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要那么生气的赶你走吗?”
白苏忽然抬起头来看向莫雨扬,瞳孔中倒映出他那张被她留下数道划痕的脸:“因为我嫉妒啊,
你亲口向我承认你爱白童惜,却不爱我,我什么都可以输给她,唯独这个不行,
因为你的爱,是我活到现在,最想要也最不腻的一种东西。”
白苏说着,泪珠自眼角慢慢滑落,在听到莫雨扬死讯的时候,她没哭,在第一眼看到莫雨扬躺在这里的时候,她没哭,但是现在她却哭了,带着她永远不可能得到回应的爱情,难过的哭了起来。
她以为她余下的人生会一直恨他,但只是像现在这样看着他,抱着他,她的心便沸腾得好厉害,里面什么都有,爱恨嗔痴贪恋狂,仿佛只有遇到莫雨扬这个人,她的感情世界才能如此圆满。
久久——
直到白苏抱着莫雨扬的手臂开始发酸,维持着半蹲姿势的腿肚子开始打颤之际,她的声音才再度响起:“不过纵使你再不情愿,现在抱着你的人还是我,所以,应该算是我赢了吧?”
语毕,她低头寻到莫雨扬的唇,毫不犹豫的贴上了那两片冰冷,随即痴痴的笑了起来。
见白苏对着一具尸体又摸又亲又笑的,一旁的戴润忍不住搓着小臂上的疙瘩,对孟沛远说道:“孟二哥,你说她该不会是想要奸尸吧?”
孟沛远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你这小子说话能不能看看场合?”
戴润嘴里应着“是是是”,心里则在想:孟二哥明明笑得很开心好吗?
孟景珩见白苏一时半会不愿离开,便回头对孟沛远和戴润道:“你们要是有别的事要忙,可以先走,她就交给我吧。”
孟沛远想了想:“大哥,你不太了解白苏这个人,还是让戴润留在这里帮你应付她吧,我担心惜儿那边,就先回去了。”
孟景珩一听,当即关心的问:“弟妹没事吧?”
“看上去应该没什么事,不过我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那行,你快点回去吧。”
孟景珩拍了拍弟弟的肩,目送他走出一段距离后,这才收回视线,继续盯着白苏。
*
香域水岸。
见自己回来的时候,白童惜正低头看着手里的书籍,很是专注的样子,孟沛远不禁放轻了脚步,慢慢来到了她的身边。
一般来说,不管他的脚步有多轻,她最终还是会察觉并向他看过来的,但今天任凭他已经坐在了她的身侧,她仍然没有一丝发觉的意思。
孟沛远的眸光不由一黯,随即若无其事的问:“惜儿,你在看什么?”
白童惜后知后觉的朝他看来,眼底的迷茫一闪而逝:“啊,你回来啦?”
孟沛远的心情开始烦躁:“惜儿现在才知道?”
白童惜诚实以告:“嗯,刚才在想点事情,抱歉。”
孟沛远一听她说抱歉,心情不由更加烦闷:“这么点小事,道什么歉啊?”
白童惜听他语气微微发冲,不由沉默了下。
这回道歉的成了孟沛远:“抱歉,我……”
“我确实是在想莫雨扬的事。”白童惜在下一秒忽然说道。
孟沛远的俊脸微微一凝。
她继而接上一句:“不过你别误会,我不是在想他这个人,而是在想他死后的一些事罢了,你知道的,有时候人死了,比活着的时候还要麻烦。”
闻言,孟沛远的脸色好看了些:“你是在担心爸还有慕阿姨他们?”
“嗯。”见他能够理解自己话里的意思,白童惜不由松了一口气。
孟沛远低声说道:“回来前,我亲自去通知过他们二老了,他们的情绪确实有点低落。”
白童惜叹气:“这是当然的啊,一直以来,爸还有慕阿姨他们,可是把莫雨扬当成半个儿子疼的。”
孟沛远问:“即便莫雨扬做了这么多罪大恶极的事,都无法消磨掉二老对这半个儿子的情谊吗?”
白童惜沉吟了下后,说:“孟先生,我想打个比方,可能有些不中听,希望你不要介意。”
见孟沛远点了点头,她这才继续说道:“你的妈妈,她不是为了拆散我们做了许许多多的阻拦吗?
其中最过分的一件,就是串通乔司宴将我掳去,害得你差点妻离子散,但如果有一天她离世了,你能做到一点伤心都没有吗?
