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以劭突然睁开眼,抬手往上抓住她,摇了摇头,“不用担心。”
夏福心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哽咽着抱怨道,“都让你别过来了你是不是想让我担心死啊!”
这撒娇的口气真是难得,严以劭忍不住弯起嘴角,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没事了。”
“没事才怪!”夏福心看着他胸口绷带上渗出的红色,霍地转过身朝车门外喊道,“老辛!老辛!”
辛杰克立刻跑过来,“发生什么事了?Boss他……”
“勾烨呢?”
辛杰克怔了下,很快回答,“他去拿药了,马上就会过来。”
夏福心想了下,又回过头问严以劭,“能站起来吗?我扶你进屋里去。”
“当然。”严以劭点了点头,“我还没那么虚弱。”
都成这样了还逞什么强!
夏福心很想嘲讽他两句,嘴巴动了动,好歹忍住了。
迅速拉开另一边车门,架起他的一只胳膊放到自己肩上,小心翼翼地让他下了车。
两人之间身高差距有点大,严以劭站起来的时候身体必须要倾向夏福心那边,老程见状立刻上前,扶住了他另一边肩膀,对夏福心道,“夏小姐,还是我来吧。”
夏福心回头看了眼严以劭,见他额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却硬是咬着牙不出声,知道他正忍受着痛苦,没有多想便点头同意了,“好,老程你搭把手,先把他送到我房间里去。”
一行人刚要进门,迎面便撞上正要走出来的阿尔弗雷德。
一眼瞧见自己的外孙脸色惨白连站都站不稳,当场脸色就变了,怒声道,“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报告里不是说并没有生命危险吗?!
严以劭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语调平板道,“不用担心,我没事。”
“你……”夏福心咬了咬牙,回头对阿尔弗雷德道,“抱歉老爷子,他这种情况坚持不了多久,我先把他送上去。”
阿尔弗雷德也变了脸色,“行,你先把他送上去。”
又立马转头对自己的手下道,“立刻以我的名义去请帕西德拉医生,让他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是!”
手下领命而去,阿尔弗雷德放心不下孙子,也拄着拐杖跟上楼去了。
辛杰克原本也要跟上去,结果往旁边一看,发现慕容正云淡风轻地坐在沙发上啃着苹果,长发披散在身后,面无表情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想起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顿时就怒了,“果然又是你!”
话说着提起拳头就要冲过去。
慕容瞥了他一眼,“如果不想楼上那个人有事,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
辛杰克果断停下,“你什么意思?”
话说着,他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似地接了句,“你到底是谁?!”
夏福心之前在电话里提到她是被自己的师傅带走了,但是看之前的情况,她根本就不认识这家伙,而且按年龄来说,这么年轻也不可能是她师傅吧?
“我对你们暂时没有恶意。”慕容想了下,还是面无表情解释了句,“楼上那个人,只要有我在,他就不会死。”
辛杰克诧异道,“你是医生?”
慕容斜过去一眼,依旧不紧不慢,“不然难道你是?”
“……”真是哔了狗了!
辛杰克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决定不跟这种神经病计较。
等跟夏福心问清楚情况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设计把这人揍一顿,不然他手痒。
严以劭被扶到夏福心床上,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勾烨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确认没有引起其他并发症之后便给他换了药重新包扎过伤口。
夏福心在旁边看着,双手紧紧抓着严以劭的,目光仿佛魔怔了一样盯着他胸前那道刚缝合起来的口子,只觉得腿有点发软。
如果是她自己身上,多多少条伤口她顶多也就是痛一痛嚎一嚎,过会儿还是活蹦乱跳,但是轮到她关心的人出事了,看到对方身上的伤口和雪,她就各种下意识恐慌。
严以劭察觉到她的害怕,下意识侧了侧身,回头看她,“你先出去吧,待会再进来。”
夏福心摇了摇头,却是一句话都没说,目光死死盯着伤口看,下意识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严以劭只好握了握她的手,随后抬高自己的手掌挡在她脸上,遮住她的视线。
“照顾一下单身人士的感觉,在我缝伤口的时候请别秀恩爱,否则待会伤口里要是冒出点花椒盐水什么的别怪我。”勾烨翻了个白眼,顺带又调侃了夏福心一句,“怕就不要看,非得留下来盯着。看你刚才那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把亚瑟煮了吃呢。”
夏福心有些不好意思,严以劭直接抬手指向门口,冷眼示意勾烨速度干完活然后滚出去。
阿尔弗雷德在门口看了看,见自家孙子还有精力维护女友,想是应该暂时没什么大问题,识趣的没去打扰他们相聚,笑了笑也就离开了。
他们一走,辛杰克自然也只能跟着离开,虽然他还有好多事想问夏福心。
不过显然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为免遭严以劭报复,他还是乖一点先闪人别当电灯泡微妙。
等无关人士全都走光,屋子里只剩下两人。
夏福心拿了水和药让严以劭吃了,又小心翼翼扶着他躺下,神情认真一丝不苟地替他盖好被子。
严以劭没有说话,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她身上,眼神幽深如古井一般。
见她眼底青黑一片,脸色也有些憔悴,不免就有些气怒,“……他们是不是虐待你了?”
