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残的脑海中一下子冒出这些,自己都有点吃惊,不过还是迅即决定了以柳生胜为突破口,他深信自己的飞刀,连师父都称赞过自己的。果然不出所料,眼前众人均是脸露不解,为何天残会向最强的柳生胜出手,不过旋即反应过来,可是一切已经迟了,柳生胜微微侧开身形,让过飞刀,天残已箭一般的向右后方掠出,众人均以为会有场恶战,谁想天残竟然不战先逃,纷纷呵斥,柳生胜更是一步之差,来不及赶上天残的身影,在这密林中,天残有信心甩掉任何人,或许平日里的轻功比试,天残受先天所致,无法穷尽。
声音越来越远,可是天残心头却没有一点欣喜,他虽然逃离了一个包围圈,似乎又进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周围满是一双双眼睛,盯着自己,柳生胜等人的声音渐渐消散,天残心中的不安却愈发明显。
没错,自己的飞刀的确打了柳生胜一个措手不及,可是单看柳生胜的闪躲动作,就知道他是多么的闲有余力,放佛早就料定一般,那满是惊骇的眼睛现在想来更像是一种掩饰和欺伪,这让他浑身一寒,难道他们是故意让我逃走的?这个念头蓦地冒了出来。天残机警的四下张望了一遍,可是却没有任何发现,周围除了微风轻轻拂过的枝叶轻响,静的出奇。
天残正欲纵上一棵树上,放佛哪里才是安全的,可是心念刚起,周围立马杂乱起来,十来个火把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四周,照的这里跟白昼一般,天残心中大惊,倒不是因为这火光来得太突然,而是这些人竟然在这么近的距离躲过自己的感应,而且在自己心念微动之际,果断出手,看来这才是真正的高手们,自己这一回势必难以全身而退了,不过想到此处,不觉心中一宽,来得正好,索性立住不动,静候这些人。
“天公子,久违了。”一个蒙着面的人来到身前,仿佛不将天残放在眼里,拱拱手。
“久违?不知我是否见过阁下?”天残心中一动,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此随着这口音涌上心头,这人到底是谁,天残已经认出他就是在河边狙击自己和成伯,后面又带人搜至那个破庙的蒙面人。
“哈哈,”那人淡淡一笑,“在下也不愿为难天公子,只是天公子怀中的藏宝图却是天下人无不艳羡之物啊。”
“你倒是能确定藏宝图就一定在我怀里。”说着,一松衣襟,倒是立马惹起那人的警觉,身形微微一晃,“哈哈,在下不过想松开衣襟,以示清白罢了,何必如此……哈哈哈。”
“公子倒是爽利人,不过公子手中飞刀着实让人防不胜防,在下难免心存畏惧。”这人倒也是坦白。
“阁下想来也不是等闲之辈,奈何如此苦苦相逼,我早已明言藏宝图早不在我身上。”
“公子试问,假如公子处在我的位置,眼下会如何呢?”那人轻轻摊开手,耸耸肩。
天残苦笑一下,也只是耸耸肩,摊摊手。
“不知公子是否愿意合作,只要交出藏宝图,我们自不会再来烦扰公子。”
天残再次耸耸肩,“说了不在我手中。”
“不在?那就是在成前辈手中了,不过公子若是可以为我们取到,我们自是欢喜,我们也不愿惹下公子和成老前辈这样的对头。”
“只怕是难以善了了,你们把成伯伤的如此之重,以至他不得不赶紧觅地疗伤,伤好了自然难以善罢甘休。”天残心中一喜,他们果然不知成伯已经逝去的消息,这或许是自己逃生的一个机会。
“成老前辈虽然觅地归隐,但是公子不是现成在嘛,由你去化解这段自是最好不过。”想来他也深知成伯功夫超群,尤善轻功,神龙见首不见尾,想从他手中取得宝图,只怕难上加难,只有从天残身上下功夫,一挥手,该是让自己的同伴戒备了吧,他也看出了天残的不合作意思。
“我的确是好人选,不过我却……”天残口头微微松动,眼见那人双眼似有喜意,猛地前窜,直扑那人,一招“流云飞瀑”直射而去,同时飞刀来到手上,以备万全。
那人虽是猝然遭袭,毕竟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心知只要阻住天残半会,同伴就会赶上来,那时便怡然不惧了,打定主意,脚步往后一撤,身形微微闪避,双手上扬,一招“如封似闭”直迎上来,这套太极拳乃本朝奇人张三丰所创,虽是武当的镇派绝学,江湖上流传倒也挺广。
