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用手去翻动尸体,卫小歌就近除掉某一个黑衣人的靴子,直接套在自己的鞋子外。落脚的地点也很小心,全部踩在地上杂乱无章的脚印之中。
以树枝挑开黑衣人的衣裳,这些人没有挂什么腰牌,但是怀中却有装银子的钱袋,还有包扎起来没吃完的干粮。
十八个钱袋,每个人至少有几片金叶子,还有不少散碎的银子。
卫小哥没有将所有的钱都搜走,每个钱袋取了大概三分之一,便将荷包原样用树枝放进他们的怀中。
慢慢退出尸群,最后将脚下的靴子除掉,重新穿回到尸体的脚上,然后瞅准了地上的大脚印,慢慢倒退着回到白泽的身边。
“走吧,赶紧走,这地方绝对不能待。”
“是,姑娘大王。”
白泽已经开始接受自己的新身份,不知道为什么,它对眼前这名十几岁的小姑娘感觉有些忌惮。它本能的感觉到对方身上的那股铁血冷硬的气息,比看到道士还觉得心颤。
将背篓重新背到肩膀,卫小歌揭开盖子瞅了一眼,长富睡得很香甜,嘴角朝上弯着,带着傻乎乎的笑容,不知在做什么美梦。
手按在白泽的背上,她翻身而上,然后弯腰将胳膊垂下,递到长贵的跟前。
握着长贵的手稍微使力,借了些巧劲,便将他给拉到驴背上。
似乎感觉到气氛的凝重,长贵一言不发,什么都没问。
白泽得了号令,便赶忙往回走。“大王,我们去哪里?”
“当然是回家,饿了很久了,回去得好好吃一顿。”
白泽兴高采烈地往回跑,完全忽略了大王衣衫褴褛,家里怎么可能有好东西等着它大嚼。
主要是它根本就不饿,一小口老人参,对于它这种修炼的小妖来讲,顶一两个月都行。
沉默了许久的长贵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姐姐,今天一大早吃饭前,你在院子里是在练武吗?”
“怎么,你想学?”
“嗯,学了本事才不怕被人欺负。”
卫小歌晒然,“我还以为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
长贵略加思索便讲道:“如果欺负我的是普通人,当然没什么问题,但是如果他们是很厉害的人,光有脑子却不够。”
作为二大王,白泽忙插嘴道:“我没什么脑子,但是蹄子非常厉害,在鹿鸣山巡山的小妖中,算得上一把好手呢!反正每次和虎大王那边开战,我都没死。”
只听说马蹄可以踢伤人,驴蹄子有什么可厉害的,卫小歌不予置评。
其实长贵说得并没有错。在杀人与被杀之间,诡道最终还是小道。绝对的武力之下,任何阴谋诡计都是个大笑话。
习惯用脑子的人往往有一种高高在上的错觉,认为可以用计谋坑死很多人。问题是,谁没事会经常上当,在同一个坑里不断跌倒的人并不多。再则,真正一力降十会的强者,用阴谋是弄不死的。
比如说那位与十八名黑衣人对敌的剑客,这样的强者哪里用得着耍阴谋。
黑衣人不是没有使手段,刀上抹了毒,蓝汪汪刀色很不正常。地上有些黑得发臭的血应该是剑客的,附近的蜈蚣虫蚁死了好大一圈。
但是杀死十八名黑衣人的剑客,中了毒还活着,很可能还在山中游荡。
黑衣人的行头,绝对不简单。
而剑客的手段更是令人生畏。一想到那一剑封喉的惊悚场景,即便是她这个不怕尸体的人,也觉得头皮发麻。
这是一场高手之间的仇杀,地点又是如此的隐秘,她还带着两个孩子,卷入其中就是被灭口的结果,肯定没多少活路。
卫小歌只是想求财捡漏,并不想惹事生非。
白泽撒开蹄子欢快地狂奔,这次卫小歌没阻止它。
担心背篓里长富被颠出来,她将小弟牢牢地绑在后背。身子朝前趴着,长贵被她死死地按在驴背上。
背篓也寻个了陡峭的山崖,直接丢了下去,里面的兔子和山鸡都不要了。
没鞍没脚蹬的快速奔跑,还得护着两个孩子,她这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被白泽给甩下去。
一路跑到之前套人参遇见白泽的地方,卫小歌拍了拍驴背,勒住手中绳索。
“停下来。”
白泽跑得兴起,彻底收不住蹄子,又往前冲了个十来米,这才打住脚步。
“我们在这里下来,你吃多了人参,瞧你精力过剩,再去跑个几圈吧。哦,沿着死人的地方绕,别走一样的路。绕够了十圈,回头再给你吃一根人参须。”
“你是要拿我当诱饵啊,不干!”白泽猛摇头,果断拒绝。
“对方又不是道士,你怕个什么怕,你不开口谁知道你会说人话。山里就是你的地头,你腿脚利索,能跑得过你的压根就没有。对了,人参的利息我收了,还债的事暂时不急,放心我不会催你的。”
卫小歌说罢便利索地跳下驴背,抬起手臂将长贵也赶紧扶了下来,套在白泽脖子上的绳索一并解开。
紧接着她头也不回的,背着长富往前一溜小跑。
脖子上没有绳子圈着,身上也没有人骑着,白泽抖了抖浑身的毛,感到一阵松快。可是不知为何,心头竟然泛起一种怅然若失的失落感。
“喂,姑娘大王,我跑完了十圈怎么找你?”
