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哲用铁丝编织着链条,张虎带着王柔在门外捕捉蜻蜓,笑声不绝。
落日余晖,晚霞醉人。
用链条将木楔子和夹子连好,王哲露出满意的神情,从堂屋拿出一年级的书本,开始学字。
有些字他认得,有些字不认识,没有拼音,只能硬记。
好在他是个假孩子,否则此时肯定会一个脑袋两头大。
天边的最后一丝晚霞也消失了。
虎子被他爹喊回吃饭,没多久,却又端了个大碗回来。
与其说是大碗,不如说是小盆。
王柔这个小馋猫一点都不客气,在旁边吃的那叫一个香,刚瘪下的小肚子又圆润起来。
王哲嗅着香气,也被勾起馋虫,夹了两块,还别说,野鸡肉就是好吃。
没有风扇的夜晚,真是难受,好在蚊虫不多,这也是王哲唯一满意的地方了。
王柔依旧没穿衣服,缠着王哲让他给她讲故事。
以前王哲没什么故事可讲,只能说些学堂破事,枯燥无味,但妹妹却听得认真,甚至向往。
上学就是这么回事。
在学堂里想放假,放假了又想回学堂;没上学之前渴望着上学,上学之后又深深的厌倦;结业了,回不去了,反而又开始思念起来。
也不知是思念那时的人,还是思念那时的物,亦或是思念那逝去的青春。
今晚,王哲不想跟妹妹讲那些重复过很多次的东西,他想给妹妹来点新鲜的。
以往看小说时,主角重生,又是小红帽又是白雪公主的……此时,自己何不好好体味一番。
“先别搂着我,松开,太热了……今天哥哥给你讲白雪公主的故事。”
……
在遥远的一个国度里,住着一个国王和王后,他们渴望有一个孩子。于是很诚意的向上苍祈祷……可恶,怎么可以有人比我更美丽,我一定要把她除去……
……
听着,听着,王柔竟然被吓哭了,提出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哥哥,哥哥,母亲真的会派张叔叔杀我吗?”
王哲懵逼,这都是哪跟哪呀?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妹妹还是梨花带雨的样子,小声地说:“你看啊,我长得多漂亮,平时你就说我最漂亮,虎子哥也这么说。母亲她其实是我姑姑……不是亲的,张叔叔他又恰好是武士猎人。万一……万一啊,母亲哪天有了一个魔镜,那该怎么办?”
纳尼?我的妈呀!这脑回路……王哲已经无力吐槽,被这个问题堵的满是心塞和无奈。
只能轻轻哄着:“放心吧,不会的,母亲平时对你可好?”
“好,母亲经常给我买糖吃。”
“那母亲会害你吗?”
“不会。”
“那不就妥了,你还哭什么?”
“哦,哥哥说的对,那我不哭。”王柔揉揉眼睛,乖巧的说。
过了一会,又喊:“哥哥?哥哥?”
“干嘛?”
“接着讲故事呀,白雪公主被猎人杀了没有?”
“好吧,接着讲。”
……
傍晚,当七个小矮人扛着锄头回来时发现自己的家有人在,而且是睡在自己的床上,大家都很奇怪的问:
“这个漂亮的女孩子是谁啊?”
“她睡得好香哪!”
“这个小姑娘长得真美丽。”
……
……
“哥哥?哥哥?”
王哲正讲的带劲,飘若云端,王柔的声音适时响起。让之从高.潮瞬间跌落,半晌才恢复过来。
“又……怎……么……了?”
这四个字王哲是一个一个蹦出来的。
“哥哥,那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在一起后。她的孩子,该叫谁阿爹呢?”
“该叫王子阿爹。”
“啊,叫王子阿爹?是不是他们隔壁还住了个姓王的?七个小矮人好惨哦。”
王哲无力的用手摸摸额头……晕晕的,说不出话。
夜色如水,静谧安好。
王柔并未察觉到哥哥的异状,其实……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
接着气死人不偿命道:“我越来越感觉自己是白雪公主了,那个住在隔壁的,其实就是你,对不对?”
“你还听不听了?不听睡觉。”
“听,我听,我要听。”
……
……
“哥哥?哥哥?”
“干嘛?”
“我要魔镜!”
“好!”蛋疼。
“我要是会说话的那种!!”
“好,好!”疼到咬牙。
“我要只说‘王柔才是天下最美的女人’的那种。”
“好,好,好!”疼到不得不咬牙。
……
……
将白雪公主讲完,王哲松了一大口气,真是快乐和痛苦并存着啊。王哲今晚才算认清妹妹的真实面目,简直就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再想想答应过妹妹的东西,王哲又要哭了。
魔镜,魔镜,妈的!这不是为难人嘛?
会说话的镜子,我特么的上哪找去……
只会说‘王柔才是天下最美的女人’的镜子,呵呵,你丫的该不会知道我是穿过来的吧!
咋滴?想让我送你个手机就直说,别说你最美了,你永远最美都行。
上下两片嘴,用手机……录个音而已,打开美颜自拍放着循环播放,呵呵,要(药)不能停!
“哥哥?哥哥?”
“又……干……嘛?”
王哲拉着哭腔,艰难的、哽咽着、已近麻木。
“我是说假如啊,假如。”
“那你倒是说……呀!”
最后一个字被王哲拉的很长,对妹妹的发问显然没了耐心,容忍度早就压到红线,再遭受任何一击,都可能直接宣布Gameover!!!
“假如我也有一天昏迷不醒,你会像王子一样把我吻醒吗?”
“会,当然会呀!你可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回答完,王哲将心从嗓子眼放回,庆幸姑奶奶这次的问题还算正常。
总算没整成:只有一颗解药,你是喂我还是给母亲。
就当王哲以为万事大吉,可以吃鸡的时候,王柔可爱而又娇羞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不信,除非你现在就吻我。”
瞬间泪奔!
王哲真心崩溃,将压在他身上的小腿抬开,没好气道:“睡觉!”
……
没有早霞,天还是灰蒙蒙一片,王哲就被母亲喊起。
他看了眼熟睡中的妹妹,轻轻地给她盖上被单,才蹑手蹑脚的离开。
王母已经将豆腐做好,等王哲帮她收拾好木桶,就拿起扁担,将之挑起,王哲拿着木板子和白布,紧紧的跟在后面,到了老槐路,身后的村落里才传出大公鸡的打鸣声。
“趁着凉快,多赶些路。”
“好滴。”
世界的颜色是灰亮的,晨曦未生,生活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