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并不饿,可是墨大人坚持一定要来吃午饭,有好吃的她自然不会拒绝,可是同桌吃饭墨大人竟然露出这种心不甘情不愿的反应,连她也快要变得食不下咽了。
墨砚直勾勾地盯着那一盘酱汁浓香的大白虾,他生性喜洁,若是平常,他绝对不会去碰这种油腻腻黏糊糊的东西,哪怕是食物也不行。可是温柔啊,体贴啊,他一定是脑袋抽筋了啊,他咬了咬牙,伸出雪白如玉,修长如笔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线条优美,竟然比女子的手还要冰清玉洁,迷人纤细。
他伸出这样的一只手,抓起了一只红润油亮,鲜嫩多汁的大白虾,开始剥壳。
阿依愣了愣,墨砚这人是很讲究的她一直都知道,就连上次吃烤白薯时,他被烫了那么一下之后,还命令她将烤白薯切成小块给他吃,这样的墨大人居然没用钟灿现身布菜,也没命令她替他打理,竟然主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着实惊愕了一把。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几乎糟蹋了半只虾,才终于将一块莹白如玉却破破烂烂、残缺不全的虾肉剥出来。心里的火气早已翻江倒海跟沸腾的熔岩似的,他也不知道是在窝气他堂堂帝都鬼见愁竟然要给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丫头剥虾,还是窝气这大虾做的太差虾皮太难剥,总之憋着一股怨气,将剥好的虾肉很没好气地扔进阿依的碗里。
阿依被他莫名的怒气弄得有些食不下咽,他往她碗里扔虾肉的动作,更是让她惶恐地睁大眼睛,手足无措。她偷偷地瞧了他一眼,正好墨砚看过来,见她居然没有欢天喜地地马上吃,越发不爽快,黑着脸道:
“吃啊!”
“哦!”阿依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吞了吞口水,带着满腹不解,慢吞吞地拿起筷子把有些零碎的虾肉吃了进去。
墨砚看她乖乖地吃了,心情莫名地好了一些,旋即又觉得自己这样一会儿气一会儿喜的反应有点……
不过他很快便把自己心里的那点小纠结抛开了,他并不愿往更深处去想,他直觉想太多一定没什么好事,所以他现在压根就是脑袋控制不住心,行动比思维更快一步地进行着,他继续着手剥虾壳。
阿依哪里敢让他纡尊降贵地给她剥虾,连忙伸出小手道:
“墨大人,还是我来吧!”
墨砚一把推开她的手,也不看她,硬邦邦地道:“你吃你的,我来!”
“可是……”阿依还想坚持,却见墨砚一记冷眼扫过来,她缩了缩脖子。
接二连三光洁如玉,肉质鲜嫩的虾肉被丢进碗里,阿依望着他几乎把一盘子大虾全都剥给她了,受宠若惊之余,不免越发惶恐,眼看着墨砚剥完虾壳又去剔除鱼刺,歪着脑袋犹豫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墨大人……”
“说!”墨砚正在跟盘子里一条青鱼的鱼刺奋斗。
阿依觉得他今天的反常已经到了令她担心忧虑的地步了,顿了顿,她一把拉住墨砚的袖子,十分认真地说:
墨砚正在剔鱼刺,一双手油腻腻还沾着汤汁,闻言,脸刷地黑了,她扯住他袖子如此情真意切的表情让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像个傻子。不过他虽然黑着脸,心里却并没怎么生气,只因为她话里真诚的“大人你一直对我很好”、“尽管说就是了”、“一定会竭尽全力”、“不要强迫自己”,他听在耳朵里,觉得心情很愉快。
鲜艳的唇角缓慢地上扬,在逐渐扩大成一抹弧度时却被墨砚戛然停住,他甩开阿依的手,故作生硬地问:
“真的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去做?”
阿依认认真真地点点头:“只要不是违法犯罪,违背道义的事!”
墨砚的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冷哼了一声,懒洋洋地问:
“我让你去给秦泊南下毒也行?”