“谁?”夏福心愣了下,“你是说我师傅和慕容?”
“慕容?”严以劭眼神闪了闪,“那又是谁?”
“就是刚才楼下那个长头发小子。”夏福心拉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拉起他稍显冰冷的手合在掌心里搓了搓,“其实你别看他长那么大一个,他可是我师弟来的。”
严以劭对这些并不关心,他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他把你打晕带走的?”
“嗯,对。”夏福心点点头,忙着给他暖手也没多想,顺口便道,“就是那小子没错。”
“很好。”严以劭眯起眼,狭长的眸子里透露出冷冽酷寒,心里瞬间便想过了不少念头,每一个都足以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
楼下本来正要上楼的慕容脚步顿了下,似有所感地抬头看眼夏福心所在的房间,又默默地转身走回了楼下。
“什么很好?”夏福心好奇地问了句,抬头和他对看一眼。
“没什么。”严以劭垂下眼,收起冰冷的神色,“只是突然想起来有些事必须得找赶紧去做罢了。”
“那让其他人去做就行,老辛老程勾烨,实在不行还有我跟我师傅师弟呢,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夏福心哼了声,忍不住恶声恶气道,“没好之前,不准你离开这房间!”
严以劭扬了扬眉。
这女人,找到师傅后腰杆子硬了不少,现在居然都敢命令他了——不过这种‘命令’他个人其实并不反感罢了。
相反还有点小享受,毕竟这也算是在乎和关心的一种。
严大总裁默默地想着,心情莫名有些愉快,连带胸口的伤疼起来都缓和了许多。
夏福心帮他搓完一只手,顺手就放到自己肚皮上,接着拿起另外一只,用同样的方向想让它暖起来。
严以劭大掌动了下,顺势贴上她的小腹。
上次本来想让她去医院做个检查,没想到中途冒出来一个慕容,硬生生把她劫走带到了意大利,检查的事自然也只能不了了之。
看来还得再找机会让勾烨出马才行。
他的手在她肚皮上翻动,夏福心也没去多想,只当他是在和自己玩闹,顺手拍了他一把让他安静,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啊了声,“话说回来,我之前不是已经发过消息给你,告诉你我在我师傅这里很安全的吗?”她说着,神色有些不满道,“我已经在努力,也许过两天就能找机会回法国,你干嘛还要赶过来,这一路折腾得——你是嫌自己伤得还不够重啊?”
严以劭嘴角翘了翘,让她抱怨着,并没有反驳半句。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眼里温柔宠溺的神色,那是从来没再别人面前显露过的情绪。
夏福心早就习惯了严以劭的沉默,见他没回复自己也不介意,又自顾自说道,“……可惜我师傅老绝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今天我就没看到过他,不然还能介绍你们先认识认识。”
严以劭心里想着,确实是该好好‘认识认识’,不然以后这师傅想徒弟了,总是私底下出手把他老婆带走,他迟早会忍不住把那两人给剁成泥的。
见夏福心还在说个没完,他想了下,突然开口道,“见过咱们外公了?”
“见过了。”夏福心下意识点了点头,很是自然接过口,“咱外公人还不错,十足的教父范……”话说着,突然反应过来,柳眉一拧,“不对啊,明明是你外公。”
严以劭挑眉,“很快也是你的。”
“想得美,我还没答应呢。”夏福心脸色有些红,不敢和他那双仿佛在诱人堕落的黑色眸子对上,拉过他的手放回被子里拍了拍,不等他回复就急忙站起身,“你先休息吧,我去上个洗手间。”
话说完,头也不回地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严以劭目送她离开,嘴角却是微微勾了起来,闭上眼开始养精蓄锐。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和这笨女人慢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