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闻回来的时候,方荷敏感地察觉到他习惯了冷淡的脸上好似又添了几分落寞,薄薄的嘴唇毫无血色,门嘭的一声关上,方荷迎过去的时候他忽的抬起头,狠狠看向他,眼底的目光暗淡,又像是无奈,又像是气愤,方荷离了意识到,定是出了什么事。
她心里咯噔一下,蓦地止住了脚步,呆呆看向他,半晌才从嘴里艰难地蹦出几个字,“怎么了?”
刘闻直直盯着她,没有说话,脚下却步步紧逼,方荷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第一次有一种空前的不安,不自觉的向后退去,直到无路可退之时,听得刘闻张口,恨恨道:“阴谋。”
他眼里忽的由刚刚的愤怒转为无限的落寞,颤颤悠悠地转身,发出一声嘲讽的笑,“都是阴谋。”
方荷自以为,虽然自己从小不老实,坏事没少做,但却从来都是敢作敢当,从不会在背后搞什么阴谋,她细细回顾了一遍,近日自己是否有什么做的不对之处,并未找到满意的答案,又把时间向前推了几番,和刘闻从认识到现在,她都格外珍惜每一天,所以这段记忆在她脑子里也是格外珍惜清晰,然而她并没有想到她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的事情惹得现在刘闻如此仇视她。
“什么阴谋?”她轻声问道。
刘闻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嘲笑,喊道:“别以为你们瞒着我,我就不会知道,这世间哪有那么巧的事?从一开始我开到这个东夜国就是阴谋,是你们一同策划的大阴谋对不对!”
方荷活了几千年,从小到大还从没有敢这样对她大喊大叫,如今第一个敢这样对她的人,竟是她的丈夫,她最信最爱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指着她乱说一气,她心里涌出一番失望,化为控制不住的愤怒。
别忘了,她虽处处迁就他,讨好他,但她也是一国公主,有些比别人更敏感的自尊心,她没发火,眼中的目光越发犀利,脸上比平时更多了些冷静,道:“我知道你定是从哪里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今日竟不分青红皂白就来要冤枉我,我不知你说的是什么阴谋,你若觉得这一切都是阴谋,不如说来听听是怎么个阴谋法?”
刘闻压低了嗓音,脸色十分阴沉,“好,你听好了,我倒是想问你,害死凌若的那头猛虎,可是你哥哥身边的坐骑?”
方荷一愣,点了点头道,“是。”
“你可知当日那猛虎正是你哥哥派去的?”
方荷皱了皱眉,她想起当日方诺来琉璃宫看她的时候,一脸势在必得的表情定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他之后急匆匆地离开去干了什么她当时自是不知道,但从小打到方诺一向喜欢给她送来大大小小的惊喜,这些惊喜自当是迎着她的心意来的,要说他只是和她心心相通,而没有在背后做过一番调查方荷也是不信的,她心里瞬时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但她依旧觉得就算方诺想要帮她,也绝不会这样做。
见方荷没吱声,刘闻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目光失望地从她身上移走,砰的一声摔门而出。
那日方荷自己在房间里待了半天,风吹得窗子发出咯吱的响声,偌大的房子显得格外空荡荡的。
她向来是个看问题比较透彻的人,就算是遇到这等情况,也可以保持一颗冷静的心态。她承认几个时辰之前她确实有些崩溃,但此时房屋里的清静给了她思考的时间,不过半日她已经将问题想的十分通透。
她觉得,方诺绝不会随意拿人性命开玩笑,如果她连这一点都不相信的话,还谈什么几千年的兄妹之情?而关于这一点,她对刘闻很失望,刘闻没能给出对于她的最基本的信任。
这样来想的话,她能推测出,方诺应该只是派赛魁去打探山中的情况,他本无意伤人,但定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赛魁性子飘忽不定,保不准后来,赛魁想出了什么鬼点子,想欺负欺负对方或是心中的什么阴谋诡计没有达成,恼羞成怒一下子下了狠手。
方诺把赛魁派去打探情况着实考虑不周,这是他的错。后来他极为罕见地发了一通脾气,狠狠罚了赛魁三百道天鞭,又去坤罗塔思过,也很好的印证了这一点。
她推测的没有错。
而另一方面,刘闻却是误会了。一般的误会,有解释得清的,也有解释不清的。如果双方都愿意静下心来好好交谈一番,误会便都会烟消云散,可是,当下她同刘闻的这般纠葛,却不是坐下来交谈一番就能解决的。
就算他知道,方诺无心伤人又如何?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意外又如何?想必如今在他心里,她也不再是他的救命恩人,而是间接杀死了她最心爱之人的仇人,她是他的妻子又如何,他根本不爱她,也不可能原谅她!
他在乎的只有凌若,究其根本,如果她没有遇到他,没有动情,没有方诺的费心打探,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凌若也不会死去,或许这样,他还是那个笑容明媚的少年,身旁一天真的女孩做伴,两人无拘无束尝遍人间的百草。
终是他们方家欠了他的,她夺走了他的幸福,夺走了他原本应该有的,他最向阳的生活。
她决定去找刘闻,不需要任何思索,她就知道他去了哪里,方荷觉得有些可悲,她当真是太了解刘闻了,他去了哪里一猜便是,嘴角发出一阵冷笑,忽的想到,若是有天自己跑出去,他定是不知道自己去了什么地方的,或者,他根本就不会想要找她,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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