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郁颜在暑假来临之际搬去了萧宅。
“我以为你会选择结婚。”
“……”郁颜想翻白眼,结了婚再住一起吗?
“不要想住客房,我这里没有客房给你住。”萧蕴不管郁颜在想些什么,只要人到他身边就行。
郁颜:“……”
“走吧。”
他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拉着郁颜去到三楼卧室。
郁颜将衣服和一些日用品整理出来放去衣柜和浴室,萧蕴双手环胸靠在墙壁上看她,笑了:“和你说过不用带什么,我都让人给你准备好了。”
“哦。”
“不高兴了?”萧蕴笑着上前,猛地将郁颜拉进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高兴!”
郁颜瞪他一眼:“萧蕴,你先出去行吗?”
“哦。”下一刻,他打横抱着郁颜往床边靠近,郁颜挣扎着推他,“行了行了,你别闹了!”
萧蕴脚步顿住,挑了挑眉,见她脸颊和耳朵都是红的,忍不住笑:“好吧,晚上。”他本来就只是想逗逗她。
郁颜:“…………”
和萧蕴一起生活并没有郁颜想的那么困难,他虽然有些霸道和强势,却也不会真正的强迫她什么,更多的时候,是他在包容她,或是因为她的拒绝和不配合而气得跳脚,又总能自我修复重归于好。
两个人在一起,除了相爱,还可以做很多事情,例如晨起跑步,外出约会,日落时分手牵手去河边散步,在岁月长河中陪伴彼此……
一切都很好,没什么不好。
她和他都明白,他们能有今天已经非常不易,都在尽量的减少争端和不必要的误会、争吵,偶尔也会小心翼翼的试探对方的底线,也对过去绝口不提。
郁颜已经逐渐适应这样的生活,也越来越会寻找属于她自己的自在。
萧蕴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睡时相拥,醒时相守,他所钟爱的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不是梦,也不是遥不可及。
就算那枚戒指由枕边关去了抽屉,就算她从不踏足他的书房,不过问他的工作,亦不向他追问讨要什么。
“为什么不愿意结婚?”
这或许就是原因了。
郁颜是在搬去萧宅半年后有孕的,新生命到来的喜悦还未散去,萧蕴第一次和郁颜之间有了争执。
他第一次发那样大的火,整个萧宅都为之一震,就连阿姨也愣在当场,不敢上前劝说什么。
“都这样了,你还是不愿意。”
不愿意嫁给他,不愿意托付他,不愿意信任他,不愿意靠近他……
还当自己是个随时都能离开的人。
那些被故意忽视和掩埋的问题,因为堆积太多太久终于爆炸。
萧蕴摔门而去。
阿姨看郁颜不曾出声挽留,犹豫片刻跟着追出去,萧蕴已经开着车绝尘而去。
她不明白,之前还高兴得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送到郁颜面前,怎么下一秒就闹得负气离家了?
“郁颜啊,你和先生……你别生气,先生他就是一时生气才会……”
“我知道,没事的,我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好,好,你去吧,我去熬些鸡汤等你醒来喝。”阿姨不知道该怎么劝,见郁颜这么冷静,她便也跟着安心了,她不觉得萧蕴真敢怎么着,这几年来她是看明白了。
想到有了小孩子,她便激动起来,“老太太要知道,得多高兴啊!”
郁颜说:“等天放晴了,我们去看看老太太吧。”
阿姨连连点头,又叮嘱了郁颜几句,去了厨房熬汤。
郁颜回到卧室躺了会儿,想到萧蕴压抑的神色,她微微叹息。
抽屉里的那枚戒指一直在,她更知道无数次萧蕴趁她睡着之时,将它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对萧蕴来说,婚姻更像是组成一个家庭十分必要的纽带,也是能够将她和他连接起来的桥梁。
可对郁颜来说,她喜欢现在的生活,她不想改变,就算有了孩子。
如果萧蕴没办法接受的话……
砰地一声!
