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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回 八公齐聚凤鸣山 流言退走名利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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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色财气一脉连,奸邪贪吝始为先。

矩法圣论难劝化,成真尚在三教前。

嗜酒忘却眼前恼,贪杯无度损肠肝。

好色耗费身财礼,欲仙欲死转瞬间。

求财背井离家苦,白身少有锦衣还。

动气争强远人谏,快意恩仇祸由言。

追名割舍天伦乐,逐利难过苦劳关。

虽然皆是身外物,一物拥来百物全。

可与钱色多交易,能令沧海变桑田。

人生百渡艰辛过,方知他物不如权。

上回说到恒元宫重臣一心要成道诛杀奉义,吴明远受了成道好处,因此解围,将罪责归咎于酒色财气之上。不久火旡公、水酉公听信谣言,闯入恒元宫质问,经过成道言说,在凤鸣山上修行。那吴明远遇见水酉公,如获至宝,极尽拉拢之能事,花言巧语一番撺掇水酉公。果不其然,半月之后,水酉公带着巴刀公、貝才公前来拜山。水酉公按着吴明远心意,带着二人径直来见成道,成道听闻二人前来,连忙宣入。只见二人昂然入内,施礼言道:“散仙貝才、巴刀叩见帝君!”成道连忙令起,仔细看那二人,果然是上仙人物。但见那巴刀公乌云青丝、明眸皓齿,一身红袍,秀丽端庄,内罩轻纱,若隐若现,唇齿之间清吹起千般熏风,眼角眉梢流露万种柔情,果然是风姿绰约、美艳无双。后人仿诗证曰:

天姿国色无双艳,仙姿佚貌百态娇。

昭君失色羞袍掩,西施难比半分毫。

始见倾心牵绕梦,亭亭玉立步妖娆。

眉宇含笑魂颠倒,回眸一望魄九霄。

再看那貝才公,闷声不善语、言出必粗声,身上衣衫质朴,倒不像是富贵衣着。后人仿诗证曰:

横眉立目双卧蚕,威严沉闷乱虬髯。

来去汹汹奔走烈,邪心敬畏赤焰颜。

成道言道:“二位前来,确使恒元宫增色不少。”那巴刀公道:“回禀帝君,我二人听闻水酉公言说帝君尊贤重能、求才若渴,因此我二人决意来归,愿追随帝君修成正果。”成道言道:“贵伉俪果然深明大义。常言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语,二卿可知孤为何渴盼尔等前来?”那巴刀公道:“帝君仁义千古,常行肝胆之事,欲扶助弱小成就大道。”那貝才公不善言辞,因此多有不语,见成道如此问,也只好言道:“帝君担忧我等扰乱人世。”急得那巴刀公连忙暗扯了貝才公衣袖。成道见了笑道:“俗话说‘闷声发大财’,貝才公言语果然一针见血。实不相瞒,孤确是担忧人间因四位卿家而生出诸多烦恼,因此愿在这恒元宫为诸卿留有一席之地,不知二位意下如何?”那巴刀公道:“如此甚好,我等久在江湖之间,饱尝荒蛮,如今能时时聆听帝君教诲,实是我等前世修来的福分。”那貝才公谢恩言道:“既然帝君如此坦诚,在下也不敢有所隐藏。我等酒色财气,乃是古来精灵,因天庭忌惮我等,因此始终不入神籍。今日承蒙帝君青睐,我等愿追随帝君,将来也好功成名就、荣华加身。”成道言道:“不满二卿,恒元宫内有神籍者,不过百余人,且都是天庭赦封,倘若二卿能在此处静修,则人间太平之功,卿等当是首屈一指之绩,孤定当禀明玉帝,赦封卿等。”巴刀公连忙谢恩,那貝才公却言道:“天庭忌惮我等,不过是因为是人深迷酒色财气之后,神佛仙圣不能教化,法律王章不能之约,久而久之,必当不敬畏神佛,如此,天庭如何能够赦封我等?我等来投,还望帝君以诚相待。”这些话说的成道好不尴尬,但仔细想来也却是实情。

