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烟雾被呼出,四散而逝。
暧昧的灯光,舒缓的音乐,撩拨着慵懒的心绪。那张年轻的脸,靠在柔软的真皮面上,修长手指间的香烟泛着火光。
“你想把我也害死吗?肃勒。”
对面的帘幕后,一个人冷笑着,“哦?你怎么就说这件事一定和我有关系?”
焚把烟放到嘴边,“当然是猜的,而且看你的反应,我肯定猜对了,所以你承认不承认都无所谓了。但是,我们的协议你可别忘了……”
“我怎么会忘呢,你不要着急,凤凰塔早晚是你的。”
“嗯,”焚点点头,“我当然知道,只要有机会,你一定毫不犹豫地除掉我,不过既然是互相利用,不妨看开一点。”
“不愧是焚,燧那个傻瓜就不能像你一样明事理。”肃勒挥挥手,帘幕中出来一个曼妙女郎。
“哦?”焚惊叹一声,“弭小姐居然也在这里。”
“她可不是人人都能一亲芳泽的,足以补偿我的无心之失了吧。”肃勒意味深长地说。
“你还有什么事就说,叫我来不会就是给我个女人陪我睡觉吧。”焚边说,边把面前的美人拉到怀里。
“那个人的子嗣,怎么样?”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焚一脸早已知晓的坦然。
“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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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政大人,请你过目。”身披白袍的下属将一张报告单呈上。
“唔,”燧皱了皱眉头,“这次腾格里人的突袭让我们损失惨重,几十个村子被毁,一座骑兵要塞失陷。”
“大人,好在若兴城没有大碍。”
“若兴城如果出事,你我就不能在这里说话了。”燧沉重地说。
“有燧大人,若兴一定安然无恙。”
“不行,腾格里人的部队还在若兴附近,我即日就要去见独裁官,领兵御敌!”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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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燎原燧来了?”森峰肃勒从藤座上站起,巨大的身躯把长长的影子投在地板上。“让他进来。”
客厅中央,一尊威严的神像耸立着,头顶着圆形的穹顶。阳光透过天窗,洒在来客的脸上。
两侧楼梯螺旋而上,交汇在一起,当中墙壁上,挂着女神的画像。
“独裁官大人,您在忙什么呢?”燧抬头望向二楼,那里,肃勒正背靠着大理石栏杆。
肃勒回过头来,“哦,是燎原先生,您好啊。”他仿佛刚知道燧进来了。
“我有件急事要找您商量。”
“哦?议政官大人有什么事?”燧看不到肃勒的脸,他面前满是午后太阳的光芒。肃勒躲在光芒后的黑暗中。
“我想请独裁官大人给予我一支军队。”
燧直截了当地说。
“……哦?”肃勒做出惊讶的样子。
“议政官大人想要一支军队,不知道有什么企图啊?”一个嘹亮的女声响起,打扰了午后沉寂的气氛。
“原来是神官大人,在下失敬了。”燧连忙行礼。
“就我所知,您的爱侄协助焚大人,不久前击退了数以万计的腾格里军队,还和您一起抓住了作乱的放逐者非卫,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啊。”
“神官大人,过奖了。”
“不过,您想就此邀功,获得军权,不管独裁官大人怎么想,我作为神官,觉得还是要三思而行。”
“神官大人,军务与神务互不相干,不知道神官为何会有微辞。”
“哦?作为议政官,不是也与军务无关吗?为何要来向主管军务的独裁官大人要求军权?”
“因为,若兴城现在危在旦夕,只要腾格里人不撤军,这座永恒之城就如芒在背,我想独裁官与神官大人都不想看到这座号称永不陷落的名城落入险境吧。”
“你怎么认为呢,神官?”肃勒望向那个女孩,自己想要置身事外了。
“大人,”女孩笑了笑,“我觉得,应该让神来决定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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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过后。
“什么?掷矛问神?”