卧室门猛地被推开,郁颜睁开眼睛,她侧躺着背对门关。她知道,能这样进来的只有萧蕴。
几瞬之间,男人有力的手臂从身后拥来。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对吗?”
喃喃低语在耳边响起,低沉的,担忧心,又好像有着深刻的不确定和落寞。
郁颜眨了眨眼睛,说:“嗯,如果你不惹我生气的话。”
“……不是你一直在惹我生气吗?”他不满咬牙。
郁颜顿了顿,“如果你不愿意……”
“你要怎么做?”萧蕴打断她,咬牙切齿的重复:“如果我不愿意,你准备怎么做?”
郁颜失笑:“不知道,我还没想好。”
“没想好?”
“嗯,看你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可以给我一个答案。”
“算计我?”
郁颜笑着说:“没有,我哪敢啊。”
“呵!”
男人宽厚温暖的手掌落在她平坦的肚皮上,“你明知道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算了,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暂时不和你计较。”
“好吧,谢谢。”
萧蕴笑了:“嗯。”
现在就好,现在就很好了……
“如果你想结婚了,一定要告诉我。”
“好。”
他知道婚姻并不能让郁颜安心,就这样好了,他们在一起就很好了。
无论如何,她永远时他的妻子。
郁颜在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就停了去学校工作的课程,她的年纪不小了,这一胎怀得并不容易,超负荷的身体状况让她整个人都十分辛苦,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忙碌其他。
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行动也变得迟钝缓慢,每天最多的时间就是在家休息,或者萧蕴下班回来带她出去散步,如果他不硬带着她出去,她是一步都不想动的。
怀孕能改变一个人的习惯,比如从不睡懒觉的她每天早上都无法从床上爬起来,夏天备懒,冬天尤甚,她只想裹着厚厚的棉衣,捧着热热甜甜的果汁,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阿姨和她的母亲每天都会炖好些东西给她吃,这样对妈妈好、那样对孩子好,临预产期前一周称重时,她已经比之前胖了三十多斤。
“不要紧张,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好。”
“不要怕,我和医生说了,你生产的时候我会进来陪着你。”
“其实不用这样,我可以的……”
“不行!”他十分坚决的打断她的话,他无法放她一个人,每次看见郁颜挺着越来越大的肚子,他就心肝乱颤!
“……随你吧。”
这些话郁颜每天都会听萧蕴念叨几遍,特别是临近产期搬来医院待产后,萧蕴的精神比她还要紧绷,因为问题太多,负责她的医生都被他弄烦了,偏又无可奈何,“你的老公比你更需要心理医生……”
郁颜:“……”
她不忍再刺激他,每次听他嘱咐什么的时候,都会十分配合的点头应下。她虽然懒,又感觉累,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愈加坦然和镇定。和萧蕴比起来,她觉得自己要强上许多许多……
一周后夜晚,郁颜剖腹产生下一个女孩儿。
因为是在满天星空中出生的,萧蕴给她取叫萧星,小名星星。
他很宠爱星星,从小到大,他满足了她的任何要求,也教会了她各种歪理,小星星几乎长成了个缩小版的萧蕴,有着让人好气又好笑的霸道和小任性。又好吃,长得还比同龄的小朋友壮实许多。
郁颜常常忍不住念叨萧蕴,让他别教坏了女儿。萧蕴却说这样才好,免得以后被欺负。
“所以你就把她教成一个横行霸道的小霸王?”
“欺负别人,比受人欺负好。”
“又是你的歪理!”
他无奈:“如果女儿像你……”
郁颜说:“你是在担心星星会碰到一个像你这样的无赖吗?”
