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轻敌的慕容念之果然可怕,身形飘忽,箫剑如毒蛇吐信似的无孔不入。
外带他真气混厚,卫小歌即使攻到近前,却每每被他以体内真气崩开。
急速的打斗,稍稍有半点疏忽,便会血溅当场。
她并没有担心自己落败。
慕容念之不断将真气散出体外阻敌,实乃是最耗费真气。
他又不是外窍期的高手可随时补充真气,只要耗空了,那时他还怎么拿修为来压制自己?
长久这般战下去,鹿死谁手难以预料。
久战不下,慕容念之面上显出不耐之色,袖中忽地飞出一条银色细索,形成环状,向卫小歌的脖子套去。
元气波动绞织,是一件法宝!
卫小歌看得分明,刀峰竖起,以力劈华山的强横姿态,猛地向着细索砍去。
银索绕上刀锋,一点点地断裂。
神兵破法宝!
这柄刀的材料,来自大宗师巫不语,若是不能劈开法宝,巫不语本人与其他以法入武的大宗师们怎么相斗?
慕容念之俊脸一阵抽搐,心疼到极点。
自己手里的箫算是材质坚硬的宝物,可是刚才不小心磕到对方那柄寒冷的刀,前方的剑尖却被削掉了一截。
没想到捆妖索也被砍断了!
身后的姓薛的小子又攻了上来,慕容念之挥袖将他甩脱,随即他前方卫小歌再次强攻,扑到身前半尺之内。
这样丝毫没有任何花俏的打法,已经持续了许久。
放弃姓薛的小子离开,他实在不甘心!
正在胶着的状态,慕容念之却听到有人前来,一共是三人。
他定睛一看,不远处有三名武修,其中两名是内窍期,一人是通脉。
三人只是观望,手按在兵器的柄上,脸色有些惊疑不定。
慕容念之瞧见,卫小歌当然也看见了,面上泛起喜色。
其中一名内窍期的武修,是天极的余姓男子。
“余大哥,我等二人乃是大魏天极之人,还请相助!”她呼喊完毕,百忙之中她尚且记得对了一句天极的切口,“手摘星辰!”
慕容念之见其中两名内窍武修即刻抽出刀剑,竟要包抄上前,他心中大叫一声“晦气”,再次以真气崩开卫小歌,身子腾空而起,以御风之术飞上天空。
后方并没有人追来,慕容念之心知对方及不上自己的速度。
这一战虽然看似占了上风,可是卫姓女子出手着实迅猛,一个照料不周,绝对会阴沟里翻船。
拿了血玉玲珑没什么大用,最多能当武器使用,那老僧不能使用多次,显然十分耗费感知力。
唉,没能抓到姓薛的小子,就不能得到薛应情的宝藏,大宗师之路遥遥无期!
卫小歌见慕容念之已经去得远了,身子晃了晃,脱力坐倒在地。
余姓武修拱了拱手,面上带着些犹疑,“卫姑娘,你先前所使用的是曾经天极的暗语,不知你可知晓如今的暗语!”
不等卫小歌回答,薛绍奚嘶哑着嗓子说道:“星月北斗!”
“此暗语亦是旧日所用。”余姓武修尴尬地笑了笑,面上却缓和了许多。
薛绍奚咳嗽了几声,吐出几口鲜血,费力地说道:“我脱离天极......已近两年,不晓得......近日暗语。”
卫小歌忍不住有些好笑,暗语还时常换?
不过,这三人看着毫无敌意,先前即使知道暗语“过期”了,却仍旧拔刀相助。即使是曾经的自己人,多少有些护短的想法。
“余兄,你可认得戴遥或者糜红尘二人?”
余武修惊异,“戴大哥去了大魏,难道你们与他相识。”
“戴大哥与我二人相识已久!”
“在下余修远,见过姑娘!”
“卫小歌,幸会!”卫小歌拱手回礼。
薛绍奚与其他下两人也互相通报了姓名,通脉期之人叫做王谚,剩下的一名内窍则叫做何尚坤。
由专人护法,卫小歌与薛绍奚均闭目调息,过了两个时辰才略略好转。
余修远早已瞧见老僧的无头尸体,即使觉得是人家的私事,不免有些好奇。
等卫小歌与薛绍奚已换上通脉期的王谚买来的新衣裳,余修远便带着点犹豫问道:“这老僧与薛兄弟的家仇,应该有些关联,是吗?”
薛绍奚踌躇了片刻才点头。
“此人是一名法修,因此谁也瞧不出他的修为。他将我二人骗到他家后,突然发难,一番苦斗才杀了他。不料老僧竟还有帮手,也就是先前逃走的那名白衣男子。”
事关重大,没办法细说,也不能说。
尽管是天极人马,可是素昧平生,哪里能相信。
再者,他是从余修远的口中,才寻到老僧。
卫小歌笑道:“不知余兄为何会返回,如何会觉得老僧有蹊跷呢?”
余修远带着点羞惭之色,“此次是我大意了,若老僧真如镇上其他人所言,是一名平日里行善积德的人,又如何一直在天门寺当知客僧?”
