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能乱杀无辜,你们……你们……”天残涨红了脸,他在自责,如果没有他,可能不会有这场灾难。
“哈哈,二哥,这小子好像是要教训我们啊。”叶凶用种怪怪的声调说道,手中吴钩剑一扬,带起刚才沾在剑上的血花,在太阳下闪着噬人的光。
“是啊,小子,你知道我们是谁吗?见过这东西没?嘿嘿。”文书同用脚指了指还尚在跳动的心脏,一脸奸笑。
天残的确有点害怕,身体本能的向后缩了缩,可是当他一看到方宜那俏生生的面庞,那微微颤抖着的俏生生的脸庞,就有一股力在涌动。
“你快放开这位姑娘,否则,否则……”天残结结巴巴的指着文书同。
“哼,小子,怎么也见色心起啊。”文书同说着一阵猥亵的笑,鸡爪一般的手儿作势就要往方宜脸上摸去。
天残怎么按捺的住,脚猛的在地上一跺,就朝文书同攻去一招,“鹰击长空”,文书同还没反应过来,就似乎见到一只苍鹰向他扑来,竟是川中鹰堡的“大鹰飞十八式”里最凌厉的一招。
“小心。”只见颜真蓦地张开睡眼,眼中精光一闪,喊了一句。说着身形一展来到了文书同身边,将之一把推开,避开了这一招。
正是这救了文书同一命,否则任凭天残这一招“鹰击长空”直中面部,那是必死无疑。
文书同根本来不及反应,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个瘦瘦弱弱的少年出手竟是这么快,而且一出手就是“武林七大世家”的鹰堡绝技,这一式隐约已有当年张鹰的五成相似,只是出手的气势气度和功力稍有不殆罢了。
颜真猛的跨前一步,恶狠狠的盯着天残,从嘴里一丝一丝的挤出几个字:“你是谁?跟张鹰是什么关系?快说。”
天残虽一招落空,但已抢得先手,迫退文书同,顺势一手就拉回了方宜。
“关你什么事,你怕了?看来‘巴山三杀’也不过如此。”天残也不知是学着谁的样子,嘿嘿冷笑。师父曾告诉他,不要倚仗别人的力量,要凭借自己的努力创出一片天地,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他倒不是故意不说出自己和鹰堡的关联。他这“大鹰飞十八式”是在鹰堡时,和张亿探讨武功时,张亿教他的,他挺喜欢这套凌厉无匹的武功,加上自己已经和张亿结拜,怎么能给张亿和鹰堡丢脸,所以练得格外勤。
“鹰堡,张鹰,哼,反正你今天是死定了的,不管你跟鹰堡有没有关系。”颜真的眼睛正泛着幽幽的光。他其实早就发现树上有人,但也是天残在开始着急,呼吸加速之后发现的,否则以天残连最狡猾的动物都发现不了的“树桩功”来说,天下就没有几人能发现他。
“那就让我先来收拾你。”“三杀”叶凶说着挺剑就上。
这边厢方朝大急,天残最多不过二十岁,功夫能好到哪去,刚才乘文书同不备,侥幸救回宜儿,要是凭真本事怎么会是“巴山三杀”的对手,“巴山三杀”成名十数年可说是横行无忌,连“武林七大世家”也奈何不了他们。
“这位小侠,断然不可,你还是先走吧,别管我们了。”
“不行,一饭之恩,涌泉相……”天残当然不知道这“巴山三杀”横行霸道,滥杀无辜,手段凶残,终于引起了整个武林的群起攻之,许多周边帮派在川中武林领袖鹰堡张鹰的带领下围杀三人,三人虽然都伤在了张鹰的“大鹰飞十八式”上,但还是在群豪之中杀出条血路,带伤逃走。这一来“巴山三杀”凶名更盛,能在张鹰爪下不死之人实是不易,但是这“巴山三杀”也对鹰堡和张鹰恨之入骨,可鹰堡数月前竟毁于大火,据传除张亿外全遭横死,今日却遇到一个,登时将所有的怒气发泄在天残身上。所以天残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打断了。
“想走?小子乘机偷袭我,我还没报仇呢。吃我一剑。”文书同早就怒不可泄了,在这么多人面前,竟叫一个小子从自己手里救走了人,这说出去,他“二杀”文书同还用在江湖上混吗。
文书同见天残一上手就使出“大鹰飞十八式”,心中也不禁暗暗注意,所以一上手也就是自己的拿手绝招“巴山剑法”。场中登时风声大作,剑光霍霍,这剑势也如细雨一般,绵绵密密,铺天而来,叫人欲躲无处。
要是几个月前,天残一定在此招之下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不死也得受伤,可是在他和张亿陡遇血手神魔杜天方之后,他就和张亿每天不停的相互切磋,战至酣处,更是奇招迭出,你一招“鹰灵九变”,我一式“流云飞瀑”,旁人看来还真不像是好朋友之间的较技切磋,而是生死相搏。所以现在天残即便临敌经验还是少得可怜,但至少不必惊慌失措。