巴刀公连忙言道:“良人切莫生疑,帝君亦是开诚布公。”成道听了,也言道:“貝才公休疑,孤之心意,确如巴刀公所言。孤欲封四公侯爵之位,另建宫邸,供四公修行,只要能清心静修、不入红尘,三界必定不敢相疑。”那貝才公并未言语,巴刀公道:“如此蒙帝君厚待,我等荣幸之至。如今我等荣华加身,愿与同宗共富贵。实不敢瞒帝君,人心欲望之气,除了我等四人,还有四位,因其名高,与我等交往不多,但微臣愿修书一封,召四人前来恒元宫效力。”成道听罢大喜,道:“还有哪四位?”巴刀公言道:“有木雚公、力埶公,这二人乃是父子,还有夕口公、禾刀公,那二人乃是姊妹,虽不是先天之灵,却也是得道之精。”那貝才公面若冰霜、愁云不展,成道言道:“倘若如此,更是人才济济,还请巴刀公速速修书。”遂命人备下文房四宝,巴刀公领命,立即书写了,但见那字写得灵动秀媚、凤翥鸾回,笔下好似一道春风练就。待写毕,燃了信符,向成道复命。成道大喜,命其等先到馆驿休息,带来日朝议再做引荐。

待到来日,成道命人将二人请至朝堂,那二人迈步进入,果然是潇洒飘逸,令堂上众官自愧不如。成道言道:“此二位是恒元宫的上宾,乃是貝才公、巴刀公,望日后众臣工多加爱护,满堂和气。”众人口称遵旨。正在此时,黄门官来报,称山门外有四位仙人求见,巴刀公喜道:“帝君,此四位便是微臣举荐的四人。”成道大喜,令礼部尚书大渊献带着巴刀公前去迎接。貝才公道:“微臣与那四人也略有交情,当一并相迎。”成道应允。过了片刻,四人来到朝堂,屈身施礼言道:“小仙木雚公、力埶、夕口、禾刀拜见帝君。”成道离座相迎,言道:“孤渴盼日久,今日得见,遂了心愿!”众人谢过,那木雚公眼望巴刀公道:“小仙亦知帝君圣名,只是无有投身之礼,不敢前来投奔。如今巴刀公不吝相荐,故我父子二人决意前来。”那夕口公道:“小仙亦是听闻巴刀公盛赞帝君英明,因此我姊妹二人也愿到恒元宫效力。”成道大喜,命人备下酒宴,为众仙人接风洗尘。并命工部尚书单于即日起在凤鸣山四周,按八卦方位建起八座宫殿,作为八公修行的道场。那震位建起遂情宫,供水酉公修行;那艮位建起凌烈宫,供火旡公修行;那坎位建起人聚宫,供力埶公修行;那乾位建起众服宫,供木雚公修行;那兑位建起横来宫,供貝才公修行;那坤位建起纵意宫,供巴刀公修行;那离位建起相诚宫,供禾刀公修行;那巽位建起传扬宫,供夕口公修行离。自此,八公在此修行,不入红尘半步。

然树欲静而风不止,那酒色财气、权势名利俱在恒元宫,不曾离山半步,人间虽然绝无邪妄之事,但毕竟人人贪图安逸,如今无有欲望,反而不思进取。况且若世上恶人纵是不去追寻欲望,但要为非作歹起来,反而更加无有节制,种种暴行令人发指,人间法制却不足震慑。神佛闲置,香火了了,更无心理会,因此三界皆是安于现状、自甘堕落。天庭震怒,下了文书责问,成道此时进退两难,倒不知该如何应对。

朝中三公等一众大臣便是要看成道的笑柄,因此朝议上人人缄默不语,作噩此时也羞于谏议,那除青龙等力谏成道将八公遣下山去,钟英等却百般阻挠,只称是大变便即在眼前,人间风气必然扭转,如今阵痛之际,理当有失有得等云。成道跋前疐后,只得暗中令除青龙、作噩、奉义等严于防范。

