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微默默听着这三人交谈,心想乌金国的佛教真是不通之极,奴籍良籍与来世有何关联。真要是担心来世做猪做狗,这辈子少造孽便是了。
如果他有选择,真是不愿意到乌金国来。
可是,不知为何,师父定然要他出观。
亏得只是和妖怪们打交道,如果要去太阿城办事,免不了碰见那些令人心烦的僧人,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他常常吁出一口气。
刚透出这口闷气,他便听到远处传来的呼救声。
转过头去,便瞧见现在已经走了的兽皮僧又回来了,而且是狂奔而来。
走了六人,回来的只有两人。
是段添财和毛丘。
所有人都听见了呼救声,长贵立刻跳起来冲进木屋,然后飞快地冲了出来,手里握着从熊窝里取回来的长剑。
卫小歌抬眼望过去,却见极远的山石后,闪走出一名穿着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
青衣男子足不点地,却显得好整以暇,不紧不慢尾随段添财与毛丘,好似在散步一样。
她提手将赤冶抛给薛绍奚,“喂,拿好,这柄刀以后归你,先站到我身后。”
薛绍奚点头,往后退了两步,默默站在卫小歌的身后。
千红慌忙带着招呼长富,四丫还有豆儿往屋子里躲。
段添财跑得很急,早忘记了地上有陷阱,一脚踏空,跌了进去。
毛丘却是十分利索,七弯八拐的,竟然还都注意到地上的红色木棍,全绕过去了。
正在此时,他忽然“啊”地惨叫了一声,背心好似被什么击中,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朝前飞出去好几尺,然后“啪”地跌落到地上。
恰好掉进其中一个陷阱,只听咔嚓几声,陷阱里的架着的木棍显然也被砸断了。
卫小歌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
她瞧见毛丘是给一片树皮击中的,姓毛的瘦归瘦,好歹也有一百多斤,一下子飞出那么老远。
后面的青衣男子,这把力气可够猛的,倘若比掰手腕,绝对拼不过。
她毫不犹豫对长贵说道:“长贵,你去看好长富,将他放篓子里背上,带上白泽。”
“哦,知道了。”
长贵显然也发现事情不对头,忙还剑入鞘。并且,他的肩骨折断,一只手的力气不大够,啥事都做不了。
“剑丢给我。”卫小歌又道。
长贵愣了愣,这可是他保命的武器,哪里能随便给人。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姐姐的已经嗖地窜了过来,手腕一痛,却见剑已经到了姐姐的手上。
他气得要命。
果然如姐姐所言,虽然银子卖身契都在他手里,想拿走根本就是随随便便的事。
长贵没辙,垂头丧气的进了木屋。
卫小歌取了长贵的剑,转头立刻对知微说道:“道长,你给我设个幻阵,将这柄剑给弄个隐身之术。”
不管知微一脸不解,她直接窜到火塘的棚顶,将剑插进棚子,剑尖冲着下方。又撩起裤腿,将太监总管的那条鞭子抽出,充当一条解释的绳子,将剑牢牢固定在棚子上。
见知微没动静,卫小歌压低了声音,催促了声,“还愣着做什么,肯定是你的仇人来了,快将这剑和火塘里的火给隐藏了,就跟你先前设置的阵法那样,让人瞧不见就成。”
说好的保护知微三天,没想到还真有高手来,毛丘被一片树皮给砸出五六尺呢,她这会儿简直痛苦极了。
知微心想,我连门都很少出,哪里有仇人。
不过他依言盘膝坐下,没过多久,火塘,剑和鞭子,全部瞧不见了,果然被隐身。
青衣人站在远处没有动。
毛丘和段添财也没有从坑里爬出来。
卫小歌心想,毛段二人肯定是觉得呆在坑里比外面还安全,干脆不出来了。那追来的青衣人没动静,显然是担心这一路上都是陷阱,怕踩空了跌进去。
按照道理来讲,陷阱中一般都有尖利的刺,或者是捕兽夹。
她转头对薛绍奚说道:“不用太惊慌,等下见机行事,万一真出事,我挡不住,你自己赶紧骑马逃命。”
听到这番半点气势都没有的话,薛绍奚惊异莫名。
遇到那群佛光寺来堵截的和尚,卫姑娘似乎成竹在胸,来的只有一人,她却显得毫无胜算的模样。
卫小歌的确没有胜算,佛光寺的和尚们,单看他们跑动时扬起的灰尘,就晓得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这名青衣人,却要厉害很多。
沉吟了片刻,卫小歌又沉色道:“至于千红和两个女娃娃,你看着办,希望对方不会伤害妇孺吧!”
她话音刚落,青衣人便飞纵而起。足尖轻点,落脚之处,全身地上凸起的大石头,或者是一株一株的大树。
卫小歌眯着眼,仔细地盯着。
此人的每次飞纵的距离,大概是五尺左右。想来他的飞纵的极限就是五尺,因此必须在外围停留了许久,得考虑路线,计算落脚点,以防落入什么陷阱圈套。
此人的修为,比起穆乘风和万人屠,差距不小。
穆乘风随随便便,提脚就能窜两丈远。
青衣人虽然不是个庸手,却也不是真正的高手。
她心中略定。
当初遇到万人屠那一群黑衣人,连拼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束手就擒,苦巴巴的被人当猴子耍。况且那时候,她从未修炼,拖着一具弱不堪言的身体。
如今局势已然不同,打通了四条经脉,外带四个多月的体能训练。
这个仗未必不能打。
卫小歌定定站在火塘的棚子后,默默等待。
青衣人显然心中也有顾忌,十分小心。
进入围栏之后,便不再踏前一步,两人相隔足足有四五丈远。
“来者何人?”卫小歌气势很足的问道。
薛绍奚静静站在卫小歌的身后,心想青衣人来之前,卫姑娘似乎没什么底气,这会儿当面了,倒是气派得很。
青衣人看着很年轻,二十上下,面色微黑,不方不圆的脸,单眼皮,不胖不瘦的体型。
放人群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任何一家药材铺子,成衣店,杂货店,都可能站着这么一位面目模糊的年轻人,站在柜台后面不冷不热的招呼客人。
这样一个人,怎么看都不像个坏人。
不过,他只穿一身非常单薄的箭袖长衫,在透骨的寒风中,站得趣÷阁直趣÷阁直的。
换句话说,一个其貌不扬的人,却因为冬天穿了一件单衣,并且没冷得像个买不起夹棉袍的穷酸样,便显得非常的牛x了。
外带一脸的傲气,立刻气场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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