天残一见文书同此招威力泰大,横贯天际,剑势连绵不绝,便陡然想起孤竹和铁继忠之战,孤竹同样剑招变化诡异繁多,防不胜防,可是铁继忠却是紧守门户,以静制动。当下心意一定,脚步摆开,吐气扬声,迎着剑光最盛之处,一招“流云飞瀑”就击了出去。这“流云飞瀑”是“流云掌”中的精妙招式,纯是凭借一股内家真气,形成一道有如实质的厉箭。
这边厢文书同却是心中一喜,你以一双肉掌迎上我这把宝剑,岂不是自寻死路,再说十几岁的少年内力怎么可能练到练气化虚的境界,所以手中宝剑一扬,化虚为实,和身往天残掌心直射过去。这一剑真是有如流星经天,绚烂夺目,而无迹可寻。惊得那边厢武威镖局的人一阵惊呼,看来天残时凶多吉少,方朝甚至都已不愿再看。
只见“大杀”颜真神色一变,这小子这招倒是颇似当年江湖传闻中“鬼刀”断嵩的“鬼神破”,不过断嵩血洗武林之时,颜真尚未成名,也没能亲眼见到过断嵩,更别说“鬼神破”了;而且他素知文书同贪花好色,又好卖弄风骚,对于练武,尤其是打坐练气并不十分认真,内力修为并不是很好,而对手敢于用肉掌硬接这一剑,自有过人之处。待出言示警,已是不及,何况他也并不真的认为问题很大,毕竟对于文书同的武功他还是很清楚的——内功虽有不怠,但是剑法却是一绝,否则当年巴山剑派掌门也不会死在他的长剑之下。
没错,文书同的武功剑法他很清楚,可是天残的武功他却摸不到底。
果然,文书同手中长剑只是向前递了不到三尺,便迎上了天残“流云飞瀑”,文书同顿觉手中长剑竟似重逾千钧,且撞在了一道厚实的气墙上,便知不妙,气墙反震之力几乎将他的手臂震断,心中惊骇莫名,忙得撤步,手离剑柄,饶是他反应的快,还是被一股巨力震得倒飞而回,一口鲜血不可抑制的飞喷而出,像是撒了满天空的雨,他还隐隐见到了一道彩虹,阳光下的血珠就是这样散发着光影的魅力。
这彩虹在武威镖局的喝彩声中更显得光彩夺目,也像是在说着什么。这些镖师们本已自度必死,可是天残让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哪怕渺茫,也是值得庆祝的,毕竟没有人愿意这么死去。
颜真先是一惊,文书同已经带着一蓬鲜血飞回,其势竟比先前更快,但他毕竟是黑道上有数的高手,立马飞出,迎着文书同一掌打出,欲以自己无匹的内力止住文书同的倒飞之势,以及化解还留在文书同体内的内力,否则文书同不死怕也得重伤。他手掌陡遇文书同,便觉一股巨力从文书同身上传来,沛然莫之可当,忙运力与之相抗,自己护体真气差点被破,心中才隐现惊骇,这小子的劈空掌力竟如此之强,其实他并不知道,只是文书同在被天残掌力击中之机,只想收回内力已自保,却不料在他回收内力之际,天残之掌力竟随之侵入,一齐袭来,这下才是文书同受伤之由,而颜真感受到的也是这两股内力。
可就在颜真全力救治文书同之时,这边“三杀”叶凶却是恼怒起来,自己“巴山三杀”横行江湖,无人可挡,谁料今日二哥竟被一个后辈一招就击败,还受了伤,这要是传到江湖上去,自己还有何颜面在江湖上立足。他本脾气火爆,而且深信自己至少是天下前三的吴钩剑手,便立时发作,连招呼也不打,吴钩剑斜划而出,一招“勾魂夺魄”直朝天残脸门飞去,看气势不是想将天残划个脑浆横流,也要在天残脸上再来到伤疤,跟他原来的一道配成一对。颜真待要喝止,已来不及了。
要是天残是个木偶,看来这吴钩剑的大礼,他想不收也不行了,就算是如身后的这些趟子手,这伤疤怕也是留定了。
可是他都不是他们,他是天残,张亿的结拜弟弟,连灭灵门主无忘公子都赞赏的人。天残上前一步,竟是主动迎向剑锋,仿佛他眼前的这把吴钩不是剑,只是个玩具,他想靠近些,看得仔细点。
“啪。”竟是一声脆响,叶凶感觉自己的剑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他明明看见剑已经勾上了天残的后脑,可是却觉得手使不上力了,心中登时知道不妥,忙着撤剑回防。可就在他手中吴钩将撤未撤之际,他看见了一张脸,一张刻着一道毁了这张脸的伤疤的脸,一张虽然毁了但却是充满朝气和希望的脸,他隐隐感到一丝害怕,这是他纵横江湖十数年来未遇之情形,这张脸在他眼里就是牛头马面,来勾走他的魂魄,他的精神。这时他就看见了自己胸前溅起的一道血花。
原来天残就在迎向剑锋之际,已快如闪电的用随身携带的飞刀迎上了剑锋,而他刀上所附之巨力,却已沿着叶凶的剑攻向了他的手臂,将他内力逼回体内了。这时他已看出叶凶已没有了反击之力,所以更上前一步,飞刀划出,在他胸前轻轻的画出了一道伤口,就像是初夏的小雨,拂在了人们的身上般轻柔,这当然是天残不欲狠下杀手,只想给他个教训。他本是个爱惜生命的人,不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都爱,爱到不能释手。
叶凶呆呆的立在那里,彷佛还没从刚才的情形中缓过来,天残已经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