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布庄老板娘捧着几色布料出来了,笑盈盈地来到贞娘跟前道:“您瞧您瞧,这都是从城里新进回来的好布料,我都没舍得搁在外面货架子上,怕弄脏了呢!您瞧瞧,可还中意?”
贞娘还在气头上,眼睛瞧也没瞧那些布料便气冲冲地说道:“就这些布料你还敢拿出来?这种货色咋可能入了我的眼?给那些要饭的还差不多!”
“哎,这可是城里最时新的布料了啊!”布庄老板娘不知道贞娘这火从哪儿来,弄得是一头都是雾水。
“最时新的是吧?那你给她吧!”贞娘朝越越指了指,满脸蔑色道,“她那样的就配穿这种货色,啥料子配啥人你不知道不?就这种货色往我身上一穿,那就是糟蹋我了!连这点都不懂还出来卖布,我看你关了张回家种地去吧!”说罢,她甩袖气冲冲地走了。
布庄老板娘哎哟了一声,撵出门去看着贞娘和翠儿扬长而去,埋怨道:“这是啥脾气啊?说翻脸就翻脸,你男人要不是邓爷,我今儿非好好收拾收拾你不可!啥人啊?”
越越拿着挑好的布料子走过来道:“跟你没关系,是我把她给惹了。这样吧,这些衣料子我都要了,连同这些一块儿给我包上。”
“哎哟,那可太谢谢你了!”布庄老板娘立刻变了笑脸,忙双手接过越越递上去的布料道,“还是你爽快,哪儿像刚才那人啊,瞧着是挺阔气的,可每回买东西都腻歪着呢!为啥啊?说到底钱也不是她的,是邓爷家的,她买个啥都得邓爷点头答应了才行,她压根儿就做不了主,穷装样儿!对了,你刚才为啥把她给惹了?”
越越一面取银子一面把刚才贞娘奚落姚杏儿的事情告诉了布庄老板娘。这老板娘听罢,立马将越越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压低了声音道:“你还别说,最近咱们镇上还真传着这么一股子流言蜚语!”
越越颦眉道:“谁传出来的?”
布庄老板娘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就知道她们都是这么说的。说姚掌柜的家里没男人,想男人想得慌,就在镇上勾三搭四。半夜里,把后院门敞开,由着野男人进出呢!”
“咋这样说啊?那不是坏姚杏儿名声吗?”
“我也不太信啊!我觉得那杏儿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干那么没脸的事情的,可我一个人信也没用,镇上那些婆子姨娘都是这么说的!”
买好布料,越越回了食店。她看过午之后没什么买卖了,便提上了半斤冰镇梅子酒去犒劳犒劳她家寒掌柜了。路过姚家豆腐坊时,却见大门紧闭,门上还有些秽物,远远的就能闻到那个味儿。
“哎,哎,庖内掌柜的!”姚家豆腐坊隔壁的腌菜小铺有人叫她了。她转头一看,原来是卖腌菜的东大娘,便掩着鼻子走进了小铺道:“这是咋回事啊?有人来闹事儿了?”
东大娘连忙给她递上了一把蒲叶扇,又拉她坐下道:“你来得可巧了,刚刚闹了才去呢!瞧见门上那些东西没有,都是现成给泼的。哎哟哟,我看杏儿这回是遭霉神了!”
“谁来闹的?”越越问道。
“姜老酸家的,”东大娘手指了指街北边,“那头卖酸汤的姜家,我们都叫那当家的姜老酸,不知道您去尝过他家的酸汤没有,味儿还真不错!”
“姜老酸家的为啥来找姚杏儿闹?”
“你没听说吗?”
“难道是因为那股子流言?”
“对呀!”东大娘拍着膝盖,一直点头道,“可不就是因为那些闲话吗?有人说亲眼看见姜老酸溜进了杏儿家后院,还说看见过好几回呢!这不,刚刚姜老酸的媳妇儿就上门来闹了,说要撵了杏儿出五仙镇,杏儿要不走,她就一把火烧了杏儿这铺子,你说狠不狠?”
越越摇了两下蒲叶扇,面露疑惑道:“那到底都是谁看见了啊?”
东大娘摇摇头:“这哪儿知道的呢?反正我是不信的。要说杏儿这丫头也算踏实的了,从她哥哥手里接下这豆腐坊,从没买卖做到有买卖,也挺不容易的。”
“您觉得会不会有人妒忌,有心给她使绊子?”
“这个啊还真不好说。”东大娘说着这话的时候,嘴巴朝街那边努了努,“这街上谁跟姚家豆腐坊积怨最深,大家心里都明白啊!你说呢,庖内掌柜的?”
越越明白她的意思,她指的是不远的杨家豆腐坊。不过,姚杏儿的哥哥已经下了大牢了,难道杨家人还会盯着从前那件事不放?
姚杏儿这事儿越越以为闹闹也就罢了,却没曾想到是越闹越大。姜老酸家里那老娘不依不饶,一连三天都去姚家豆腐坊门口叫嚣,弄得姚家豆腐坊都没法开门做生意了。姚杏儿和姜老酸的事情也在镇上传得是沸沸扬扬了。
那天傍晚,越越给寒拾送晚饭去时经过了姚家豆腐坊,看大门还是闭着的,似乎今天一天姚杏儿还是没开门呢。她摇了摇头,心想这场闹剧真不知道得闹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到了货栈,越越提着食盒径直去了账房。可账房门上上了锁,寒拾不在那儿。转头看见一个伙计,她叫住伙计问了问,结果那伙计说寒拾在第三间库房里点货。
人刚走到第三间库房的门口,越越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迈进去一看,还真是那位回春姑娘呢!
只见那杨回春正温顺地站在寒拾跟前,像个极认真的好学生似的聆听着寒拾的每一句话,时不时还露出一个新月般温柔的笑容。
越越瞧着有点反胃,将食盒重重地往旁边记账的木桌子上一搁,那两人立刻发现越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