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带着简单的行李,因只有诗诗与唐有心坐车,没另外雇马夫,由唐有德驾马车,很快便出了居住多年的连云镇。
长富很沉稳地快步走在马车旁,豆蔻却是一路蹦蹦跳跳,原本与长富走在一起的长壮,按捺了一阵,终于忍不住与豆蔻互相追逐。
都长大了啊!
卫小歌忍不住感叹。
她瞧了瞧一马当先的戴遥,还有压在最尾端的糜红尘,不由得想起乌金国做诱饵的事。
物是人非,缺了贺远山与孟飞翎,而穆乘风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却多了万人屠步步相伴。
其实,如此拖拖拉拉的速度,按照惯例万人屠肯定会不耐烦,不过此刻他面上一派闲雅,很随意地走在自己身边。
春日阳光正好,一早出发,还没到午间用饭的时刻,前方有一处挑着酒幌子的小店。
万人屠随口道:“歇歇脚吧,也好顺道问问后头尾随的人,到底打算跟到什么时候。长富,豆蔻,你们跟我来,咱们一起去会会。”
长富和豆蔻愣了愣,然后满脸兴奋地奔到万人屠身边,这么快就有事可做,太好了!
卫小歌笑了笑。
老大不发话,即使觉察到有人跟踪,糜红尘与戴遥均没有开口。
她没有跟在一起,转身向着马车高声问道:“诗诗,可有不适?”
“姐姐,我哪里便那般娇贵,好歹也略略修炼过了。”诗诗不好意思地回答,撩开帷幕,然后故作利索地跳了下来。
不料刚好踩到一块突出的石块上,身子一歪便要跌倒,巧好刚刚走到马车边的糜红尘,赶紧一个袖风,将她扶正。
“多谢糜大哥!”逞能丢了个大脸,诗诗顿时面红耳赤,忙曲膝行礼致谢。
“不妨事,下回小心些。”糜红尘微笑道,心想妹子和姐姐虽都生得精致,不过区别可真大,这位竟形同娇小姐。
戴遥悄悄瞟了两人一眼,难道糜兄弟没将卫姑娘弄到手,改了目标换妹妹了?可是,他一个浪迹天下的剑客,如何能娶这等娇娇女?
众人在酒铺安坐,薛绍奚唤小二送上茶水,置办饭食。
他话音刚落,却见万人屠与长富豆蔻返回,身后还跟着两名年轻男子。
“不想在此见到张兄与杜兄,倒是不胜之喜。”他笑了笑便道,派遣这两位,王上对自己倒是了如指掌。
两人均尴尬地嘿嘿了几声,与薛兄弟是侍卫营里多年的老交情,却被王上吩咐前来跟踪。有万前辈这等成名外窍高手在此,哪里是跟踪,根本就是等着讨打。
姓杜的高个侍卫拱手道:“薛兄弟,唉,咱们也是没办法啊!”
长富满腹疑团,好奇道:“杜大哥,张大哥,前些日子大家不是一起喝过酒,已经送过行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姓侍卫又道:“万前辈,长富小哥,薛兄弟,王上会来亲自践行,还请大家卖个面子,稍稍等上一程。”
万人屠摆了摆手,“罢了,就此一回,你们二人若再继续跟着,别怪我不留情面。”
两名侍卫如释重负。
不等也得等啊,拖家带口的慢慢行路,顾少钦三下两下就赶到了。他都这把年纪了,怎地如此死不要脸地对诗诗穷追不舍,卫小歌心中使劲腹诽了一把。
诗诗垂下头,因为自己的事耽搁豆蔻和长富历练,就连心姐姐这不是武修的人,也得跟着长途跋涉。
等下王上亲自前来,到时该怎么说呢?
吃罢饭,又等了半个时辰没见人影,万人屠沉着脸对坐毡如针的两名侍卫道:“叫他自己追来,先行一步了!”
张侍卫张嘴欲分说,杜侍卫忙扯住他,找死呢!他连声道:“是是,前辈请!”
刚踏出酒铺,一身白色箭袖长衫的顾少钦,如惊鸿似的飞纵而来,身姿之俊雅让人叹为观止。
瞟了一眼那身鲜嫩的长衫,还有头上同色的玉冠,卫小歌心想,今儿倒打扮得愈发年轻了,想必知道他与诗诗相比是个老渣子。
轻飘飘落到万人屠身前,芝兰玉树般的顾少钦拱手道:“万兄与夫人这阵仗,竟是要离开我宝梁,少钦心中着实不舍,特地前来相送。”
“既送过了,你可原路返回了!”万人屠看娘子的脸色不好看,丝毫不留情面地说道。
“万兄说笑了,你既承诺了我,怎能反悔呢?”顾少钦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仿佛完全没将万人屠的无礼放在心上,眼尾却扫了扫了这一行人的阵容。
青巾蒙着脸的那位,身周不带任何真气波动,还有那一身藏都藏不住的爆发力,应该是一名大妖。
使双剑的那位锐气男子,十年前在乌金国的山中曾有过一面之缘,似乎修为大进。
背弓箭的那位,瞧站姿便是一名轻身功法极高的武修。
即使雄霸与鲁巧二人没跟着,这阵仗已非常惊人了!
旁边都是人,卫小歌不欲将诗诗的事让众人知晓,却仍旧忍不住扎了一句,“顾兄,你这戏唱得黄腔走板,到底是弹的什么调子?我们到一边说话,别叫人看笑话。”
“万夫人,少钦正有此意。”顾少钦十分有礼地对着卫小歌长揖。
见这架势仿佛已纳了诗诗入宫,当自己是大姨子似的,卫小歌无语凝噎了片刻,便叫众人稍稍等候。
带着诗诗,她与万人屠两人齐齐飞起。
后方顾少钦忍不住再次惊讶,这姑娘修为当真不弱,捎带着个人,还能飞得如此迅速。
自己却因为做了这劳什子宝梁王,不但因为国事繁忙修炼的时间少,并且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练手。
四人站定了脚步,卫小歌开门见山,“顾兄,你与外子的协定,我这做姐姐的一无所知,直到你遣王公公前来邀请诗诗去主持花灯会才知晓,因此不作数。”
顾少钦微微一笑,“外窍武修生命悠长,我这般年纪算不得大,再者大家知根知底,你为何反对呢?”
卫小歌摇摇头,“不管诗诗作何决定,我不会反对,只是她年岁尚小,还分不出男女之情,抑或是与对友情和亲情的依赖。”
顿了顿,她又道:“我不明白的是,你这老奸巨猾的人,如何对她这般个小女娃娃生出邪念了?”
一直泰然自若的顾少钦,终于有些尴尬之感......老奸巨猾,这是说自己么,难道不是潇洒倜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