当然了,爸和慕阿姨对莫雨扬的感情,远远比不上你妈妈和你之间的骨肉亲情,但道理其实是一样的,只是伤心的多少而已。”
孟沛远听后,回了句:“我明白了。”
白童惜接着说:“孟先生,我知道,你其实是不想看到我为了莫雨扬这个人劳神伤肝,但我要向你解释多少次呢?我没有,我想的都是怎么安慰爸和慕阿姨的事,所以请你不要再吃醋了好吗?”
“我、我没……”孟沛远下意识的想要否认,但一触及白童惜那双真诚的眼眸,他便词穷了。
白童惜见他一副干巴巴的样子,干脆抬起他的一只手臂,然后快速钻进了他的怀里,任由那只手臂落到了她的背上。
随后,她扬起小脸,看着他道:“看在我投怀送抱的份上,你笑一笑,笑一笑好吗?”
这叫什么事啊?
应该是他安慰她才对吧?
孟沛远在心里鄙视了下自己后,嘴角听话的向上一扬,表示自己笑了。
“嗯,这就对了嘛。”白童惜像撩虎须似地挠了挠他的下巴后,跟着在他的嘴角印下一吻:“这是给你的奖励。”
孟沛远顿时从头酥爽到脚。
“对了,”白童惜想起什么的问:“你中午没回来吃饭,那你在外面吃过了吗?”
“还没呢,忘了,反正也不饿。”孟沛远满不在乎的说。
白童惜立刻担心的直起身,看着他说:“怎么还没吃呢?现在都快3点了,你也真是!”
孟沛远无辜的说:“真的忘了,我只想快点把事情处理完,好回家来陪你。”
白童惜气闷又无可奈何的说:“那我现在去叫厨师帮你做饭,你、你今天下午能不能别去上班了?”
后半句话,她问的有些犹豫,生怕会耽误他的工作。
“嗯?惜儿这是要我旷工吗?”孟沛远认真且严肃的盯了她半响,直到白童惜微窘的想要改口之际,他忽然笑道:“真不愧是我的好老婆,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白童惜顿时生出一股想要打人的冲动,逗她很好玩吗?
“另外,”孟沛远用手压住了准备起身的她:“我自己去跟厨师说就行了,你坐着吧。”
语毕,他将被她放在茶几上的书籍拿起来翻了几眼,确定不是什么带动读者悲伤情绪的书后,这才放心的交回到她的手里。
第二天。
孟景珩的警局办公室内,正聚集着三方人马,一方是莫念,一方是白苏,最后一方是白建明夫妇。
他们齐聚在一起,只会了一个人,那就是莫雨扬。
期间,这三方人马的氛围堪比停尸间,寂静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白苏和白建明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接触。
慕秋雨倒是想问问白苏的情况,但现在明显不是时候。
孟景珩自觉承担了主持工作:“我今天呢,请各位过来,是想让几位商量一下,莫雨扬的遗体该由谁领回去。”
闻言,莫念既犹豫又期待的朝白家人看去,如果他们待会儿说要把他哥的遗体领回去,他该不该让呢?
“我领。”白苏先一步开口:“我是他的妻子,就该让我领回去。”
闻言,莫念心中一喜,但很快又陷入了“争”与“不争”的纠结当中。
“哦?”听到这话的孟景珩,朝白建明夫妇看去:“伯父伯母也是这个意思吗?”
孟景珩话落,就听白苏说道:“你不需要过问他们的意思,我已经和他们没有关系了,我现在是以我个人的名义,申请把莫雨扬的遗体领回去。”
孟景珩挑了挑眉,心想这么大个人你领回去后放哪儿啊?
别忘了她现在可是被戴润看得死死的,一没房二没钱,就是要把莫雨扬的遗体烧成灰,那也是需要钱的吧?难道她是准备把莫雨扬大卸八块后,放进冰箱里冷冻保存不成?
“……”慕秋雨在听到白苏的话后,心口止不住的一疼,但她强忍着没有说话。
此时,白建明硬邦邦的声音传来:“没错,她现在已经和白家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已将她逐出家谱!”
听到这话的白苏,眼神十分的平静,或者说是死寂。
“建明……”慕秋雨看了眼小女儿凹陷进去的脸颊,于心不忍地扯了扯丈夫的衣角,希望他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免得白苏受不住刺激。
白建明被妻子暗暗祈求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软,忍不住朝白苏看去。当看清白苏如今的样子时,白建明的心里也很不好受,不由打破了父女之间的沉默:“白苏,你想要你丈夫的遗体这我没意见,但你从未操办过丧事,我劝你最好还是让我们来帮你。”