天残知道这将是唯一逃生的机会,否则就将会陷入苦战之中。当下身形加速,直到快迎上那人之时,身形一错,飞刀被当做匕首直插而出,那人不得已被迫开半步,不过他也是机警,虽是让出道路,却也打出一招直拳,直往天残肋部,虽是一招普普通通的长拳招式,却是罡气无铸,吃上这一拳,必定五脏移位。天残却是没法,只得硬受一拳,只求迅速脱出重围,那人拳力惊人之极,天残直觉喉头一甜,但已闪出道路,不过眼前到底是什么状况,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天残微微一笑,知道受伤过重,坚持不了多久了。
周围的一切渐渐开始模糊,自己的身体放佛也开始不听使唤,大口大口的喷着鲜血,他看到自己的脚不停的飞动着,像是看到的是别人的腿,身后的火光到了吧,放佛耳朵都快被燃烧起来,他终于支持不住,心中道一声“完了”,自己终究是辜负成伯的期望,不禁双眼一闭,嘴角划出一道无奈的微笑,露出森森的白牙,栽倒在地上,手还下意识的摸向了腰间的布袋。
……
或许是命不该绝,不过那份死亡的体验已经成为过去,成为空白的回忆,至少天残是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受了重伤,晕了过去。
天残依稀睁开了一条眼缝,这一切怎么如此的熟悉和亲切,眼帘外晃动的身影似是一闪而逝,惊起阵阵门帘珠响,倒似是初见明月时,那似喜似羞的背影,难道我又回到大叔大婶家里,难道我是死了,到了大叔大婶地狱的新家,想不到死了还受这么重的伤,又要搅扰他们。天残心里涌起一阵高兴,不,可又不知怎么,猛地惊起,睁开眼睛,大喊了一声:“不。”
……
头沉沉的痛着,撕裂着自己的记忆,像是受不了这样的痛苦,又挣坐了起来,只觉得肋下一阵疼痛,扯着心肺,不由得重重的咳了起来。
“公子,你怎么起来了?快……快躺下,你伤还没好呢。”从外面迅速走进一个姑娘,见到天残坐起来,重重的咳着,一脸的惶急,忙上前来帮着天残躺下,可是手还没伸出多远,便不自觉的停了下来,隐隐像是有些害怕,就连说到后来的话儿也渐渐小了,到后来几不可闻。
天残也颇觉不好意思,看来是自己多虑了,感受着身体撕扯的疼痛,听着刺耳的咳嗽声,看着溅出嘴角的点点鲜血,有些高兴起来,看来我没有死啊,那么明月也不会有事了,这些个梦都是假的了吧。
终于,天残渐渐咳停了,顺了好大一时的气。
“姑娘,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回来到这里?”
“这里是……是……”姑娘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是飘散的眼神带着敬畏害怕的神色。
天残倒是被这个姑娘弄得有点糊涂了,还没开始想事,头已经撕裂似的疼痛起来,伴之而起的就是不停的咳嗽以及从捂着嘴的指缝间溅出的点点血迹。惊得那姑娘手忙脚乱的,汗珠不停的溢下。
“没事的。”天残强忍住咳嗽,安慰道。面对这样一个姑娘家,天残不禁有些歉意,这才细细打量起她来——算不上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焦急。
“那公子一定饿了吧,我去给您端点吃的东西来。”看着天残似乎好了点,姑娘便匆匆离开房间了。不大一会儿,已端来一碗清粥,热气直腾而起,老远就飘来香味。
天残这时才意识到饿了,想来也是几天没进食了,便也不客气,虽是滚烫的热粥,却也三口两口的喝了个干净,虽然还是感到饿,却也知道此时不宜吃太多。
姑娘就这样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天残狼吞虎咽的吃完一碗,嘴角不自觉的划出一道弧线,知道看见天残已经吃完,盯着自己看时,才惊觉的低下头去。
“公子,还要吗?”低如蚊呐的声音天残几乎听不见。
“可以了。”天残微笑着递过碗。
等那个姑娘远去之后,天残默默地运起功来,不料却是行不满一周天,周身穴道针扎似地痛起来,看来受的伤很重,要是有成伯在身边……想到成伯,天残蓦地想起那个布袋,右手下意识的摸向腰间,却摸了空,这才意识到自己只剩下一件单衣,心中正焦急,头一偏,却看见那布袋正躺在自己身边,忙抢过来,检视一遍,倒是什么也没少,藏宝图、九连环、金面具等等都在,才放下心。
正在这时,一个人走了进来,竟是无忘公子,天残一阵迷糊,难道是他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