萧蕴:“……”
看看他可爱的小星星,如果真的遇到无赖他该多心疼!如果他们不在了,又有谁能保护她……
“嗯,我们该睡觉了。”
牵着郁颜回去房间。
翌日清晨,萧蕴早早醒来,郁颜沉沉睡着,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他在郁颜额上亲了亲,又睡了会儿,直到七点半才起身洗漱下楼。
他下楼的时候,两岁的星星被阿姨照顾着在喝米粥,晃着两条肉呼呼的腿,手里捏着一个芭比娃娃,小嘴巴一鼓一鼓的,啊——张着嘴巴等喂。
见到萧蕴,高兴的喊:“爸爸!爸爸!”
萧蕴揉揉女儿稀松的短毛,“不可以哦,自己吃饭。”
星星瞅了瞅爸爸,拿过阿姨手上的勺子:“我我、我寄几吃!”
“乖。”
萧蕴笑,阿姨也偷偷笑了。
郁颜下楼的时候,萧蕴带着小星星在后院打水仗,一大一小抱着玩具枪biubiubiu,衣服头发都是湿漉漉的。
“别玩太久,不然感冒了。”
“哦!”
“哦!”
郁颜笑笑,回到客厅用过早餐。
没一会儿,萧蕴抱着小星星回来,他把孩子交给阿姨带去洗澡换衣服,自己走到郁颜旁边坐下,抢了一口面包吃,“饿了。”
郁颜嫌弃的说:“离我远点儿,一身水。”
“……哦。”
萧蕴小气的甩了郁颜一脸水,郁颜嗔他,将面包全塞他嘴里,“你吃吧,我去看星星。”
快步跑走了。
看着那在阳光下飞舞的发丝,他笑着将剩下的一小块面包吃掉。
中午些时候,郁父郁母过来了,最主要还是来看他们的外孙女,自从有了星星,他们不论是见到她还是打电话的时候,第一个说到的都是星星。如果说萧蕴太宠爱孩子的话,那俩老也不例外,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捧到孙女儿面前。
阿姨常说,如果老太太老先生在世,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到底是有些遗憾的。
郁颜也会感到遗憾,偶尔会想象如果老太太和老先生还健在,这萧宅不知该有多热闹,又该有多快乐……
所以在星星会说话时,除了爸爸妈妈,她更教会了她喊爷爷奶奶,尽管她没见过、不认识,更无法知道这个称呼意味着什么,对这个家有着什么样的感情……
好像这样,就能弥补那种遗憾似的,郁颜知道这不过是自我安慰。
“妈妈!”星星扑过来抱住郁颜的小腿,仰着小脑袋,“妈妈抱!”
郁颜弯腰把女儿抱起,阿姨给她换了件粉色的小裙子,看起来更加粉嫩可爱,小脸蛋因为玩得太疯而红彤彤的。郁颜便觉心都软乎乎的,在她脸蛋上亲了亲。
阿姨说:“小孩子长得快,真是一天一个样儿,现在我还能抱抱她,过两年我就抱不动咯!”
郁颜:“是啊,到时我肯定也抱不动了。”
小姑娘能吃会蹦,比同龄的小孩儿要重不少,医生都说要克制饮食了。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再生一个?”阿姨试探的问道,星星大了,再生一个刚刚好。只是郁颜不小了,稍微要辛苦些。
郁颜笑笑,说:“随缘吧。”
阿姨很高兴,孩子她是不嫌少的,得了郁颜的话,就开始经常给郁颜熬各种各样的补品,惹得郁颜哭笑不得。
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时间总是快乐而幸福的,这样的温暖静谧,让郁颜的心变得越来越柔和,就连萧蕴,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爱笑了,会做鬼脸逗着星星玩儿,郁颜越来越少见到萧蕴冷脸严肃的模样,至少他在面对她们的时候,就是一个温柔的丈夫,慈祥的父亲。就连小星星,怕她也多过怕他。
他成了她曾经最想要的丈夫,给了她一个简单而幸福的家庭。
有些时候,她又会觉得眼前的一切很不真实,像在梦里。
她改变了萧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