他总觉得哪里有些蹊跷,再次前来探看,不想瞧见老僧的家被砸得稀烂。
于是,三人顺着地上血迹,便一路追了来。
天极的任务向来不包括暗杀或者报仇雪恨,不过若是在查明真相之后,委托者可付出更多的酬劳,进一步请求相助。
即使本着赚银子的念头,他们也得来看看。
“嗯,我与余兄所见略同。”
余修远所说的,正是卫小歌心中觉得疑惑的地方。
乌金国人口管制严格,但是对僧人十分宽容,手持度牒可充当路引去往任何一家寺庙挂单。
万人屠灭杀了不少寺庙与匪山,大开杀戒的时候当然有,可从未将整间寺庙所有的武僧杀得一干二净。而活下来的天门寺众僧,如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
因此,天门寺的名声之差,行事之霸道,可见一斑!
若老僧真是个良善之辈,平日里爱行善积德,怎能在这么一个乌烟瘴气的寺庙居住良久,让人不可理解。
更离奇的是,老僧竟以得道高僧的口吻,义正言辞说——两袖不沾烟尘,不惧朝雨夜风。
若真有这风骨,早就离开天门寺了。
外带干瘦的身形,身上带着一股草药味,必定是法修!
各处疑点重重......
身上的伤不轻,卫小歌央请余修远等三人,将她带到行商小镇上的天极客栈居住,并付了银子聘请他们作为保镖。
除此之外,又添了些银子发布新任务——找到慕容念之,并且留意他任何举动。
穆乘风与慕容念之的仇恨不小,当初此人与金秀秀合谋,诬陷他杀了潞州谭家的之人。
可惜,消息不好传进王宫,得等她伤势恢复,才能去往太阿城“觐见”。
一直养了十天的伤,外带吃了各种疗伤的好药,卫小歌好受不少。
薛绍奚伤势却极重,内腑多处破裂,即使买了本地百草堂的药,却仍旧在咳血,长途跋涉基本不可能。
天气炎热,平时不觉得,伤势在身两人均觉得憋闷无比。
这天傍晚下了一场雨,将闷气散去了不少,卫小歌只觉得浑身舒畅,连脚步都轻快了一些。
她炖好了药膳,端着一大碗热汤水,因忘记拿托盘烫得手发麻,急急忙忙端着往薛绍奚的房间走。
不料,大老远便听到余修远带着惊异地喊了一声,“见过大人!”
天极人马如何与官府有关联?
卫小歌吃了一惊,手里的碗歪了歪,顿时撒了一半。
她转过头,顿时更加吃惊,差点将碗给跌到地上。
“你不是去了南疆么?”
万人屠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侧过脸对着一边站得趣÷阁直,满脸仰慕的余修远说道:“你先暂且退下,回头再与你说话!”
卫小歌恍然大悟,万人屠当初在乌金国当“大人”的时候,余修远估计给他做过事。
余修远大声道:“是,大人!”
走之前,他却是看了看卫小歌,又瞧了瞧万人屠,忽然觉得“大人”这次与从前带他们办事的时候有些不同。
面色竟如此温柔,脸上还泛着点可疑的红色。
“咱们回房间慢慢说。”万人屠笑道。
“嗯,我先将汤送去给薛绍奚,哎,撒了一大半。”卫小歌懊恼地看着手里的碗,里面放的药材很贵的!
“你竟懂得给人炖汤了,何时花点心思给我做些吃食?”万人屠小声说道,口气中带着点小嫉妒。
卫小歌白了他一眼,“你这人若是为了饱腹,其实不挑剔,可若是在家中,稍稍不对味道的菜肴便皱眉头,我哪里敢做菜给你吃。”
谁叫你烹饪的手段那么差?万人屠陪笑道:“往后不挑了,隔个三五天给我做点什么,哪怕炒一碟青菜也好。”
这个可以有!
卫小歌笑着答应。
“你先去我的房间等等,我再去添些汤送过去。”
将药膳送给了薛绍奚,稍稍问了下伤势,她便快步往自己的房间走。
万人屠怎么来了,难道担心自己跟穆乘风跑了?他当然知道不可能发生,恐怕只是有些弯弯道道的小心思,非得跑来瞅上一眼才放心。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她一把推开自己的房门,便见一堵人墙立在门后,没收住脚差点撞到万人屠的身上。
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被万人屠紧紧揽在怀中,一阵男子气息扑鼻而来,嘴已经被万人屠含住。
一边亲着,百忙之中万人屠小声说道:“咱们得换个房间,薛绍奚那小子就在隔壁怎么行!”
“他伤得有些重,还卷入一起比较麻烦的事。”卫小歌推了推万人屠,无奈说道。
“嗯,我从任务堂打听到你们二人下落,即刻便赶来了,只晓得你们出了点事,咱们出去说可好?”
所谓出去说,是嫌弃这里人多......卫小歌哪里不晓得万人屠的心思,含笑点头。
不给他点甜头,这人恐怕要歪缠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