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百日,朕就要登基大典了,这个消息已经由礼部散发到各边境部落去了,尤其是百越,还是朕亲自写信给的卓力格可汗,如今大家都接受这个真相了,我劝你也赶紧醒悟过来吧。”祎衡冷冷道。
逊妃并无说话,只是自顾自轻轻地摸着自己已明显隆起的肚子。
“你要我答应放过的人,朕可是一根毫毛都没动她们,可是你对朕还是一样地无动于衷,朕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我希望在登基大典之日能看到你的诚意,你后宫之主的位子已经近在眼前、唾手可得了。”祎衡加重了语气又道。
“臣妾清楚知道自己的本分,对王爷之前的网开一面深表感激,登基大典之日必然会做好皇后的典范,不给您留下任何遗憾。”逊妃谦卑有礼地说道。
“那就好。我知道你会懂得审时度势的,以后做了后宫的女主人,再没人敢轻视欺侮你了,你想要保护的人也可以尽情地维护了,这才是最好的结局,也是朕苦心经营多年送给你的礼物。”祎衡神采飞扬地得意道。
“多谢王爷。”逊妃一字一顿地说道。
“还有一件事,你必须赶在这之前了断,这也是朕为何延后登基的原因,虽然朕也不想你痛苦,但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万无一失,他断断不能留在这世上,这也是母后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吧。”祎衡指着逊妃的肚子道。
“臣妾明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逊妃深吸了一口气,咬着嘴唇重重地说道。
“你别难过,我们还都年轻,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的,一定会的。你不用害怕,朕交代了翠慈姑姑来帮你解除这后顾之忧,放心吧。”祎衡柔声说道。
“王爷设想周到,臣妾感激不尽。”逊妃波澜不惊地说道。
“这一会儿时间里面,你都谢了朕两次了,其实你心里并不这么想,朕知道你心里的痛苦,以后你就会理解的,朕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记住。我先走了。”祎衡说完便拂袖而去。
祎衡走后,逊妃独自一人在屋子里,默默垂泪,她为了腹中的孩子而感到由衷地难过,尚未出生就要面临生离死别的痛苦,而她能做的只有用热泪去祭奠这一切。哭着哭着,逊妃不知不觉就昏睡了过去,直到傍晚时分,才苏醒过来。
“娘娘累了一下午,先吃点东西吧。”翠慈突然闯入了逊妃的视线里面。
“姑姑,你什么时候来的?其他人呢,怎么都没来回禀本宫?”逊妃惊醒过来,丝丝的恐惧遍布了全身。
“奴婢来了有一会儿了,看娘娘熟睡便没来打扰,底下的人奴婢都支走了,这里有奴婢一人伺候就足够了。”翠慈姑姑舀了一碗鹧鸪燕菜粥端到了逊妃的面前。
逊妃战战兢兢地端起碗,喝了一口粥问道:“姑姑此来,是找本宫有事?”
“娘娘,不忙,吃完了东西,我们再说。”翠慈不温不火地说道。
闻得此言,逊妃胃口大开,将桌上的菜肴和食物一扫而光,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待翠慈将桌上收拾完毕之后,逊妃闭上眼睛决绝地说道:“姑姑,动手吧。”
“娘娘,方才进食过多,先消消食吧。奴婢虽然不是第一次助人生产,但也好久未曾重操旧业了,还是谨慎些得好,娘娘的力气还是留到一会儿再使吧,奴婢先去准备白布、热水、参片还有艾灸去了。”翠慈说罢,退出了门外。
又过了一会儿,翠慈对着逊妃道:“娘娘,一切准备妥当,我们开始吧。”
“开始什么?你是让我生下孩子?”逊妃有些疑惑不解。
“胎儿已在您的体内成型,若此时强行打掉,只会让您元气大伤,王爷和太后的意思是以不伤害娘娘贵体为前提带走这个孩子,所以奴婢要做的就是为您催生下这个孩子来。”翠慈言简意赅地说道。
“本宫明白了,姑姑开始吧。”逊妃视死如归地说道。
翠慈先用艾灸将逊妃的足底进行熏蒸,以促其胎动生产,如此艾灸了半个时辰之后,逊妃开始直冒冷汗,胎动越来越频繁,翠慈赶紧将参片放入了已经昏厥过去的逊妃口中,又如此这般地用力了几次,胎儿终于呱呱坠地。
“姑姑,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求你给本宫看一眼吧。”逊妃听见婴儿的啼哭,情不自禁地请求道。
“恭喜娘娘,一切顺利,是个男孩儿,眉眼间和皇上长得一模一样。”翠慈将孩子抱到了逊妃的面前。
逊妃看到眼前的小家伙粉雕玉琢的,正冲着自己乐呵呵地笑,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来,“孩子,额娘对不起你。”
“娘娘给孩子起个名字吧,这算是您送给孩子的第一份礼物。”翠慈提议道。