正在众人观望之际,谣言四起,有人揣测成道如此安排八公,不过是另有企图而已:那恒元宫南方巽、离、坤三位,驻着三位美貌之女,成道日日遥望,便是想图谋不轨,只不过未到时机而已。又有人言,成道时时不立帝后,恐是要从夕口公、禾刀公、巴刀公三人中择出。更有甚者,朝中众臣竟然暗自下赌,看成道将来究竟择何人为后,其中那夕口公颇有胜算,不过禾刀公亦有可能,那巴刀公虽然已为人妇,但毕竟容貌略胜一筹,恐亦能得个贵妃之位。众人戏谑之际,正赶上吴明远进得堂来,喝道:“尔等皆是得道之人,则可如此捕风捉影?道长论短,岂不乱了修为?”众人面面相觑,只听得高克言道:“司徒大人言重了。不过是众人打发时光而已,倘若司徒大人有雅兴,也来怡情一番若何?”吴明远见高克言说,也不好发怒,道:“司空大人,这帝君如此安排宫邸,却是费了一番心思。那貝才公与巴刀公乃是夫妻,因此二人宫观相邻;那木雚公与力埶公乃是父子,宜享天伦,因此二宫毗居;那火旡公与水酉公兄弟义气,那夕口公与禾刀公姊妹情深,因此都不得分离,也是帝君垂恩之举。况且那火旡公与巴刀公两小无猜,如今巴刀公却入他人怀抱,火旡公缘何能够忍受?因此帝君方才令火旡公与貝才公夫妇遥相对应,不至冲突。其实帝君此举倒是多虑,那貝才公畏惧火旡公,但火旡公却又畏惧巴刀公,只要巴刀公在,火旡公定然不敢乱为,正所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是也。而那水酉公原与巴刀公两情相悦,却被貝才公横刀夺爱,水酉公缘何不恼?只是那水酉公见了巴刀公早就神魂颠倒,只得将怨恨迁怒道貝才公身上。况且水酉公与火旡公乃是异性兄弟,帝君如此安排,无非是怕两方相近纷争,不好调和而已。”众人盛赞吴明远见解独到,吴明远见如此,笑道:“只是帝君不懂风水,凤鸣山早晚要乱?”众人不解其意,纷纷央求吴明远道明,吴明远此时倒卖起关子,只言说:“天机不可泄露,众同僚还是专心理政吧!”言罢而出。凡事皆是如此,但凡他人有意隐瞒,便更想了解原委,如今这一帮无所事事之官,平日里都要寻些乐子,如今被吴明远吊住胃口,更是欲罢不能,纷纷转问高克。那高克笑道:“众人聪慧,缘何如此小节都看不明白?那李成道虽然令有嫌隙的四人各自远居,却不知这后天八卦更有说法,那乾坤二卦为老父老母,如今分居着木雚公和巴刀公,那二人久后恐有乱事。倘若此事被传扬出去,那貝才公难以与那木雚公相抗,必然远遁他乡。那乾卦上对应的乃是长女巽卦,便是那禾刀公居住的相诚宫,因此看木雚公恐亦与禾刀公有所勾结。而那火旡公与水酉公相近,试想二人合谋乱政,谁人能够弹压?因此看,司徒大人所指,必出在二人身上。”众人又是一番拜服。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篱笆墙?更兼那别有用心之人竭力煽风点火,两月之后,果然被传扬宫宫人知晓,也是想着巴结,便向夕口公道喜。夕口公甚是诧异,问道:“小仙在此清修,何喜之有?”那数个宫人嬉笑道:“仙人喜事将近,朝中众官纷纷传言,仙人要入主中宫,做得这恒元宫的主后,这便是天大的喜事!小的们一心追随娘娘,还望娘娘日后多有提携!”夕口公未等讲完,早已掌掴过去,骂道:“瞎了眼的奴才!本仙视名声比命还要贵重,如何让尔等前来奚落!”那群宫人甚是委屈,泣道:“仙人恕罪!小的们也是听了他人言说……”夕口公更是愤懑,言道:“各自掌嘴!让尔等也长长记性!”那一群宫人好不悔恨,待夕口公怒气消了,取来文房四宝,写到:启禀帝君,今日小仙听闻流言诽谤,有伤名节,特向帝君请辞。不能当面谢罪,望帝君宽恕。留与宫人转交成道,后径来到相诚宫,与禾刀公略说了因由,姊妹二人打点行装,离宫而去。

