银子么?
“这……这不太好吧。”糜诗摇了摇头,“再说我其实做饭还不错的,只是对这里的灶炉不太习惯,烧几回熟练就好了。”
欧阳景研究似地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好像确定她说的是实话,才冷淡地开口道:“平民生来就是供养皇族巫族士族的,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难道不想衣食无忧?”
“当然想!”糜诗毫不犹豫,“可是……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必再去为难人家呢……再说……反正我不要……”
欧阳景语气里满满地惋惜,他假意摸了摸肚子:“我可怜的胃,看来你还要继续承受磨难了。”可他的神情却变得柔和,目光透亮,复又拿起刚才已经放下的筷子,继续吃了起来。
糜诗看着欧阳景微微皱起的眉头,觉得他现在吃饭的样子有些好笑,也……有些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