“……墨大人,随便下毒那是违法的,大人你身为刑部侍郎,掌管刑法,不可以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阿依呆了一呆,紧接着义正言辞地道。
“说了一堆废话,其实你是舍不得吧。”墨砚一脸“我就知道你”的模样,轻嗤一声。
“墨大人,”阿依皱了皱眉,忍不住好奇地问,“我从以前就想问了,你与我家先生到底有什么仇?”
一句“我家”先生让墨砚心里又不爽快起来,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前一个话题: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让你从济世伯府里给我拿一样东西,你也会去做?”
“……若是我的东西,大人你想要什么都行,若是别人的就不行了,拿别人的东西那是偷。不过若是大人你想要什么,却不好去开口,我可以帮大人尽力说和,当然如果对方不同意,那我就没办法了。”阿依把他的要求当成正正经经的问题来思考,正儿八经地回答。
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墨砚无语,眉角抽了抽,居然呵地笑了:
“你刚刚说你的东西我想要什么都行,这话可真?”
阿依想了想,反正自己也没什么意义特别深不能舍的东西,于是便点了点头。
墨砚眼眸一闪,轻笑了声,在将手里的鱼肉塞进阿依红彤彤小嘴里的同时,竟用纤细圆润的指尖轻佻地勾起阿依的下巴,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忽然欺近,墨黑如琉璃的眸子闪烁着一抹邪魅,明灭不定地望着她,语调清幽,吐气如兰:
“若是我想要你,你也给吗?”
躲在暗处的钟灿憋屈了一天,此时差一点震撼欣慰地跳起来,他仰着天双眼含泪,捶胸顿足地在心里大喊:没错!主子,就是这样!释放你的魅力!再邪魅一点!再撩人一点!再靠近一点!没错,主子,看解颐姑娘含羞带臊的表情,恭喜主子贺喜主子,主子你马上就要成功了!
墨砚突然释放出来的邪魅恍若朗夜下五月蔷薇的风情,让阿依有一瞬间的晃神,一颗小芳心漏掉半拍,如果可以忽略掉他纤细的指尖上红烧大白虾与醋溜小黄鱼的味道的话。偏阿依对味道非常敏感,他却用抓过大白虾与小黄鱼的手来捏她的下巴,还在她的下巴上留下了浓郁的汤汁味道。
阿依从袖子里抽出帕子,拿起墨砚的手给他擦拭油腻腻的手指,又蹭了蹭自己的下巴。
墨砚的脸刷地黑了,从某种程度来讲,他已经失败了,不过他又有些不甘心,抽回自己的手指头,又夺过她手里的帕子,一边擦一边冷哼道:
“你的回答呢?”
阿依想了半天,咬了咬牙,诚恳地说:
“墨大人,我真的不能给你当丫鬟。”这么难伺候的主子,谁摊上谁倒霉。
“谁说让你当丫鬟了。”墨砚轻蔑一笑。
阿依微怔,迷惑地眨眨眼睛,不解地问:“那大人是要我当什么?”
“当然是当……”墨砚心怀不满,想要轻佻地在嘴上占点便宜,然而当他回过头对上阿依那双澄澈无垢的眸子时,后半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真不知道是这丫头思想太纯洁,还是她把他想得太纯洁压根就没往那方面去想,她只是把他当成一个老熟人,只想和睦要好地与他相处?
那她与秦泊南呢,那两个人之间明明连他这个外人都看出来点什么,近水楼台的二人却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更令人费解。
这个丫头,墨砚狠狠地瞪了阿依一眼,莫非这个看着傻啦吧唧的丫头竟然是扮猪吃老虎,耍人不偿命的大魔星?
阿依被他瞪了一眼,莫名其妙,继续追问道:“墨大人,你到底要我当什么?”
墨砚又看了她一眼,香嫩多汁的大白虾肉扔进她的碗里,他没好气地命令了句:
“吃饭!”
阿依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吃过饭后,阿依跟着墨砚几乎走遍了整座邕城,最后才在一间重新开张的茶楼里买了两盒邕城特产的一种茶,作为给墨夫人的礼物。阿依本来想马上回去的,墨砚又生拉硬拽跟她在外面解决了晚饭,待回到知府宅邸时已经到了掌灯时分,阿依跟着墨砚走到穿堂前,就想和他分开,两人的住处不顺路,她住在西边,他住在东边。
哪知道刚迈开步子,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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