“就叫烜生吧,小名焕焕吧。这孩子命运已经很可怜了,就送他一个显赫一些的名讳吧,让他好好地离开,永远地活在额娘的心里。”逊妃凄楚地泣道。
“娘娘可有信物留给这孩子?”翠慈又一次问道。
逊妃解下了脖颈间的一块玉佩,挂在了烜生的脖子上,“这是我入宫获封后,皇上赐给我的第一件礼物,也算是烜生的父亲送给孩子的第一件礼物吧。”
“娘娘,时候不早了,请把孩子给我吧。奴婢看这孩子的面相长得好,说不定上天自有安排,不会就这么结束他的一生的。”翠慈似有所指地说道。
逊妃抱紧了孩子,又重重地亲了好几下,才依依不舍地交给了翠慈:“姑姑~”
“娘娘放心吧,奴婢不是带这孩子去死的,虽然以后你们母子无法相见了,但是奴婢可以保证他一定会平安地长大,这也是祎衡王爷的托付。”翠慈安慰着逊妃道。
“真的吗?姑姑你没有骗本宫吧。”逊妃含着热泪激动道。
“娘娘,有些事以后你就会慢慢明白的,现在奴婢只能说任何人问起这孩子来,都只有一个回答,已经死了,希望娘娘也能节哀顺变,接受这个事实,不要过度伤心,振作起精神来,迎接后面的日子,这样也就不负祎衡王爷的苦心一片了。”翠慈点到为止地说道。
“本宫明白了。一切就拜托姑姑了。”逊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
翠慈麻利地抱起孩子,三步并作两步地离开了关雎宫,送出了宫外,交给了一早等候在门口的灵茉福晋手里。
“孩子,我就交给你了,包袱里是他的名讳和生母亲手给他做的衣服,你都收好了。”翠慈悄声地说道。
“放心吧,姑姑,我会好好照顾他的。”灵茉承诺道。
托克托行宫。
“尚仙,你来了,是来找将军的吗?”凝芙打开了门,见尚仙焦急地站在门口。
“是的,公主,将军他还好吧。”尚仙寒暄道。
“我没事了,快进来吧,尚仙。”涵远在屋里回应道。
“喝茶,尚仙。”凝芙细心地替尚仙斟了一杯茶。
“尚仙,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司涵远看出了尚仙的心事。
“你们有事商量,那我先出去了。”凝芙未免自己在场尴尬,忙主动提议道。
“不,公主。我与司将军无事不可对人言,何况你是将军的妻子,不需要离开。”尚仙阻止道。
“尚仙,看你的样子好像事情很严重,到底出了什么事?”凝芙也好奇起来。
“祎衡王爷趁着皇上离宫的机会,擅自篡位取而代之了,还有不到百日就要举行登基大典了,皇上听闻此事,只是一味垂头丧气、毫无斗志,如今局势已迫在眉睫,所以我才来和将军说明此事,同时也是来讨个主意,帮助皇上重夺权柄。”尚仙三言两语道出了眼前的危机。
“三王爷,他怎么会?以他闲云野鹤的个性,根本不屑于做这些勾当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不会误听误信了什么流言蜚语吧?”司涵远毫不犹豫地站在祎衡的那边,只当尚仙的话是无稽之谈。
“将军,你别急,听尚仙说下去。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何况尚仙也不是捕风捉影的人,她会这么说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凝芙从容不迫地说道。
“将军,我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可这是皇上亲口告诉我的,是祎衡王爷亲笔写了密函给卓力格可汗公布了自己即将登基的事实,皇上才不得不相信和坐实了这一切的说法,此事已是千真万确、板上钉钉的既成事实了,如今去揣测其中的真伪和动机已经失去了意义,当务之急是如何将皇上的信心重拾并且帮助皇上夺回一切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尚仙一针见血地说道。
“好吧,皇位皇权乃是先帝所立,任何人不能篡改和图谋,替皇上剿灭乱臣贼子也是为人臣子当仁不让的责任,我可以向父汗借兵讨伐他们。”司涵远义愤填膺地说道。
“恐怕事情还没那么简单,方才尚仙说皇上已经心灰意冷,恐怕如今让皇上重新振作也是重中之重,否则士兵的士气何在,正义之师的气势何在?而要说服皇上回心转意、重拾信心的人选,就只有你了,尚仙。”凝芙一语道破天机。
司涵远与凝芙同时目光坚定地望向了尚仙。
“我?”尚仙自言自语地反问道。
司涵远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顾忌,还有姐姐的缘故在里头,但是如今事急从权,已经没有时间给你逃避和闪躲了,尚仙你只能好好面对这一切,毕竟皇上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是有责任的,你可以义无反顾地奔向你的自由,但对于皇上的处境却无法袖手旁观吧。所有人都在等你的决定了,尚仙,快表态吧。”
尚仙听完司涵远的话,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