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卫小歌诧异之极,难道真有女主光环不成。原本都不打算拿白泽当坐骑,如此这般大度放它归山快活,这货竟然主动赖上了。
不过她也没什么太多好心眼,放白泽走,当然是怕什么古怪的人顺着驴蹄子印追上门。
胡萝卜和大棒子政策对动物太管用了,简直管用得过头了。
心中略带点歉意,卫小歌在远处大声讲道:“白泽,你自己小心些,拿出巡山的机灵来,看到人就赶紧跑。道士们和农人不杀驴子,但是其他人可没那么好心。三天后我在这里等你,放心好了,人参少不了你的。”
“是,大王!”白泽感觉白鼻子有些发酸,举起前右蹄子揉了揉。它似乎从来不记得鹿大王这么亲切地叮嘱过谁。
见白泽已经急急忙忙地跑远了,长贵喃喃自语,“驴子都比人要好,这年头到底是怎么了?”
卫小歌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你想多了,它最多是头脑简单一点罢了。要是没啃饱了那一口人参,才不会这么积极。饿着肚子的人和兽差不多,要么什么事都不干,或者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最后这句话说得很拗口,长贵仔细琢磨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大意是,饿着肚子的人,你要它白干活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为了一口吃的,杀头的事也做得出来。
他想想的确是这个理,反正他为了那口吃的,费尽心机。
姐姐如此小心谨慎从死人身上扒银子,拿了钱就夺命狂奔,先前还要驴子白泽去跑几圈故布疑阵。
真是提着脑袋赚这口饭啊!
情况很诡异,并且非常危险,从卫小歌凝重的表情中,长贵哪里看不出来。
他没有多问,一路紧紧挨着姐姐,心缩得紧紧的,,不由自主地拉着她的衣角。另外一只握着树枝拨草打蛇的手,不知为何控制不了地颤抖着。
仿佛觉得自己跟长富变成小孩子似的。
快出山了,卫小歌忽然停住脚步,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包裹递给长贵。
“这里面全是银子,你先拿着。等下我从地上拔一根草给你,然后你必须将这根草买下来。就用我现在给你的这包银子。”
长贵绕是聪明也听得一头雾水。他一脸茫然地捧着包裹,好奇地看着姐姐蹲下身子,从地上随便拔了一根杂草,然后递给他。
“还愣着做什么,将草接过去,银子给我。”卫小歌催促道。
长贵莫名其妙接过那根没什么特别,与其它杂草一样的草,然后将刚拿到手还没捂热的银子还了回去。
“好了,买卖交易完成。”卫小歌一把将银子揣进怀中,拍了拍手掌。
长贵十二分的好奇,弄不懂其中的道道,“姐,这根草怎么办?”
“随便你,吃了扔了都行。”卫小歌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她当然不会告诉长贵,这是在完成第一次的系统任务。
任务标明,得从山里挖东西卖十两银子,如此可换到一百个光环功德点。
山里的草也是可以卖的,至于银子到底是谁的,这点就不需要太过深究了。
终于下了山,卫小歌心情仍旧有些紧张,紧张中带着愉悦。
虽然不知道外头的物价几何,手里有金叶子还有不少银子,怎么都可以吃很长一段时间的饱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