待恒元宫黄门郎将书信交与成道,成道甚是诧异,命除青龙速速请回。除青龙追了一日,不见姊妹二人,也只得回宫复命。却不想那众服宫有宫人来报,称木雚公亦不辞而别。成道甚是愤慨,命建太岁彻查此事。那建太岁领旨,却也是无从下手,想这流言蜚语,必定不肯留下证据,那道听途说之人,生怕引火烧身,自然也就帮着隐瞒。建太岁只得拿了几个传扬宫的宫人,严刑之下才知此荒唐之事。成道不想夕口公如此惜名,倘若因此大肆惩戒,恐令人人自危,以至矫枉过正,也就不了了之。又过了数日,巴刀公、貝才公先后离宫而去,那水酉公前去追巴刀公,也是一去不返。八公之中,只有火旡公与力埶公尚在凤鸣山上。

再说那奉义,遭贬之后,好生郁闷,本来是为民除害,却落得如此下场,因此带着数十个亲兵,每日只顾游山玩水、信马由缰,更无心理会什么巡查之事。那手下的数十个山兵,只道是奉义如今落魄,也不似从前般恭谨。一日,众人行至一大川边,见流水可爱,正好也有些口渴,遂降下风来。奉义踱到河边,捧水便饮,言道:“此水甚是甘甜,小的们何不前来饮上一番!”手下众人亦饮,其中一个校尉言道:“奈何!曾经在凤鸣山上,我等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却不想如今要喝这自流之水。”旁边一校尉劝道:“妖兄,且不要怨天尤人,如今还能喝上一口自由之水,倒也是我等的福分啊!”那奉义听了,眉头紧皱,装作没听见。那二人仍是呱噪,行到奉义近前道:“将军,如今我等甚是饥渴,何不就地取来些酒肉,也好让兄弟们快活?”奉义言道:“尔等可曾带得钱钞?”那校尉道:“我等出门,还用带得钱钞?想我等替天行道之人,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天下苍生,用他些酒肉,便是看在他的德行。倘若他无有此等福分,我还偏不去吃!”奉义心中愤懑,言道:“尔等可知‘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等本是嫉恶如仇之人,倘若如今叨扰百姓,与恶人何异?”二人鄙夷一瞥,各自散去,轻声言道:“如今这步田地,还要摆下官威,实是不知深浅。”奉义听得火起,怒道:“黄貂,你言语的什么?”那校尉道:“将军,我二人正在言说这河水,实是不知深浅。”奉义喝道:“凭你二人也懂得水之深浅?”那校尉言道:“将军有所不知,虽然小的乃是陆上的精怪,未曾有高人提点,不过这常在河边走,焉能不知水的深浅。”奉义知其暗讽自己,笑道:“那你暂且说来,这河水是深是浅?”那黄貂言道:“将军,但请睁开二目仔细观瞧,这河中水,颜色重的乃是深水,颜色轻的乃是浅水。”旁边黑狼言道:“何以见得呢?”黄貂言道:“这河水犹如人,深色之水,乃是心有城府之水,自然深沉稳准,这浅色之水,乃是轻浮晦光之水,自然浮躁闭塞。”奉义甚觉此乃有弦外之音,言道:“若是如此说来,本官倒也知道这河水深浅。”黄貂言道:“但请将军讲来。”只听奉义言道:“尔等看这河水,但凡流的慢的,便是深处,若是流得快的,便是浅处。”黄貂笑道:“何以见得?”奉义言道:“我这河水也犹人,倘是深处,必是心能容物之水,自然韬光养晦,倘若浅处,便是鼠目寸光之水,必定牙尖嘴利。”

众山兵一阵哄笑,那黄貂好不恼怒,却又不敢发作,言道:“将军所讲果然不差,却不知这容物之水流经何方?下场何处!”奉义怒视不已,身旁那黑狼连忙言道:“将军,小的亦知一测水之法?”那黄貂毕竟胆怯,附和道:“快些讲来!”那黑狼道:“此法叫做‘投石问路’,将石头扔进水中,倘若声音沉闷,便是深水,倘若声音清脆,便是浅水。”黄貂道:“一河之水,何来两声?”那黑狼也不答话,建起一块石头,抛入河中,只听闷声一响,溅起一道竖波。那黑狼道:“倘若水浅,溅起水波必是四散向下,而这水波却竖起,可见河水之深。”话还未说完,只听得轰隆隆一阵闷雷,那河中涌起巨浪,足有一丈之高,经风一吹,一股腥气扑面而来。正是:古庙老刹莫轻进,高山深水有精灵。

不知后情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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