星火一脸稀奇地看着格林满是皱纹的脸。
“当有重大事务犹疑不决时,往往就要询问神的意见。”格林老头解释道。
“那现在是为了什么事?”星火问。
“听说,是为了决定新护民官的任用问题。”
“护民官?”
格林老头点点头,“护民官,每当出现紧急军情,而又没有可以立即出征的将领时,就需要选出护民官来组织防卫事务。现在,若兴的主要将领都在西部前线,所以不得不任用护民官来抵御东边袭来的腾格里人。你可能已经猜到了,要求成为护民官的,就是你舅舅燧。”
“舅舅?果然……但是,他的伤势不是还没恢复吗?现在出征不就变本加厉了吗?”
“燧大人决定的事,是没人能左右的,我也劝过他了。”
“那,我要去和他说!”星火自知不能放任不管,毕竟舅舅是为了援救他们才负伤,他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星火,你真的要去?你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的。”格林劝慰道。
“不行,舅舅他的伤还很重,不能让他再犯险。”说着,他已经推开了门。
正欲踏出,一个纤细的身影就撞了进来。
星火被狠狠撞倒在地,一抬头,竟是一袭黑色长裙,一张泛着兰花香气的脸正在他面前。少女大腿的柔软,正贴着他的胸口传来。
“涟!?”
“你怎么还躺在地上,快扶本小姐起来。”
“你……不是压在我身上了吗?”星火鼻腔里充斥着涟水蓝色头发散溢的香味。
涟脸微泛红晕,从星火的胸口上跳起。一站起来,她娇小的身材便被星火的身影盖住了。
“你怎么来了?”星火低头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什么我怎么来了?若兴城出了那么多大事,你怎么不疼不痒的?”涟说着,伸出纤细的手指,在星火的脑门上轻轻扣了一下。
“你是说我舅舅的事?”
“既然知道了就别废话了,快跟我来!”涟不等星火多问,拉着他就跑。
两人的身影穿过大图书馆长长的走廊,如两只匹蹦跳而逝的鹿儿。
星火跟着涟骑上快马,踏过方形石板铺就的街道,四周景物快速向后倒退,面前突然显出熙熙攘攘的人群来。
“驾,让开!让开!”涟用力抽打马的后脊,马儿吃痛,嘶声如雷。
人群裂开了一条缝,那马儿似发现洞窟的泥鳅,钻进了人的河流。
“是涟小姐……陌生的男孩……”人群中叽叽咕咕。
涟对此毫不在意,硬是让马儿挤到了人潮的尽头。
星火一望,这里竟是大浴室前的广场,此时此刻,人山人海围拢成一个圆。
圆圈中央,一个高台上,瀑布般的金发下,一个健壮俊美的男人危坐着,双目盯着台下一个裹着红袍的男人。
“那个披红袍的好像是……”星火在刺眼的日光下眯起眼睛。
“是燧。”涟点点头。
“舅舅他……”星火未问完,台后忽然绕过一个女孩,十六七岁模样,亦是金发如水,眉目清秀。
“那个漂亮女孩是谁?”星火惊讶地指着。
“放下你的手,那可是若兴的神官,专在若神的庙宇里主持祭祀的。”涟不客气地把星火的手打落。
那女神官手中托着一柄寒光闪耀的长矛,缓缓走到燧的面前,“燧大人,请接矛吧。”
“舅舅!”
燧听到星火的声音,微微抬起了头。
人们惊讶的看到,一个少年一跃而下,进入圆圈的中央。
“舅舅,您重伤未愈,请不要勉强自己。”星火单膝跪地。
人群掀起了议论的狂潮。“那个孩子,就是传说击退莽神恶灵的……”“他就是燧带来的孩子……”
“星火,你不该到这里来,快点走!”燧厉声斥道。
“为什么?这样重伤在身,还要出征,不是太鲁莽了吗?”星火不解地问。
“不用再劝了!我意已决!”燧转过身,向着森峰肃勒。
“请独裁官大人,宣布仪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